《重生之月亮的价格是六便士》吃鸡的南秀

3、出院

　　“真是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到处乱跑。”于晓晓气哼哼地数落了顾长钧半个小时。顾长钧有些无奈，他之前并没有于晓晓这样的朋友，他的朋友只有杨平一个人，杨平并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冲他发牢骚。但他并不讨厌于晓晓这种婆婆妈妈地唠叨，反而十分享受这种有人关心的状态。
　　“我只是觉得医院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顾长钧赔笑道。
　　“出去透气透到下午才回来？午饭都不吃？你啊！你怎么断的不是腿！我看你还怎么乱跑！你知不知道我中午来送饭的时候你人不在我多害怕！”于晓晓想到中午自己打开空无一人的病房然后满医院都找不到人受到的惊吓，怒火又冒了起来。
　　“我错了，没有下一次了。”顾长钧诚恳道歉。他真的是对于晓晓感到很抱歉。自从BUSY解散之后，于晓晓就转职当了网络主播，日夜颠倒着工作。但是为了照顾他，于晓晓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的，而且每天准时准点送到病房来，有时候他会累到趴在顾长钧的病床边睡着，但依旧是风雨无阻。顾长钧很羡慕叶辛，他有一群关心他的人，如果不是意外，有这群人陪伴，叶辛也能坚强地继续生活下去。
　　“算了，你这么大人了，我也不能关着你。我今天问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明天你就能出院了。你想好是去公司给你租的房子还是跟我住了吗？”
　　“明天？”顾长钧有些意外。
　　“是啊，之前不是说观察一周就好了吗，医生说你醒来之后这五六天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反应，各项指标也很正常，能出院就出院吧，在医院住哪有在家舒服。”于晓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你之前自己租的房子的钥匙，明天出院之后你看看哪些需要带走的。”
　　顾长钧接过钥匙，想了想：“要不我还是去公司给的房子住吧，一直都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
　　“说什么话呢！”于晓晓笑着锤了锤顾长钧的胸口，“大家都是那么多年的兄弟，这点小事算什么。公司给的房子如果拒绝了毕竟不太好，你去住也是对的，这样吧，我每天去给你做饭怎么样？”
　　“不用不用，不是说有护工吗，每天来太麻烦你了。”顾长钧连连摆手。
　　“好吧，那就每周去看你一次，行了吧，对了，你的伤要每周都来医院检查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啊！”

　　“韩秉，这是你要的那个叫叶辛的资料。”经纪人张驰把一沓资料放到韩秉面前的茶几上，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被窗帘遮地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张驰皱起眉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却被韩秉制止。
　　“别拉开，就这样吧……”韩秉似乎病了，声音沙哑，还不时轻声咳嗽。
　　张驰叹了口气：“自从你去了顾长钧的……咳，你就一直这么病着，这都快一周了，又不去看医生，又不吃药，就这么生抗着。韩秉，你这是在跟谁赌气还是怎样。”
　　韩秉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资料，他盯着资料上叶辛小小的证件照发呆。
　　“咳咳，听说这个叶辛现在还在医院？”韩秉轻声问道。
　　张驰想了想：“好像出院了吧，昨天打电话来要走了公司给他租的房子的钥匙，估计今天应该是出院然后搬进去，怎么了，认识？”
　　韩秉摇了摇头，快速浏览了一下叶辛的资料，然后随手把资料扔到一边，用手捂着脸：“我可能是真的病得不轻……我居然会觉得他跟顾长钧那么相似……”
　　张驰拿走那沓资料，简单翻了翻：“长得是有几分像顾长钧，不过五官更柔和更……可爱？顾长钧长相要精致一些吧。”
　　“你放那边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韩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张驰伸手想扶他一把，被韩秉拒绝。他看着韩秉行尸走肉般的走上楼，叹气道：“这可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我去，小叶子，你这屋也太乱了吧……”于晓晓打开叶辛租的出租屋之后被里面的景象震惊了。客厅还好一些，小小的卧室到处都是剧本。因为没有衣柜，衣服就这么叠放在墙边，可能是主人走过的时候也不在意，衣服全都被踢倒在地。
　　顾长钧看到这样的房间也是吃了一惊，他虽然懒，但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故，基本的打扫还是会定期做的，他没想到叶辛居然会这么不拘小节。
　　“之前咱们四人住宿舍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乱过啊，我记得你挺爱收拾的啊，怎么自己一个人住就解放天性啦？”于晓晓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顾长钧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剧本，他发现各种剧本的每一页上都有叶辛的批注。即使不是自己的戏份，叶辛也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揣摩人物性格，在旁边写上自己的理解。
　　真是个认真的年轻人……顾长钧感慨，自己当年因为一张脸在影视城被导演发现客串了一下就一炮走红，第二个到手的角色就是男二号，之后更是稳坐各种男主角的位置。在他年轻地时候也曾努力品读剧本，但入行太久，摸清了这个行业的门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那份热情。剧本往往是开拍之前才简单读两遍，对待自己的作品也都有些敷衍，偶尔遇到一两个好本子，他才会下些功夫。现在自己重新回到了起点，一切从头开始，想要再次登上顶峰就只能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行。
　　顾长钧和于晓晓两人忙活了半天，才简单收拾好要搬走的东西，家具家电都是房东留下来的，锅碗瓢盆公司的房子里都有，没必要带上。叶辛除了些衣服剧本和零散日常用具，也没有多少家当。
　　“唉，还好你东西不多，不然真的是累惨了。行了，咱们走吧。”于晓晓提着两个大行李箱，顾长钧伸出手想要接一个，被于晓晓拒绝。这样，他把两个箱子都放进后备箱，确认无误后，开车带着顾长钧前往新家。

　　房子位于市中心的一处中等楼盘，条件对于叶辛这样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顾长钧和于晓晓正拿钥匙开门，门就从屋内被人打开。
　　“是叶先生对吧？”一位长相和蔼的阿姨看了看顾长钧之后笑着说。
　　“对，您就是李阿姨吧，我是叶辛。”顾长钧也微笑回答。
　　“张先生一早就吩咐我准备，现在什么弄好了，就等着叶先生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来箱子给我吧！”李阿姨热情地把于晓晓手里的箱子接过来。
　　顾长钧赶忙说道：“叫我小叶就行，李阿姨您太客气了。”
　　李阿姨带着两人走进屋子，装修简单但很温馨的两居室，因为是在十二层，对面没什么建筑物遮挡，所以视野十分开阔。顾长钧和于晓晓简单看了看每个房间，还算满意，李阿姨笑着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
　　“饭就快好了，排骨汤还要炖一会儿，要把骨头炖酥了才好呢。张先生特意嘱咐我要做些对伤口恢复有利的饭菜，我都记着呢。”
　　顾长钧有些疑惑：“张先生是……”
　　“张驰先生啊！大经纪人！”
　　居然是韩秉的经纪人张驰，顾长钧有些意外。虽说韩氏娱乐是韩秉家的产业，但是张驰作为韩秉的经纪人怎么会操心自己这种小艺人的事，难道是韩秉授意？叶辛之前跟韩秉有什么交集吗？但那天在追悼会见面，韩秉似乎不像是认识叶辛的样子。
　　还没等顾长钧想明白，李阿姨从炉子上端下来炖好的排骨汤，盛了两碗之后招呼顾长钧和于晓晓吃饭。
　　“阿姨，坐下一起吃吧。”于晓晓连忙起身要给李阿姨添碗筷。
　　李阿姨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要回家给孙子做饭呢。叶先生……哦不，小叶啊，你这边我每天到饭点就来做饭，下午的时候打扫打扫卫生，晚上不在这儿过夜，这都是张先生安排好的。碗你们吃完放厨房就行，明天早上我来的时候收拾。”说完李阿姨就解开围裙，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笑着离开了。
　　于晓晓喝了一口排骨汤，点头称赞：“真好喝诶！公司对你还是真不错！这房子在这种地段，租金绝对不便宜。而且还是张驰亲自安排的阿姨，那可是韩秉的经纪人，从来没带过第二个艺人的，现在居然给你张罗这些事儿。小叶子，你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顾长钧咽下嘴里的饭菜：“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这么大的恩惠，我可受不起。”
　　“嘚瑟吧你就，不过，话说回来，这给你安排个阿姨，你洗澡怎么办啊……”
　　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顾长钧思考了一下，说：“一只手也不是不能洗，找保鲜膜把石膏包上注意别进水就好。”
　　“行吧，那我每周来看你的时候，就帮你搓个背。”于晓晓手里的筷子停不下来，“李阿姨做菜真的是太好吃了！”
　　顾长钧看到于晓晓的吃相，笑着摇了摇头。

　　韩秉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手拿着叶辛的资料，心不在焉地玩弄着纸张，把边角都揉搓地有些褶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与张驰通话。
　　“你都安排好了？”韩秉哑声问道。
　　“都安排好了，李阿姨说叶辛已经搬进去了。”张驰在电话里回答。
　　“嗯，没什么事了。”韩秉准备挂断。
　　张驰赶忙打断他：“等下，我有些搞不懂你怎么突然对这个叶辛这么上心，李阿姨在你们家做了那么多年的阿姨被你送去照顾他，韩秉，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胡说什么呢。”韩秉觉得张驰的话有些好笑。
　　“韩秉，作为你的朋友，这段时间你的样子我看在心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只能朝前看……”
　　“行了，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叶辛出事追根究底还是公司的问题，经纪人背后这些脏事公司没有及时察觉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安抚好叶辛也是为了让他别趁机闹事，没什么其他的，你别想太多。就这样吧，挂了。”韩秉不等张驰继续说什么就挂上了电话。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将叶辛的资料放到书桌上，然后拉开书桌的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人的侧面照片。那人背着夕阳，五官都染上了黄昏的颜色，柔和而又美丽。这是韩秉偷拍的顾长钧的照片，是只属于他的照片。他伸出手指，轻轻沿着顾长钧侧脸的轮廓依次划过顾长钧的眼睛、鼻梁、嘴唇，然后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有些刺痛的心脏，把相框收入抽屉里，起身站到了窗边。
　　点燃一根烟放入嘴里，尼古丁的味道使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叫叶辛的男生有些在意。那天在追悼会上看到他，第一眼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顾长钧的时候。可长得再相似，叶辛和顾长钧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韩秉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转头看向桌上那沓叶辛的资料，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着魔了。不过看在这个年轻人也是顾长钧粉丝的份上，就帮帮他吧，韩秉这样想，渐渐又陷入回忆。
　　手里的香烟慢慢烧烬，眼看烟灰就要掉在地毯上，他也没有在意。顾长钧死了，他的三魂七魄也好像跟着去了一半，如今只剩下个空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