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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局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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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柳璃墨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间又想起了夜里缤纷杂乱的梦境,不由得抱着被子发起了呆。
叁鹤进门伺候她梳洗,见她睡眼惺忪,一副慵懒欲眠的样子,关切问道:“小姐,可要再睡会儿?你们昨日出门玩的倦了,再歇会罢?”关心是关心,眉目间却藏着点哀怨。
“不睡了。”柳璃墨醒了大半,心念一转,笑眯眯瞅着她道:“鹤儿可是怨我出门不带上你?”
“哪里,是叁鹤没有福气,错过了罢。”叁鹤想起壹鹊昨晚一回来就在自己耳朵叽叽喳喳说着她们去的桃源有多美,玩的有多尽兴,喝酒赏花有多么多么惬意,磨得她耳朵发疼,不气也挑起几分怨气来。怎么偏偏自己就错过了呢!
“唔...好鹤儿,莫难过,下回我们一定带上你。”她家小姐是最没有架子的,双眼半阖,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青丝如瀑掩映着瓷白的肌肤,恬静中又透着几分风情万种。
叁鹤哪里还有半点怨,欢欢喜喜给她家小姐梳头,更衣。
柳璃墨出了房门,壹鹊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自从柳璃墨破了心魔能对剑后,这些日子她们每天清晨都要练剑,柳璃墨的反应也越来越灵敏,剑法越使越熟练,跟以前自己干巴巴练习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壹鹊每次陪她练完都要气喘吁吁,埋怨她家小姐:“小姐,壹鹊不是您的对手了,您该去找秋女侠对练。”
柳璃墨收了剑,垂着头,不说话。壹鹊慌了,连忙挺直腰板道:“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难过,鹊儿很愿意陪您练剑的,我们再来!”
哪知柳璃墨抬起头来,朝她嫣然一笑,哪有半分不开心,壹鹊气恼地一跺脚:“小姐,您又消遣我!”
柳璃墨出了一身薄汗,黏腻腻的很不清爽,便回房去打算擦洗一遍:“我是在想,鹊儿说的对,我们今日就去找她。”明明昨天才同游,分别不到一天,柳璃墨又想见她了。
听说要出门,壹鹊精神一振,又有些担忧:“若是又遇到赵公子怎么办?”
柳璃墨脚步一顿,淡淡道:“他才受了罚,想必赵将军会看管得紧一些,如果他不长记性,执意要找麻烦,咱们只管硬气些,让他讨不了半分好。”
赵尤惹了祸,让柳丞相抓住了由头在御前参了一本,被赵密气极禁足在家,柳璃墨一行人果然没有遇到他,一路顺畅到了一楼布衣坊。
不料却碰上了临淄王。
李三郎的脸色比之前又好了些,似乎已无大碍,带了两个侍卫走进了布衣坊,左看看右望望,不时还下手摸一摸,好似在认真挑选布料。
柳璃墨知道布衣坊的伙计是自己人,正要问他秋澜是否在家,眼角瞥见李三郎,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李三郎也看见了她,知道柳璃墨和秋澜交好,此番应该是来找秋澜的,但是正巧他也有事要和阿姐商量,所以只好装作不知,笑着打了招呼:“柳小姐也是来买些布料,裁制新衣裳的么?”
柳璃墨回了一个大方的笑容:“是啊,夏日将至,天气愈发热了,便出来走走,顺便添置些新衣裳。”
“巧了,三郎也是这般心思,久病初愈,府里实在烦闷,便抢了下人的活儿,亲自跑到这来逛逛看看。”
“王爷伤势可好全了?”
“柳小姐不必拘礼,唤我三郎即可——我的伤好了十之八九,已无大碍,劳烦柳小姐挂心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着些没有内涵的客套话,心里俱是着急,盼着对方早点离开,方便自己去找秋澜。
柳璃墨笑了笑,随手摸着一段丝绸,假装在选料:“上次多亏三郎仗义相助,给璃墨免去了许多麻烦,璃墨还未好好谢过三郎。”
“哪里话,不过是碰巧遇上了,看不惯赵尤那副无法无天的嘴脸罢了。况且昨日柳丞相已亲自到我府上道谢,柳小姐大可不必再放在心上。”
说起来他还赚了。李三郎本来就在暗中拉拢朝臣,柳丞相刚正不阿,德高望重,自然在他的名单之列,这次算是误打误撞,给他提供了一个接触柳丞相的机会。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柳璃墨眼见李三郎没有离开的意思,心想自己也只是想见见秋澜,并无他事,不想磨太久,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李三郎目送她离开,松了一口气,随便指了几匹昂贵的布料,对店里伙计道:“这些我都要了,可否帮我裁制成衣,送到府上?”
伙计点头哈腰:“自然是可以的......”
不料李三郎靠近来,低声问:“请问秋澜秋姑娘在否?烦请通报一声,说三郎求见。”
伙计一惊,看了他几眼,会意道:“公子要做成成衣?请到二楼雅间稍候,小的这就请裁衣师傅给您量量尺寸。”
李三郎跟着他上了二楼一个隔间等候着,茶还没喝两口呢,秋澜就上来了。
“你要见我做甚?”
“阿姐,你好冷淡啊!三郎想你了,来见见你还不成?”李三郎英俊潇洒,偏偏要做出邻家小儿受尽委屈的表情来,酸的秋澜没好气敲了下他的头。
“说正事罢,不然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阿姐莫急,来喝茶。”李三郎一口一个阿姐,殷勤地端茶倒水,又黏了秋澜一番,这才回归正题,愁眉苦脸道:“阿姐,我按照你的吩咐,悄悄去找了令月姑姑,谈了半天,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秋澜倒是没有太意外,“她不肯相助?”
“是啊。”李三郎两条俊眉几乎拧在了一起:“姑姑说我们太天真乐观了,哪怕武周不得民心,可这天下都是武三思的兵马,就算我父王控制了相州一带,也不过是蚂蚁撼树。她还说,若真要起事,单单是相州枕边上的豫州我们就应付不了。”
“不怪姑姑不相信你,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单靠叔叔明面上的势力的确弱了点。”秋澜冷哼一声,道:“武三思治国无能,各方兵马并非忠心耿耿,铁桶不破。这些年来各州刺史权势益重,不少更是三权尽数握在手中,早已控制一方,若哪位有谋反之心,起兵作乱,足以乱了京师阵脚。我们若能逐一破之,收为己用,只等京师收势,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话是这么说,这些地方霸王在糊涂皇帝脚下作威作福,逍遥快活惯了,谁会愿意自毁田地,跟随我们造反?”
“有那腐恶之人,就自会有忠义之士。我早已展开部署,不少州府都是我们的人。单单说那豫州,刺史李峤年老糊涂,身边早已混入我的人马,不过一个架空的傀儡罢了,叔叔若想要,豫州我可拱手奉上。”李三郎一脸震惊,秋澜又道:“山南东道荆州,刺史独孤挺乃大将独孤信六世孙,手握荆州大权,忠于武三思,前年我拉拢不成,将他刺死,派人易容取而代之,现在你所看到的独孤挺乃我父亲得力手下,听我调遣。”
李三郎已然阵阵惊愕,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阿姐,你这是把武三思掏空了啊!”
“不说多的,十之有三吧。全靠我父亲当年暗中培养的亲信出力,我们为了复仇,可谓不择手段。我如今缺欠的是对朝野中心的控制,长安城需靠你来部署。”
李三郎叹着气道:“若姑姑知道这些,断然不会拒绝与我合作,可惜阿姐你不能出面,我难以说服她。”
秋澜沉吟片刻:“我在世人眼中已是不复存在之人,到时候正面起事也是要以叔叔的名义匡复大唐,你且再与姑姑谈一谈,斟酌行事,必要时透露一些实力,让她同意相助即可。”
李三郎眼里又亮起光来,看向秋澜的眼神充满崇拜:“阿姐,你从小就指点我许多,有你在我万事都有信心了。”他又献宝似的汇报近日所得:“我已成功交结了羽林军葛福顺、陈玄礼两位将军,假以时日也可安排我们的人进去掌握禁兵。柳丞相因为柳小姐之事对我心怀感激,我正想办法与他接触......”
“柳丞相?”秋澜眉头一皱,想到了柳璃墨,看向李三郎的眼里便含了霜:“你莫要打他的主意,我正想办法劝他脱离这趟浑水。”
“噢......”李三郎虽有疑惑,还是乖乖听话,打消了拉拢柳章的念头,又想起了一事:“对了,父王派了姚崇大人来长安助我,昨日已经悄悄入府了。”
“姚元之?我记得他,姚大人曾是皇祖母时期的重臣,原来竟是跟了叔叔。如果让武三思知道他来了长安,定然会怀疑你,因此你切记不可让他露面,一切暗中行事。”
“这是自然。”李三郎佩服他姐思虑周到,又拉着她讲了很多细节,足足一个时辰才肯离开。
“阿姐,你住在这里比丞相府方便多了,下次我要来蹭饭,你可不许再赶我走!”
“你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要来蹭我的饭?”秋澜毫不留情将他往楼下推:“走罢走罢,日后也少来,莫要引起旁人注意。”
李三郎委屈巴巴的,扶着墙壁不肯走,没话找话说:“阿姐,我来时看见柳小姐了,她好像是来找你的,后来又走了!”
璃墨来过了?秋澜一怔,脑中竟幻想出她失望而归的样子,更加不待见啰嗦的李三郎了。
李三郎不情不愿下了楼,走出布衣坊,伙计在身后高声喊道:“公子放心,不出两日,成衣便送到您府上。”
秋澜在楼上看着李三郎走远了,心下却不能平静,想着柳璃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半日不见又有些想念她,于是决定到柳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