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哥哥》余阿臻

33、骑自行车2

　　和昨天雷同，尹琼走后，小家伙又是一阵郁郁寡欢。

　　上午倪漫来电话了：“兰澜，今天我们去欢乐谷玩吧、票钱零食饮料钱我都给你包了，你陪我去玩一整天怎么样？”

　　兰澜下意识兴奋激动了：南城的欢乐谷可是出了名的好玩、有名堂，她早想去见识见识！

　　徒然想到泽熙那张苦瓜脸，兰澜主动为他谋福利：“没关系，票钱什么的我自己开就行了，我今天刚好有空啊、只是可不可以带个小男生过去？”

　　没曾想倪漫飞快否决：“当然不行，我们要去的是欢乐谷、不是游乐园，里面刺激高风险项目尤为多、不适合小朋友的！”

　　“啊……”这个她倒是不知道，听的但是心惊胆战的，“那我还是不去了……”

　　“嗯……”

　　“你好好玩。”挂断电话，兰澜一脸惋惜：为什么小家伙不能快快长大呢！

　　她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做了几道奥数题、脑瓜子想得巨疼、终于解决些。抬首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上午已经过去一大半。

　　再怎么，她也不是神仙圣人哪，是要休息着恢复脑力的。于是兰澜下楼、独自一人打开电视、悠哉游哉看动画片。

　　泽熙一直没出来，大概还在小床上暗自伤神、疗伤呢！

　　不巧的是，今天熊出没没更新诶；电击小子也被她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都腻味了；喜洋洋和灰太狼又着实不对她胃口。兰澜把电视关了，仰躺到沙发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好无聊啊！

　　脚尖摸索着、把毛拖慢悠悠穿上，她又从沙发窝里下来，百无聊赖地去逛整栋别墅、权当散心吧。

　　莹白的指尖轻抚过精雕细琢的藤蔓状护栏，柔滑的黄梨木扶手；目光缓缓游移过墙壁上的一幅幅画、拐角处的一只只花瓶……

　　早有耳闻尹家前任主母是鼎鼎有名的艺术家，且专攻西洋文化。看着这数量可观、而价格不菲的油画、珐琅彩花瓶，兰澜不禁猜想：这个家、该比他们兰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罢。

　　脚下踩的每一寸，都是反复经过雕砌打磨，到泛出莹润光泽的大理石，让人看着就很舒心。

　　头顶悬挂的巨大水晶灯，层数也多得、兰澜盯着它看许久、总惶恐它这么沉、会不会徒然掉下来。

　　兰澜情不自禁走到楼梯拐角处，轻轻一摁、尹宅上下变得更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听向曼珍说，这水晶灯上数不胜数的点缀、竟是货真价实的水晶、钻石！

　　兰澜一直盯着它瞧、眼睛一眨不眨，不禁为它沉醉、臣服：是啊，被这样的雍容华贵砸死、她也算死得盛大，死又算得了什么！

　　“咔嚓！”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下意识震颤着收回目光，兰澜飞快看向声源处。

　　向曼珍拿着单反、对她笑得慈爱，可兰澜心里却惶恐着、止不住地道：完了完了完了……

　　她该看出自己的野心勃勃……

　　“阿姨。”她下意识唤她。

　　向曼珍笑意更甚、笑得更温和些：“兰澜，你来看看、你多漂亮啊、都可以给我们家打广告了！”

　　兰澜心里怔愣：她没发觉？她仔细看进向曼珍眼里，发现那笑意单纯得清澈见底、兰澜方才释怀：她也太疑神疑鬼、大惊小怪些！

　　便浅笑着走过去：“阿姨，尹家这么漂亮富贵、那需要打什么广告！”

　　走过去还不动声色、谨慎地瞧一瞧，静止的画面里、璀璨的水晶灯下、美丽的女孩目光虔诚地看向头顶光晕出、眸中反射的熠熠光泽比灯光还耀眼，女孩也漂亮明丽得一塌糊涂。

　　兰澜的顾虑总算彻底消除，面庞后知后觉染上羞人的红：“阿姨，这照片、可以洗给我吗？”

　　向曼珍爽朗地点点头：“当然！”

　　然后兰澜告别了向曼珍，又回了自己房间。心境，又回到拿番落寞幽暗的天地。她走上前，去把窗帘都拉拢、房间也成了一片不可窥探的、独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躺上床，却还觉得不足够、不安心、便用厚重的棉被把自己裹得死紧，她才敢想。

　　她想要尹家了。以前只是想要把尹家斗得家破人亡、现在她甚至想要把尹家别墅、公司都占为己有了。

　　可以吗，妈妈，我是不是已经变得贪得无厌了？可以的，小澜。

　　心里那个声音像极了妈妈的声音，那么温柔、包容。兰澜还听她说：你尽管争夺好了、这是他们欠我的、也欠你的。

　　妈妈，我好想你，其实我好想回楼下的佣人房去。兰澜闭上眼，尽情在心里倾诉：但我不敢，我怕他们发觉了、就防备我了、我的计划就落空了。

　　妈，我已经破釜沉舟，不是如愿以偿、把尹家可恨的人和事都毁了；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反正我也了无牵挂了。

　　我不后悔，只是，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还能在功成身就后全身而退吗？

　　他们都说，做戏要入三分，才把戏做得足和真。我不是演员，没人教我、我不会掂量、我只能一颗真心全付出去了，只祈祷用情至深、假戏真做后、还能冷然地袖手旁观。

　　想着，兰澜竟沉沉睡去、醒来、室内仍旧一片幽暗寂静，令她觉得就是恍如隔世、或身在末世。

　　洗漱、梳妆打扮、一切与很小很早的自己无异，活的多精致端庄。可当拉开门把手那一刻，她便清楚意识、全都没了、变了！

　　楼下香气扑鼻，大厅却空无一人、兰澜顺着香味看过去，果然，厨娘在厨房里边忙活呢。

　　“在做什么好吃的？”兰澜徒然的出现，让厨娘好一阵惊吓。

　　厨娘支支吾吾回她：“先生……额……昨天交代我给您做补汤。”

　　“哦，我想起来了。”兰澜凑过身子去瞅一瞅，“嗯，好了没、我看着挺想吃了！”

　　她目光实诚期盼，厨娘心里就骄傲欣喜了，赶紧拿碗盛给她。

　　浅黄色汤汁带着股淡淡的甘甜、又带着恰当的咸，很称她心。兰澜喜欢得把一整碗汤都喝下，又要了些骨头吃，这下，连厨娘的面庞也是喜笑颜开了。

　　兰澜把碗递还给厨娘，状似苦恼：“我可不能再吃了，还要留胃口和泽熙他们一起共进午餐呢。不过，你手艺不赖啊！”

　　厨娘受宠若惊之余，也总算知道她短短日子便深得尹家上下人心的原因，实在太讨人喜欢、也让人觉得亲切开心、一点不扭捏虚假。

　　以前是她存偏见了，只慈笑着回她：“兰澜小姐不要客气，以后想喝只管来交待我一声就是。”

　　兰澜点点头，便又眉开眼笑出去。

　　意料之外的是，尹琼竟然回来了。

　　院子里头，高大的男孩拿着水管一遍又一遍地冲洗过那辆老旧自行车，面带淡淡的嫌恶；

　　而他身旁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则终于喜逐颜开、在金灿灿的太阳光下、眉毛和眼都亮晶晶的、特别期盼崇拜地看着哥哥。

　　兰澜凭的浑身没了力气、说不了话、走不动路、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门框边看他们，心里有淡淡的苦涩缓缓滑过。

　　尹琼似乎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徒然回首，俩人的视线不经意却隔空交汇。

　　兰澜下意识目光荡漾，便又在他淡然的目光中挺直了背脊、强装着淡定、从容不迫向前走去。

　　“泽熙。”小男生忙忙碌碌拿一旁的干毛巾把车座都揩得干干净净、然后身手矫健地爬上去。

　　兰澜下意识上前去稳住车身。

　　“哦，兰澜姐姐、你可算醒了、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开门……哥，你去哪里！”泽熙徒然叫住欲要离开的尹琼。

　　尹琼一言不发、连头都不回，胆小怕事的泽熙冲动着竟从自行车上连爬带滚地去抱住尹琼的大腿，这一系列举动让兰澜都惊愕了。

　　“哥，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泽熙可怜巴巴，可能被跌得疼了、他眼睛湿红起来。

　　尹琼也被惊到，脚步终于顿住，然后在原地静止般默了默、便看向兰澜、目光淡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

　　兰澜怔了怔，而后轻嗤一笑，他什么意思，死缠烂打也不是她的风格好不好！

　　兰澜决绝转身，没想泽熙听到脚步声又跑过来死死抱她大腿：“姐姐，为什么你也要抛弃我！呜呜呜……”

　　好像摔倒的后劲上来了，这孩子疼得哭起来。兰澜登时觉得揪心了，脚再也挪不动一步。

　　兰澜咽咽干涩的喉咙，转头同他道：“泽熙乖，我要回去做作业的，我们下午再玩。”

　　泽熙哭的痛彻心扉：“我不要，你昨天都害我摔着了，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姐姐你和我一起骑自行车我就不怕了。”泽熙振振有词。

　　兰澜一阵头痛，这孩子哪越来这些玩意儿说话的？哦，看来电视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她理亏，只能实诚道：“泽熙，我不会骑自行车。”

　　泽熙理所当然：“没关系，哥哥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