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哥哥》余阿臻

29、不同寻常的亲近

　　男孩女孩们一直待在楼上，很久很久。

　　期间兰澜和泽熙却很颓废地一直待在楼下看电视，向曼珍下来过几回、看到尹泽熙恨不得人都钻进电视机里的架势，终于忍无可忍。

　　“尹泽熙，你要是把这股子认真劲儿放到学习上，我打包票你一定不只是全班前十！”

　　向曼珍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同样是亲生儿子，差距愣大，其实她有点嫌弃这只小的。

　　泽熙一听，再难分难舍也得狠心割舍，便从沙发上下来、穿上小毛拖打算上楼去睡个饱饱的下午觉。

　　妈妈却不依不饶了，在他经过她身旁时、毫无征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书房里有你舅舅给你寄来的新教材，你拿去好好看！”

　　妈妈好坏的，舅舅更是，为什么他那么可爱还拿作业来折磨他！可他敢怒不敢言，只是默默应下、垂得低低的小脑袋委屈巴巴。

　　泽熙走了，兰澜还舍不得电视呢。向曼珍却没去训斥她，因为她一直想：女儿要富养娇养的。这点兰澜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不那么顾忌。

　　“厨娘，再备着点心饮料，给孩子们端上去！”向曼珍再次张罗道。

　　厨娘应了声“是”，便赶紧准备去。向曼珍做完这一切，却没想上去、反倒在她身旁坐定。

　　兰澜又有些拘谨不自在起来，默默地却不大能看进电视去。还是不甚习惯，尽管在大山里朝夕相处了许多日夜、甚至还熟悉了她的气息。

　　但习惯和熟悉是两码事，熟悉主要看时间、但习惯还要看心境。兰澜有些苦恼，她始终对向曼珍有深深的芥蒂。

　　向曼珍却并未发觉什么，也归功于她掩饰得好。

　　“兰澜啊。”向曼珍道。

　　“嗯，阿姨。”兰澜回她。

　　“你们年轻人吃饭喜欢吃什么？”

　　“哈？”兰澜始料未及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呆滞。

　　但少顷她便反应过来，下意识囫囵着回她：“额……我们也爱吃家常小菜，但关东煮、火锅、烧烤，我和我的朋友也都很喜欢……阿姨你要请谁吃饭吗？”临了她还是好奇问出。

　　向曼珍难得两颊泛红晕：“我想请尹琼的同学们吃顿晚饭，但我从来没经验。”

　　“噢，这样啊，那阿姨不要听我的建议了，你自己琢磨着办吧，他们的口味该和我不一样。”兰澜含糊不清地道。

　　向曼珍诧异：“怎么不一样了，都是年轻人。”

　　对啊，怎么不一样了。反正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这么告诉向曼珍：“就是不一样啊，把晚餐搞砸就糟糕了！”

　　向曼珍默默着没说话，而有些惆怅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兰澜在沙发上把玩着遥控器，心里还琢磨着刚才的问题：怎么不一样了？

　　哦，因为他们都是天之骄子，那群人，兰澜凭的这么觉得。天之骄子、该品味都属于阳春白雪一类吧，还是不要用自己相提并论的好。

　　晚饭时，向曼珍还是张罗了一桌饭菜、这是她深思熟虑的选择。只是丰盛十分，美酒珍馐、琳琅满目，除高洁以外、那群男孩们都看呆了。

　　“有钱人就是好，想要什么都能有！”莫琦由衷赞叹，鲍鱼龙虾诶，有生以来他第一回尝全了。

　　高洁难得出声怼他：“莫琦，你别忘了你们家也算大富大贵。”

　　莫琦哀怨地“噢”了一声：“我差点都忘了，可比起来这差距啊……”

　　“谁让你作死比了，人比人气死人懂不！”陈峰华也忍不住要说教他了。

　　“诶，就为啥我们家的富贵处在这么一个尴尬地位，又不高又不低……”

　　“刚刚好嘛！”颂恩当即接了话头。

　　“谁让你打断人说话啦，很不礼貌的！”莫琦佯怒瞪他，末了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这地位太普通了，让我有时候都没印象我也是个有钱人！”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欢声笑语中，兰澜看到对面的俊男美女眼神相撞，然后男孩主动凑近女孩，俩人窃窃私语。

　　然后尹琼伸长筷子，夹了好些虾肉，全都放进女孩的碗中。女孩也坦然吃起来，不过这面色无声无息、却赛过三月挑花。

　　这股旁若无人的亲昵大家似乎都习惯，或许是向曼珍这个长辈在、男孩们都不打趣了这对有些暧昧甜蜜的男女。

　　向曼珍却开口了：“小洁啊。”

　　高洁抬首：“是，阿姨。”

　　“快要毕业了，你想好却哪里读书了吗？”向曼珍问她。

　　“按爸爸妈妈的意愿，我该是要出国念书了。”高洁回答她。

　　向曼珍点点头：“我也打算让尹琼去国外念呢，年纪轻轻、走远些、多看看、开阔视野。”

　　高洁有些惊喜：“真的吗，尹琼有确切的学校吗？”说着，禁不住侧首欣喜地看男孩一眼，再回首看向曼珍。

　　向曼珍笑了：“我们在美国英国都有亲戚，如果要出国、我们会想安排尹琼去这两个国家。”

　　高洁更惊喜了，笑意愈来愈盛。侧首看男孩：“填志愿的时候叫上我一起！”

　　尹琼只是云淡风轻吃着碗里的番茄炒蛋、悠哉游哉，然后含笑回答她：“你说的太早，还有好几个月呢。”

　　徐峰华再也忍不住揶揄她：“对啊，高洁你别那么急切啊。”

　　高洁面色又变得羞红，她埋首再也一声不吭、只静静吃饭了。

　　而偶尔她用手指轻轻戳男孩的胳膊肘，不用言语、尹琼便能心领神会给她夹菜。

　　兰澜默默多看几眼那默契和自在，心里想：噢，原来喜欢最好的模样是这样，幸福、羞涩但更多的是自在习惯。这样看来，尹琼和高洁其实很有夫妻相啊，依大家的表示，他们当夫妻是可能的！

　　余光中瞥见泽熙倏然鼓起一张包子脸，幽幽怨怨看向尹琼、兰澜有些心疼，轻声询问她：“怎么了泽熙？”

　　泽熙回首，大眼睛像璀璨的黑曜石、直直看着她，声如蚊呐：“姐姐，我不想高洁姐姐做我的小嫂子。”

　　这话兰澜听见了，有些惊愕。她问道：“为什么呢？”

　　小家伙又懊恼地撅撅嘴：“不知道，就是不喜欢、不想！”

　　兰澜好笑地伸手捏捏他的小脸：“你话说的太早了吧。”便回首，继续扒拉自己的饭。

　　却没再在意，小朋友看她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记忆里，还没放寒假的时候，他们一群小伙伴在课间聊天。

　　“我的姐姐很温柔！”佳佳自豪地说。

　　“我的姐姐很漂亮！”内敛腼腆的小何也有点小骄傲。

　　扑哧也不甘示弱：“我姐姐对我好好。”

　　三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唯一没有发言的泽熙：“泽熙，该你了，你有没有姐姐？”

　　“……当然！”泽熙支支吾吾，回答了登时有了底气，“我姐姐又温柔又漂亮，对我超级好，像小仙女一样！”

　　佳佳羡慕了：“哇，好棒哦！”

　　扑哧却在一旁忧愁：“姐姐这么好，却迟早嫁出去、成为别人的姐姐，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泽熙疑惑：“为什么啊？”

　　有学问的扑哧讲的头头是道：“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姐姐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和我们没多大关系了。”

　　小伙伴们皆唉声叹气，泽熙心里更是忧愁：姐姐已经很大了，会不会很快就眼嫁人、离开自己？

　　他很舍不得，但灵光一闪、他想到了自己优秀的哥哥，眉眼便不自觉飞扬起来。

　　饭后，天色已晚，男孩女孩依依不舍、和向曼珍、尹琼道别。

　　“阿姨，你今天的招待真好！”莫琦感激道。

　　这话取悦了向曼珍，立下豪言：“以后常来，阿姨都招待你！”

　　终于能蹭尹家的饭啦！莫琦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很惊喜：一直觉得向阿姨冰冰冷冷、不近人情，没曾想蛮好相处的！

　　陈峰华最后一个、拖拖沓沓从别墅里走出来，兰澜吃完饭也想出去院子走动走动、没曾想恰好撞见不远处的男孩掉东西下来。

　　“诶，你落东西啦！”兰澜稍稍大声道。

　　陈峰华下意识转身看地上，果然他的一张稿子掉落在地面，是他看着远处正在道别的人、太专注太急切了。

　　抬眼，便瞧见月光下容貌姣好的女孩子，月色朦胧、像在她面上掩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为她更添神秘和美丽。她则徐徐向自己这边走来。

　　真的很漂亮啊！每一回见她，都是惊艳。不禁看着她有些痴了，直到――

　　“峰华，你怎么还在这儿？”尹琼清冷的声音令自己蓦然回神，徐峰华慌忙答应了声：“那我走了！”

　　便机械般转身、不自在地往前走。而尹琼看到仍继续朝这边走来的女孩，又见她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庞，眼里闪过厌恶：差点忘了，她是狐媚子本性、擅长勾引男人的。

　　不过峰华则说过有自己地青梅竹马、从小还有婚约在身，尹琼可得看紧了他、别让他着了这女孩的道。

　　而兰澜清者自清，越过他便朝院子里的玫瑰园走去。

　　尹家有拿温室培养，所以玫瑰在严寒的冬天也能绽放得漂亮，和着花瓣上的水珠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真漂亮啊。赏心悦目，带着兰澜的心情又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