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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章六十二 不知节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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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一言不合还上脸了。”
魏迟瞪了他一眼,又换了个思路问:“那什么是行?什么是不行?”
“厉害点的……少说半个时辰吧。而且你们这年少气盛的,肯定不能跟老夫老妻一样啊,一晚上好几次也是正常的吧。”
“那一般……几次是正常的?”魏迟小心翼翼地问。
“那还用问,你自己没感觉吗?”纪临阴阳怪气。
“我就是问问,又不是找你求医问药的。爱说不说,不说拉倒。”魏迟见状要走。
“我又没成婚,你问我我问谁去啊?”纪临翻了个白眼,“不过上次在书院里,经常听见那帮去鼓楼街逛青楼的小子们说,遇上好时候了,五六次也是有的。”
“你还说别人,你不也经常去鼓楼街吗?”
“我去鼓楼街干什么正经事,你魏大公子难道不知道?”纪临一甩杆子将马毬砸到他身上,“最近成了婚,想找你去摸一把牌也找不到人,你小子不会真的开始读书了吧?怎么,你看得莫不是那种偷香窃玉的宝鉴?”
魏迟也不恼,若有所思地问,“这种书真的有用?”
纪临老脸一红:“魏长渊你知不知羞啊,青天白日下想什么呢?”
魏迟冷笑一声:“总比你朝思暮想看得见摸不着的好点吧。”
“滚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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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迟刚一到西院,吉光便使人传了晚膳。
谁知魏迟磨磨蹭蹭地走到房门前,形迹可疑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鬼头鬼脑地往里面探头:“这么早就用膳么?那我先去书房温书。”
说罢刚要开溜,被吉光一句话抓了回来:“慢着。”
吉光走上前去打量了他一遍:“眼下就要传膳了,等膳后再温书也来得及。”
魏迟头也没抬:“今日先生吩咐了一篇很难的功课,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吉光忙问:“什么功课?”
“是尚阳赋。”魏迟脱口而出。
“几日不见,都已经学到这一篇了。”吉光喃喃道,“这篇写的极好,只是我已有些不记得了,可否给我看看你的随堂笔记?我也好温故知新。”
魏迟迟疑了半晌,望着吉光亮晶晶的眼神,只好犹豫地打开自己上学用的书袋……
吉光伸长了脖子,就着魏迟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从书袋里找出魏迟的课本。除了几本歪七扭八的书院课本和字帖,其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只见魏迟忽然抱住书囊撒开丫子往自己的书房跑,边跑边喊:“你先用膳,我一会儿就来!”
还不等吉光反应,魏迟便一溜烟跑进自己的书房里,将门牢牢关好,小心翼翼地往外观察了一阵,又将耳朵附在门框上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人黏上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魏迟撩起衣袍来,从裤腰里抽出一本全无署名的书,翻开扉页,赫然写着豆大的四个字《窃玉宝鉴》。
魏迟脸一下红了,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拿出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阅读速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纪临说的倒不错,这宝鉴虽是见不得人的禁书,却措辞优美,只是插图大胆,看得他脸上愈来愈烫,猛地将书盖上。
魏迟暗骂自己的想法太过龌龊,连忙拿过案上的圣贤书企图静心。
谁知用不了多久,眼神便再次落在那灰扑扑的书上……
另一头,吉光原本想撵上他的脚步,谁知正巧遇上王妈妈亲自带了各种滋补养生的粥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众丫鬟。
王妈妈神秘一笑:“少爷少夫人最近操劳的很,这些粥可一定要趁热乎乎的时候喝下去,对身子才好!”
朝云站在一旁有些不解:“一向晚上都吃的清淡,怎么妈妈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夜里吃了不会上火吗?”
王妈妈哈哈一笑,拍着她的手道:“上火才好呢。”
说罢,便拉扯着朝云往外面走:“好姑娘,快跟我来,今儿个蒲夫人赏下来好几匹缎子,你们瞧瞧哪个好,明日让人拿去做衣裳。”
吉光看着一桌滋补养生的吃食,觉得有些无从下筷,正无精打采的时候,却见魏迟神采奕奕而来,信心满满地跟她说:“你放心,不出三日,王妈妈肯定就要回玉竹苑去了。”
吉光还有些纳闷,只见他风卷残云一般开始吃饭,自己也不禁食指大动,好好吃起饭来。
到了夜间,魏迟忙不迭洗漱沐浴,待吉光也躺到床上,便撸起袖子开始倚着象牙床单手“练”起臂力,哼哧哼哧地喘着奇怪的粗气。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将时间拖得极长,叫了水进来没歇息一会儿,便又开始锻炼臂力。
头两次,王妈妈还笑得合不拢嘴,可到了第四次的时候,王妈妈的眼神便开始有些担心了。
王妈妈先是端详了一遍魏迟,见他的确出了满头大汗,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于是她又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吉光,吉光心虚地钻回被窝,却见王妈妈叹了口气,小声提醒:“虽说魏府开枝散叶要紧,但少爷也要知晓节制才好,这事太频繁,可要伤身啊。”
魏迟嘴上满口答应着,却又叫了一次水。
吉光明明知晓是怎么回事,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劝道:“长渊,你今日去过武场了,明日再用功也不迟的。”
这样一连过了好几日,魏迟臂力更强了,王妈妈却病倒了。
蒲小娘只好命人将王妈妈接回玉竹苑调养,王妈妈临走前,发着高烧还念叨着:“少爷可要注意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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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入了深秋,魏府前后的银杏树挂满扇子般的黄金叶,枝头坠着银杏白果。
吉光掐指一算,将朝云几个叫来道:“差不多该到日子了。”
朝云挠了挠头,笑嘻嘻地摸她的肚子:“小姐月信没来?府上是不是要添小公子了?”
吉光将她的手拍开,佯怒道:“是我纵着你这蹄子,好歹话都不会说了,一天到晚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你信不信明日就把你送出去嫁了?”
朝云连忙求饶,佩云在一旁笑道:“谁让你说昏话,小姐意思是秋狝快到了,要咱们去前院问问两个月前跟外面定制的弓箭都做好了没有。”
“瞧了,我惦记着这事呢,方才就去前院拿回来了。要指望你们两个,等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都打猎回来了,我们姑爷还没见着弓呢。”携云笑着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捧着一个极漂亮的箭袋。
吉光接过来,细细端详着。
这是她特意跟家里熟悉的匠人定做的一把大弓,挽力百斤,张弓若满月,是不可多得的良弓。
再看那箭袋上插着齐齐五十支纤细无比的羽雕鹰嘴箭,箭头银亮锋利,羽毛点缀着漂亮的白玉玷,即便到时候弓箭如雨,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携云端详了一阵,不动声色地去里间找出一只朱红的匣子出来,打开放在吉光面前:“小姐,听小厮说,如今灏京的公子哥儿都喜欢在箭袋缀上装饰,有的装饰手打的络子,有的系玉佩。”
吉光将匣子里的络子一一拿出来,选了又选,叹气道:“这流苏络子虽好,却容易缠着箭羽,到时候误了射猎倒不好。还得是轻快爽利,又要好看的才行。”
她想了想,从匣子最里面找出一条小臂长的狐狸尾巴,笑道:“这个对了。这是北地送来的雪狐尾巴,用这个装饰箭袋,既轻巧又好看。”
携云频频点头:“倒是很搭这箭羽。”
话音刚落,魏迟兴冲冲从外面闯进来,仍旧背着手,笑眯眯地问吉光:“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啦?”
朝云和几个丫鬟相视一笑,“狐狸尾巴?”
吉光红着脸恼道:“这院子是不是放不下你们了!”
几个丫头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将房门给他们带上。
魏迟有些好奇地问:“什么狐狸尾巴?”
吉光将箭袋和大弓往他面前一丢,“就是这劳什子。”
魏迟如获至宝,惊喜地将大弓拿在手上,用力抻了抻:“好趁手的弓!”
说罢便要搭箭,吉光忙按住他的手:“仔细别把我的铜镜扎穿了。”
魏迟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脸颊微红:“小端儿,下个月秋狝,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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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清楚地明白,历年的秋狝都是一次关乎于储君之位的较量。
上一世她为了让谢宥齐能在秋狝当中被皇帝谢珣看到,殚精竭虑想出了许多锦囊妙计。
如今要参与秋狝的人是魏迟,她反而可以更轻松一些。因为魏迟在这场秋狝当中,更多的是起到陪衬的作用。
魏老太公由于身体尚且在休养之中,于是谢珣降旨便指明由魏迟代为参加。虽然面上众人都没什么反应,但暗地里关于魏迟即将被立为平南公世子的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
从前看不起魏迟、嘲讽过吉光下嫁的人们,如今都四散奔走了起来,西院每日络绎不绝,都是各府的女眷们出入争相与吉光结交。
吉光尚在闺中时能与众人相处和气,如今身份地位悄然变化,更是游刃有余。
十月末,灏京城里各府终于起了浩浩荡荡的车驾轿辇,开往京郊外八十余里处的大川围场。
吉光久不乘车,时日一久便开始有些晕车,一路走走停停。
魏迟原本骑马赶在队伍的最前面,见她如此难受便刻意放慢了行程,一步三回头地照顾吉光。
等到魏家的车马到了大川围场的时候,猎场风光最好、最靠近水源的驻扎点已经被贵族们争夺一空,留给他们的仅剩一些糟糕的位置。
吉光顾不得那些,一张脸惨白,三两步走下车,找了个避开人的地方便开始干呕起来。
朝云紧跟上她的脚步,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喂水。朝云焦急地眺望着四周,道:“姑爷这是去哪里了呢,这也不是去交际的时候啊。”
吉光摆了摆手,虚弱地直起身子,由朝云搀着慢慢往回走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魏迟。
朝云气不打一处来:“姑爷如今不一样了,便是旧识新交多些也没什么,只是小姐如今正晕车难受着,姑爷怎么就这么走开了。”
吉光难受地说不出来话,只能轻轻拉了拉朝云的衣角。
魏迟顿时像翻了错的小孩一样,杵在她们面前“我……我……”了半晌。
吉光虚弱道:“我这里无碍,让他们将帐子支起来要紧。”
魏迟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兜,并腰上挂的水囊递给她:“我方才去和其他府上的人要了些话梅和酸杏干,晕车吃这个最好。这水是冷的井水,家里带来的,你就着喝一些,兴许会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