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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章五十四 湮灭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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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靠在他怀中微微发颤,攥紧了拳盯着内室的方向,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不想放过。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蒙蒙亮时,陈太医才筋疲力尽地走出内室,他虚弱地开口:“夫人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失血过多,恐怕要昏迷几日。好在凶手并无经验,利器只扎破了声带,并未伤及血脉。”
吉光一怔,心中涌起一丝古怪的感觉,半晌才想起来向陈太医道谢。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有人立刻前去院外禀报魏老太爷和孟挽涟等人。
吉光牵住魏迟的袖口轻轻一拽:“魏迟……”
她张了张口,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昨日蒲夫人对她说的话,她一句都无法讲给魏迟听。
魏迟反手握住她,低头靠近安慰:“放心,一定会抓到凶手。”
说罢,他伸手将吉光打横抱起,抱着她穿过人群,往西院的方向去了。
路上,吉光将脸靠在魏迟的肩头闭目养神,一时无言。
回到房中,朝云迎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吉光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帮他们烧起银屑炭,关上了房门,不再打扰。
魏迟打了一盆温水,用皂角一点点帮她洗去了左手上的血迹。
血迹丝丝缕缕散于水中,吉光终于绷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魏迟知她后怕,于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去的时候小娘已经被贼人所害,这不是你的错。”
吉光点了点头,摊开右手掌心的血书,“小娘在我手心里留下了这个。”
“孟……”魏迟眉头紧紧蹙起,“是他们。他们有何事冲我来便好,为何非要杀小娘?”
吉光看着他道:“小娘知晓公爹并非病逝,而是被谋害致死。有人察觉了我在暗中调查此事,于是提前对小娘动了杀机。”
魏迟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吉光擦了擦眼泪,将朝云唤进来:“你去前院,查查今日有没有接到孟家舅舅的名帖,或者孟家有没有遣人送东西来?”
朝云不知所以,只得点头应下。
魏迟道:“你怀疑是孟启珩做的?”
吉光点头:“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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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蒲如林仍旧昏迷不醒,魏老太爷专门出面请陈知秋留宿魏府,为蒲夫人继续疗伤,又从崇安寺里请了方丈专程来家中的佛堂诵经祈福。
孟挽涟听闻了事情经过,心急如焚地命人四下在院中搜查刺客的下落,自己也带着小辈们去佛堂为蒲夫人祈福。
吉光冷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孟挽涟从侍女手里接过香,正要拜佛,香线却忽然齐齐拦腰断开,掉在地上。
孟挽涟脸色煞白,正在内心惶惶,却忽然听见吉光在一旁冷声道:“大夫人,若无事的话,我们还是回去探望蒲小娘罢,以免一会儿还要再生事端。”
孟玉枝也陪在一旁,听到此言皱眉道:“嫂夫人这话说的,难不成是说蒲夫人之事与我姑母有关?”
吉光淡淡一笑,看着她不言语。
孟玉枝见众人都看过来,瞬间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便立刻道:“你既然如此说,怕不是自己贼喊捉贼。昨夜只有你和蒲夫人在一处,莫不是和她起了什么争执……”
“玉枝,这是什么话?”孟挽涟斥责道,“这种话也是能拿出来乱说的?”
听见她们吵架,魏长锦有些坐不住了,缠着孟玉枝嚷着要出去玩。
孟玉枝被他缠得不行,只得答应下来,领他到外院去玩。
吉光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地笑道:“玉枝和长锦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呢,大夫人何不做了这个媒人?”
孟挽涟脸色微变:“玉枝怕是过了今年就要许下人家了,长锦年岁还小,不打算让他祸害我这侄女。”
吉光点头:“那是要好好相看人家了。”
孟挽涟道:“玉枝这丫头被我们从小娇惯坏了,有时说话太不懂事了些,你切莫在意。”
吉光笑了:“无妨。如今经文也抄好了,我陪大夫人回去罢。”
孟挽涟点头,二人貌合神离地走了一道,似巧非巧地路过偏院的小花园,远远看见一双人影正在树下合看一本书。
定睛一看,正是孟玉枝和魏长锦两人。
只见孟玉枝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看书,魏长锦却从树上摘了花下来要给她戴,二人嬉笑着打闹起来,样子看上去很是亲昵。
吉光笑道:“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大夫人真要拆散他们么?”
眼看着孟挽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非得忍住不能朝她发火,只好强颜欢笑将话题引开。
此时,朝云忽然匆匆走过来,与吉光耳语了几句,吉光故作惊诧道:“果真?京兆衙门已经派人来了?”
孟挽涟脸色微变,“京兆衙门的人来作甚?”
吉光道:“昨儿的事,祖父担心是府上出了刺客,便先后通知了城防营和京兆衙门,请求彻查此事。今日起来,大夫人没觉得府上已经出不去人了么?既然是出了人命官司,京兆衙门的人上门来寻找线索,也应当是顺理成章的事罢。”
孟挽涟强作镇定道:“这有什么的,该查就是要查,不然闹得人心惶惶,谁都睡不安生。”
吉光低头道:“是,我也是这么跟祖父说的,若是有什么是我们顶得上的,自然要从大夫人这里借人。不过想来事情出在蒲小娘的院子,这玉竹苑里里外外都得叫人搜一遍才行。”
孟挽涟走了两步道:“既然如林还在玉竹苑里养伤,那捕快们进去岂不是不便?既然这样,不如叫他们现在玉竹苑外找找线索,等一两日玉竹苑里传来好信儿,再让他们搜也不迟。”
吉光点头:“是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便带着朝云走了。
孟挽涟左思右想,越想越着急,于是便将秋歌传来,仔细问道:“我问你,昨个儿你去前院,的确是看见我哥哥的拜帖了?可他昨个儿明明没来,难道是来了却没见我?”
秋歌点头:“奴婢特意趁陈太医来的时候去的前院,伙房里连个人都没有,拜帖都堆叠在一起,奴婢翻了许久才找到孟大人的拜帖。兴许——孟大人是来送礼物的,来得及去得也急,就这么走了?”
“怎么会。”孟挽涟越想越乱,“哥哥若是来魏府,自然是为了贺礼,既然是这样,又怎么会不来东院见我。难不成……玉竹苑那位,是他做的?”
“夫人!”秋歌连忙望了望四周,只看见孟玉枝和魏长锦在远处玩耍,似是并未听见她们这边的动静,“夫人是说,孟大人察觉到少夫人在调查当年之事,恰巧蒲夫人手中掌握着夫人不知道的证据,所以孟大人下先手为强?”
孟挽涟心跳突突不停,她捂着胸口道:“哥哥糊涂啊……”
秋歌连忙安慰道:“这都是夫人您的猜想,孟大人处事稳重,又怎么会轻易动手。有什么事,只消知会我们,我们在府中岂不是更好下手?”
孟挽涟摇头,胸口微喘:“你不知道哥哥的性子……他为了我,命都可以豁得出去。”
见孟挽涟眼中泪光点点,秋歌叹息道:“当年若不是因为老爷安排了和魏家的婚事,您和孟大人说不定就……”
孟挽涟摇头:“我和他同出一族。若按照大殷律,同姓不可婚,即便没有魏家的婚事,没有魏肃那个废人,我和哥哥也不可能在一处的。”
秋歌双眸含泪:“小姐心里太苦了。”
孟挽涟看着远处一并嘻嘻玩闹的孩子,眸中不由地严厉起来,喝道:“长锦!玉枝!过来。”
孟玉枝远远地见她在此,于是便立刻拉着魏长锦过来,两人一步一挪到孟挽涟面前,低着头认错。
“姑母,都是我一时贪玩,带着弟弟胡闹,您千万别迁怒长锦。”
魏长锦则拽了拽她的衣袖:“母亲,是我要缠着玉枝姐姐非要一起玩的。”
孟挽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兄长从前那般贪玩,都已经开窍知道用功了。你身为嫡子,不仅不用功,还成天贪玩,日后我与你父亲如何指望得上你?!”
魏长锦愣愣地抬起头来:“母亲,爹爹已经薨了,如何要指望儿子呢?”
孟挽涟又急又气,抓着他的衣襟便要打,孟玉枝却连忙跪下来抱着她的腿:“姑母,别打长锦。”
孟玉枝没好气地将魏长锦推开,指着孟玉枝道:“今后你无事不许再来魏府,来了也不许再见他。若是再不依,过了年末我便和你父亲商量,给你议亲!”
孟玉枝睁大双眼,眼泪掉了下来:“姑母……”
说罢,孟玉枝哭着跑开了。
魏长锦想追,谁知却被孟挽涟出手拽住衣袖,动弹不得。
可魏长锦毕竟也是十三岁的男孩,身量已经长得比她肩膀还要高,全力挣脱了一下便脱开身去,连带着把她拽倒在地上,孟挽涟扑倒在地,双膝一阵疼痛传来。
魏长锦却分毫也不看她这个生母,反而去追孟玉枝。
秋歌连忙将孟挽涟扶起来。正当孟挽涟被气得喘息连连时,东院的侍女木荣连忙赶过来,压低声音在孟挽涟耳边道:“京兆府尹的人在玉竹苑外找到了一颗夜明珠,上面写着一个‘启’字!”
孟挽涟气急攻心,一把抓住木荣的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便一翻白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