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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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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灯火通明,宫人脚步碎碎而行,裙摆叠叠,喜雨桌上的盘子越来越多,喜小谷塞得满嘴都是,还不忘抬头看向上菜的宫女,乖巧道谢:“谢谢姐姐。”
宫女被他逗得眉眼弯弯,待看见小孩身后的喜雨,又红了脸,头垂得更低。
宫人走后,喜小谷边吃边望向大殿中央,那正有伶人在跳舞。
喜小谷小声感叹:“阿爹,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在皇宫吃饭看跳舞。”
“嗯,你阿爹我活了二十六年,也才第一次。”
父子两说完,都乐了。
正和喜小谷说着笑,喜雨忽然感觉对面有人在看他,抬眼望过去,居然是那位东厂总督花寻春,两人的桌子正好隔着跳舞的伶人。
对视也在裙摆交错之间。
喜雨单手撑着下巴,抬起眼皮,无所谓地看回去。待歌舞停,伶人退下后,两人之间再无阻隔,只见花寻春遥遥举杯,意思不言而明。
他客气,喜雨便也客气,二人隔着一块空地,对饮了一杯。
刚放下杯子,坐于上首的皇帝睁开眼睛,像是刚小睡醒来,他挥挥手:“朕累了,先去歇息,众爱卿自便。”
说完,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皇帝一走,殿内开始热闹,百官不在拘于自己的桌前,而是端着酒杯,开始一桌桌聊着喝着。
作为这次回京的红人,喜雨的桌前自然也来了不少人,幸亏有四皇子事先换好的水,加上她以箭伤未愈,大家见她主动先干了一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还夸她豪爽够意思。
二皇子和四皇子过来时,喜雨早把水喝完了,装作不胜酒力地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嚷嚷着“喝、继续喝。我没醉!”
哪怕两位皇子站在面前了,都是一脸迷迷糊糊,只知道傻笑。
喜小谷也很配合,塞两嘴菜,拍两下喜雨的背,嘴里喊道:“阿爹,你喝醉了。二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我阿爹醉了,我以汤代酒,替阿爹敬二位殿下。”
这么小一只可可爱爱的奶娃娃,谁好意思为难,二皇子褚瑞笑了两句,便离开了。四皇子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这水就是他派人换的,笑着摸摸喜小谷的脑袋:“小机灵鬼,好好照顾你爹。”
“我会的,四殿下。”
花寻春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向喜小谷,他总觉得对喜小谷有种下意识的亲近,那位喜雨将军,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那双眼睛。
听闻喜雨从军十年了,他又从未去过边关,怎会眼熟呢。
花寻春相信自己的直觉,能在宫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原因之一便是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直觉上异样的地方,所以当即便招了心腹过来,让他们去好好查查这对父子。
席宴散,喜雨做戏做全套,众目睽睽下,依靠着宫人的搀扶,才勉强上的马车,又在车里故意发出很大的呕声。喜小谷小脑袋探出来,大声对车夫道:“小钟哥哥,阿爹醉得厉害,等他缓缓再走。”
“好嘞,小主子。”
一直等众人散的差不多了,将军府的马车才慢悠悠地往回荡。
赶马车的是镇西军的人,四下无人后,喜雨不用再装醉,掀开车帘,探出个脑袋,和先前喜小谷的动作一模一样。
“小钟,前面马车停下,你帮我去满口香买这些吃食。”说着将早备好的钱袋子和写满菜名的纸给了对方。
“好嘞,将军。吁——”
马车停在一个小巷口,喜雨见喜小谷正歪着脑袋看自己,忍不住上手捏捏两把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
手感着实不错。
“唔,阿爹,你没次饱咩?”喜小谷左右晃动脸,妄想摆脱他阿爹的魔爪,可惜,他太小,他阿爹太强。
喜雨:“没吃饱,后面全在喝水,正好欠你祈叔一顿大餐,回去跟他一起吃。”
“你是不是也给你祈叔带好吃的了?先让阿爹尝尝?”
“不要。”喜小谷在喜雨的放水下,总算逃离魔爪,一骨碌滚到马车最角落,离喜雨远远的,捂着自己装点心的小袋子:“阿爹刚在席宴上都吃过了,祈叔还没吃过,这里都是祈叔的,阿爹要吃,要等祈叔尝了先。”
“行吧,算你祈叔没白疼你。”喜雨打了个哈欠,她还真有点累了,跟这些官员打交道真的一点都不能放松啊。不过,她可以适应的。
也必须要适应。
“小谷。”喜雨招手,喜小谷一脸警惕,“阿爹,你不能欺负小孩。我脸疼了。”
“来,阿爹给你揉揉,不捏你。”喜小谷一点点挪到喜雨身边,嘟着嘴,把软乎乎的小脸探过去,见喜雨真的在轻轻给他揉脸,于是越靠越近,到最后,整个人都贴在喜雨身上。
他阿爹的手没有祈叔的手大,但手指上的茧比祈叔粗厚,轻轻刮在脸上,有些痒。喜小谷两只小手抓住阿爹手,从脸上拉下来,摊开手掌,指腹都是常年握兵器的厚茧,掌心两道刀疤。
“阿爹,这疤痕怎么还没消掉啊。”喜小谷低头在刀疤上吹了吹,这刀疤还是去年他被细作当成人质时,他阿爹为了救他,情急之下握住刀刃留下的。
喜雨将喜小谷的手包在手里,晃了两下:“留点疤痕怎么了,阿爹脸上没疤就行。对了,明日别忘了把今日的课业补上,我会让你祈叔好好检查。”
这一打岔,喜小谷果然忘了刀疤的事,两手抱住他阿爹的胳膊,摇来摇去:“好阿爹,今日就当放假不成么,怎么还要补啊,那我明日得学两份课业,会累死的!”
“不会的,阿爹相信你,你是阿爹见过最聪明,学东西最快的小孩,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呜呜呜,我不是,我就是个小笨蛋!”喜小谷颓废地倒在他阿爹腿上,生无可恋。
直到回了将军府,见了祈清,才又重新活蹦乱跳,扑过去将点心袋子给心心念念的祈叔。
喜小谷:“祈叔,你快尝尝,都可好吃了,不好吃的我都没拿。”
祈清笑着接过,谢过了喜小谷。
喜雨挥挥手,让管家带喜小谷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喜小谷,这个时辰再不睡,今年可长不到你想要的身高了。”
喜小谷一听事关他的身高,赶紧跟着管家走了。等回边关,他还要和小伙伴比比谁更高呢。
院里无人,喜雨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上,然后看着祈清笑道:“欠你的大餐。”
“你倒是会省事,我去拿酒。”听到酒字,本来喜雨眼睛都亮了,但祈清很快又道:“当然,你不能喝。”
虽然祈清喝的酒是果子酒,度数不高,但喜雨现在特殊时期,一口都沾不得,不过祈清早早为其备好了红枣煮的糖水,亲自倒进酒杯递给喜雨,权当做心理安慰了。
喜雨抿了一口,甜滋滋,但左右不是酒,少了些劲道:“等这几日过去,我定要喝个痛快!”
祈清摇头失笑:“你呀,身上伤还没好全,再忌半个月吧。”
“啊——祈清,你好狠,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尝到酒味了。”喜雨仰头干了一杯糖水,继续讨价还价,“要不,一杯,就一杯,我尝尝味儿。”
奈何,祈清拒绝她,就像她拒绝喜小谷一样干脆,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说什么也得等伤彻底好了。
“小雨,你可是名动京城,我朝最年轻的昭武将军,这点定力还是要有的。”
喜雨哭:“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个酒鬼。”
祈清的回应是,当着喜雨的面,又干了一杯果酒,然后淡定吃菜。
东厂,花寻春正在纸上画着什么,许久后,停笔,盯着画看了许久,眸色深沉。
若是喜雨在这,定会惊讶,因为那纸上画的是她。
“督主。”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恭敬地跪在花寻春面前。
花寻春将桌上的画给黑衣人:“拿这画像,再去找找那女人的线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