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樱花》哈尼雅

93、第九十三回

　　狄樱和仡芈比较起来，真的幸运到飞起，因为她没有被过去的记忆羁绊住，反而说出了许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甚至有点让另外一个自己招架不住。

　　这个少女一直说她们是一个人，一直在强调这件事让狄樱去接受，甚至希望狄樱能够在这段记忆中和幼年时期的狄樱感同身受。

　　呵，那还真是抱歉了，狄樱觉得自己不是那她就不是，无论谁说都不可能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些。

　　莫雨也同她说过这些，当然莫雨说的和现在亲眼看的比较起来还是少了点感触。如今，放大版真人电影将她自己的过去摆在眼前，更加真实性，也让她看到了幼年时期的自己还是蛮……混的。

　　调皮捣蛋真是……一把好手，不比村里的其他孩子差，嗯，没把她给揍死真是幸运。

　　而仡芈这边，正接受着无法走出去的磨难之中，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抱着她，在她耳边不断蛊惑着，就像西方神话故事中的蛇一样，引诱夏娃偷吃禁果。

　　那张与仡芈一模一样的面容紧紧贴着仡芈的脸，她轻轻道：“你瞧，看看前面是谁？”

　　仡芈往前看去，只见圣姑站在前面朝她微笑着。

　　“圣，圣姑……？”

　　“过去，只要你过去了，圣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过去……圣姑，就在那边……”眼瞳失焦，她慢慢起身，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蛊惑下慢慢朝圣姑走了去。

　　看着仡芈的背影，另外一个她慢慢勾起了唇角。

　　狄樱就坐在地上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让另外一个她很是气馁，她真的没见过像狄樱这么顽固的人。“你，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狄樱看向她：“我相信了又能怎样？我不相信又能怎样？再说了，你谁啊？非得我信你。”

　　另外一个狄樱气得嘴角都抽了起来：“我是你，你说我是谁？”

　　狄樱面无表情道：“你自己说的，我没承认。”

　　“……”气氛变得无比尴尬起来，另一个狄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么难搞。

　　狄樱不再理会这个聒噪的自己，一心一意都在看曾经的狄樱和莫雨以及穆玄英和陈月的那些点滴。

　　那是她没有，却又无比熟悉的场景，看着幼年时期的狄樱拉着莫雨的手，看着他们俩笑得那么开心，狄樱忍不住会思考到底当年在激浪庄发生了怎样的大事才能让自己不记得他们。

　　营帐内，高绛婷守在狄樱身边，眉目间满是对她的担忧之色。因有高绛婷在，莫雨无法上前，只能和穆玄英一起坐到了一边看着，而仡芈这边，令狐伤倒是和小蛇阿青一起陪伴在侧。为了防止仡芈咬伤自己，陈月和高绛婷想办法在她嘴巴里塞了个软物，以免她真的把自己舌头给咬断了。

　　令狐伤感激她们俩，女孩子的确比作为男人的他们要细心许多，她们还帮忙把仡芈的长发给盘了起来，没有让它随意散开在床上。

　　高绛婷摸了摸狄樱的头，忽然想起了她刚来七秀坊的时候。

　　那年，女孩才那么小一只，大概就到凤瑶的腰间，牵着凤瑶的手来到七秀坊，小小的脸上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一转眼，女孩长大了，她成了大姑娘，这个世界她已没了最初的好奇。

　　“我还记得那年樱儿初入七秀坊时的情景，就好像是昨日发生的。”时间一晃便是许多年，而对高绛婷来说她和狄樱初见仿佛是在昨日。“当年，阿云要我收这丫头为徒，我逢遭变故，静心教她是不可能了，这才拜托了芷青姐姐将樱儿收入门下，樱儿也努力，从未丢过芷青姐姐的脸面，也没丢我七秀坊的脸面。”提及过去，高绛婷很是感慨。

　　陈月在旁边听着，轻轻道：“樱姐姐很努力。”

　　高绛婷点点头：“自然努力了，本就与旁人不一样，进坊中也不算最早，却是最刻苦的一个。”狄樱十一岁才拿起剑，比起坊中的其他姊妹，狄樱真的太晚学剑了，可她努力，从不因为自己进门晚而懈怠自己的剑术，短短几年就显露出自己超高的天赋，让门中比她进门早的姐妹们望尘莫及。

　　若没有发生之前的事，狄樱自然还是七秀坊声名远播的狄姑娘。

　　之前和藏剑山庄的叶子书挺好的，那孩子和藏剑山庄的其他弟子不同，是个稳当专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高绛婷和坊中其他姐妹们如此看好他们二人，岂料不过一年时间他们便分开了。本以为是叶子书移情，岂料竟是狄樱不要了对方。

　　“之前那个叫叶子书的孩子挺好的。”高绛婷还是觉得叶子书好，和莫雨比起来，叶子书简直是上上选，狄樱怎么就偏不要叶子书，选了莫雨呢？这孩子去了趟北邙山，连眼光都出问题了。早知如此，当时她毅然决然要去的时候就该阻止的。

　　没有北邙山之行，或许狄樱就不会遇上莫雨，就不会……

　　越像越气的高绛婷冷冷得看向莫雨，莫雨在和穆玄英说话，两人的音量压得很低，一点都没影响到帐内的人。话是在对穆玄英说，可他时不时会用眼睛去看狄樱，那目光让高绛婷有些慌神，曾经的她也用这样的目光去看一个人，只可惜那人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再次看向狄樱，高绛婷喃喃自语道：“你这孩子终不会踏上和我一样的路……”

　　被困在记忆中的狄樱和仡芈各有不同的经历，狄樱将现实和此刻发生的一切分得太清，她没有迷失其中，却也为遗失这段记忆感到了一丝难受。而仡芈这边完完全全被困在其中，仿佛这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仡芈不知道的是当她一直沉溺其中，那么她也将自己的主导权让给了另外一个人。

　　“你哭什么呀？是不是很心疼他……”

　　枫华谷，紫源山的山顶上，小小的少年抱着头在悬崖边痛哭，那个一直喊他莫雨哥哥的男孩儿为了保护他从悬崖上纵身一跃，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少年。而年幼时期的狄樱也同样留给对方一个背影，甚至狄樱看到那个她死了一次又一次。

　　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除此以外狄樱看上去平静极了，完全不像是在哭的人。

　　走向莫雨，看着少年伤心难过的样子，狄樱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那是过去的记忆，无论狄樱做什么都是触碰不到莫雨的。

　　“你这么难过，为什么不留在这里陪他呢？”另外一个狄樱冷漠地对她说。

　　“这里是过去，是记忆，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说着，狄樱扭头去看所谓的另外一个自己，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坚。“我说你啊何必装模作样呢？你又不是我，一个虚假的幻影想要取代本体，是你太狂妄了，还是我被小看了？”

　　这个狄樱破绽太多了，她再看不出来那她就是个瞎。

　　唇角勾着一抹笑，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忽然间不笑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狄樱，那张面容扭曲起来，很快她就不再是她。

　　“哎呀，生气了呢？脸连都扭曲了，这才叫被气得脸都抽了吧。”狄樱根本不怕眼前这个家伙翻脸，把她弄来这里，还让她看了这么一出戏肯定有她的目的在。

　　“果然……你比较有意思，和那位相较下来……”声音都不在是女孩子的声音，而是十分熟悉的男声，在紫源山的山顶上，她可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

　　“原来是你……！”狄樱一听这个声音就来气，蹭的一下起来，就在她准备做什么时，这道声音的主人竟化作了一滩水从她面前消失了，只听声音在周围回荡起来：“这份礼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你大爷。”狄樱直接爆粗口了。

　　“呵呵。”那人不怒反笑：“你的记忆世界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狄樱一愣。

　　那人继续道：“只是我好奇，九命猫有九命，你都死了那么多次，那么你还剩下几天命可以死呢？”

　　狄樱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微冷：“与你无关，滚出去！从我的世界，我这里给我滚出去！！”这句话到最后是喊出来的，或许是对方放过她了，又或许是她的精神力已经超过了对方的力量，她竟然冲破了桎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当她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的一刻真的把高绛婷和陈月等人吓了一跳。

　　“樱儿……？”高绛婷看着她忽然坐起来，她和陈月也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还把长椅给弄翻在地上。

　　莫雨一见狄樱醒了，连忙起身过去，将她给牢牢抱住。

　　“阿雨？”被莫雨那么抱着，狄樱有点反应不过来。

　　放开狄樱，莫雨看着她，脸上是欣喜的表情：“阿樱，你总算是醒了。”

　　狄樱的苏醒对营帐内的人来说就是一件欢喜的事，见狄樱醒了，令狐伤忍不住去看仡芈。此时的仡芈比刚才平和许多，她不再做噩梦，唇角勾着浅浅的弯弧，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可无论如何，她始终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高绛婷、陈月、莫雨和穆玄英围在狄樱的床前，各说各的一下子就让营帐热闹了起来。而狄樱一一回答他们问题，随后看向了隔壁床的仡芈，少女还在睡，但她的沉睡对狄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被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