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系妖》小蛮仙

16、第16章

　　“师父，师父！到啦！” 荒山宁奶声奶气地提醒依旧端坐在马车里出神的荒山家主。此刻夜幕降临，这四周尽是荒山，而八年前荒山家族全族迁居至溪山，每每夜晚，连绵的荒凉群山里，荒山家族的灯火照亮了这座气势磅礴的孤山，精美的建筑从山脚开始一路延绵至山头，多条木栈道修建在悬崖陡坡之上，满山的建筑蕴含着奇门遁甲之学。

　　荒山家族隐居百年，于世人，他们从前只活在传说之中。直至八年前，新一任的家主掌管家族，即荒山卜月，他一改祖先的隐居作风，舍弃荒无人烟的祖宅，解开了几百年来为了避世而设立的奇门遁甲机关，带领着全族迁居至此，重新打开家们收外人习本族玄学秘术，开始广收外族人为徒，除去本族的子弟，如今拜在他门下的徒弟已有三百人之多，荒山家族这个名字从神秘的传说变为天下人心中的降世仙族。

　　已有数十位家仆于栈道两侧迎接家主归来，荒山卜月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整了整衣冠下车。

　　溪山最高的地方本是一个山峰，荒山家主却命人将其铲平建了个四面封闭的亭子，每日花大部分的时间在亭子里，要在里面里坐到很晚才下来，也不许其他人靠近，大约是真的很爱这个亭子吧。
　　今日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平日里不饮酒的家主却喜爱在亭子里独酌。荒山卜月看着远方的圆月，月光下的山是南鹊山，山顶行宫的灯火与月溪山的灯火遥遥相应，似是这篇孤山中唯一温暖的存在。荒山家主的一壶酒很快就见底了。快十年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第二日清早，荒山家主独自来到南鹊行宫。长公主这几年修身养性，几乎到了午时才起床，连带着仆人们也惫懒之极。为荒山家主开门的下人还打着哈欠，腹诽道“来个大早，莫不是来用早膳的？”

　　元夕长公主服用了荒山卜月奉上的丹药，昨夜睡的很安稳，当荒山卜月由侍女带着进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仙景。元夕正兴致勃勃地逗着宠物白狐玩乐，宫殿两边的窗子尽数开启，远处重峦叠嶂，屋内熏炉袅袅，美人如玉，叫人移不开眼。

　　“家主请过来坐。”因为安稳睡了一觉，元夕的心情格外的好，对待荒山家主也少了几分架子，多了些客气。“荒山家主可用了早膳了？要不要一起用一些？”
　　荒山卜月看看一桌子的早点，没错，他还真是没吃早膳就出门了。如他所料，公主的膳食里，总有一道菜，便是糖藕。荒山卜月也不客气，与元夕长公主一道用了些早膳。他真的怀疑她的厨子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当年公主府的早膳味道。

　　她吃着碗中的糖藕，看了看远处山头还未转红的枫树问道“你是出自玄学大家，本公主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荒山卜月淡淡笑道。
　　“公主但说无妨。”
　　“昔日我听闻，人死之后，魂魄下到地府，可是有一个秘术，将死之人手握一张红叶，在红叶上写上思念之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下去地府以后鬼差看到红叶便知道你要在此处等人，无论是多少年，只要那个人没来就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两个人再次相遇，一起转世投胎，定来世姻缘。”元夕抬头看向荒山卜月，似是在祈求一个肯定的回答。“可否、有这样的秘术？”

　　荒山卜月想不到元夕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却立马恢复了神色，饮了一口茶，缓缓开口“有。在下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读到过此秘术，古往今来很多人以此来定来世相遇。可是多少天长地久的承诺，到头来只是大梦一场空。很多人今生都已经成了怨偶，来世，只怕是希望不再相遇。”

　　元夕沉默不语，抱着狐狸看着远方成片的枫叶林。荒山卜月站在她身边，追随者她目光所在之处。再过不多久，枫叶林将变成血红血红的颜色，到时候的风景定是美不胜收，可是之后再过一阵子，枫叶渐渐凋零，再多的海誓山盟，都会如同那片片枫叶，零落成泥，带不去来世。什么红叶寄相思，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谁？！

　　那个人早已忘却今世之苦去了来世，而你却还在桥边痴痴等待，不知轮回里已是永不相见。

　　枫叶......荒山卜月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阿卜和唐宝宁进荒山阁任职以后接手的第一件大事。正值阳春三月，本该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光，在星移阁里当差可真是一件美差，平日里并无事，阿卜、唐宝宁和陌咩咩时常在当值时在藏书阁里随意翻阅那些世人以为已经失传的文献古籍。

　　就这样到了三月末，一件怪事在宫中流传开来。掌管皇室祭祀的胡家的祖坟出事了，有两具先人的遗体失踪，而更古怪的是，一具失踪的是胡家六十年前身亡的先人胡沐，另外一具失踪的是阮家六十年前的先人阮宜。两皆是年少骤然离世，被葬在胡家陵园里。为何阮家先人的遗骸会在胡家的祖坟里，原因很简单，这一对当年可是夫妻。也可以说是阮家和胡家的最后一桩联姻。一时间，流言蜚语铺天盖地，都说胡家的祖坟被动了！两家各有一樽先人的棺木被盗走，胡家和阮家的长辈们便心急如焚地找到了星移阁，陌咩咩带着新人卜和新人唐宝宁开始调查此事。

　　“天下有四大玄学世家，隐世的荒山家，天下玄皆出自荒山，这不必多说，还有就是现由唐星云掌管的唐家，我们唐家人精通各种秘术，与荒山家相反，荒山家是隐世，唐家则是入世，其为皇家所用，势力如日中天。再有胡家和阮家，皆掌管祭祀。胡家和阮家两家并无深仇大恨，可是祖训却是两家不得通婚。这里的故事便要从六十年前说起。

　　百年前这条祖训还不存在，两家因所学相同，相处十分融洽。当年，阮家一位名叫阮宜的小姐，与胡家的儿子胡沐之成了亲。不料，婚后没有多久，爱人竟然成了怨偶。阮家除了祭祀之外，还擅长用蛊毒，阮宜以此杀死丈夫并且自杀，死前下了诅咒，说两家后人不得联姻、不得结拜，否则双双暴毙而亡。

　　如果是普通人的诅咒，管他咒天咒地，都无碍。但是这是玄学世家弟子下的诅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拿命去赌。两家后来竟然各自定下规矩，双方不得再走动，小辈们亦不可再联姻，甚至见面都可以不用寒暄。就这么安然过了六十多年。”

　　“打住！”陌咩咩打断唐宝宁道“我从别人那打听的可非如此，孔老头的大徒弟的表姑与当年那位阮宜小姐可以闺中密友，据我所知阮宜和胡沐之夫妻感情十分要好。”

　　“陌哥你停一下，这是很么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这种情报都能作数？那真要说起来，我唐家和阮家还有姻亲关系呢！”
　　陌咩咩不服，双手叉腰“来，你来说说，什么姻亲关系？”
　　唐宝宁微微一笑，往嘴里扔了颗枣子，一副挑衅欠揍的神情”我堂兄的表姐嫁到了胡家二少爷的外祖家。”
　　陌咩咩一听，反讽道“噢哟，唐少爷，原来您家和胡家关系这么近哪，佩服佩服，哪如果真的要说起来，我师兄的堂姐的表姐是当今淑妃的亲外甥女的同窗好友呢。”
　　唐宝宁一听，故作惊讶道“哎呀！小的不知原来莫哥您和皇室还有这层铁关系在呢！以后还的仰仗您发财！”

　　阿卜全程只是在一旁煮茶，他身着粉色官服，皮肤白皙，翩翩少年端坐如玉。陌咩咩天生圆脸，一副闲人的做派，平易近人，所以在宫中与各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混得很熟，往里竟然如同市井长舌妇一般搜罗了不少八卦，大家都爱给他消息，也都爱从他那打听消息，宫内不管什么地位的人都与他交好，阿卜一直觉得若是宫中选举最受欢迎的人，撇开身份地位不论，这个头衔必定是陌咩咩摘得。而唐宝宁为高门子弟，却天性狂傲不羁，官服而被他穿的歪歪斜斜，头发也不好好束，说话做事随性而为，可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如此反而成为了在小宫女之中人气最高的一位。就这三人坐在一块，有春景作衬，一副美男饮茶图天然而成。小宫女们私下唤作星移三闲。

　　“可有这二位先人的八字？” 阿卜一边为二人倒茶一边问。
　　唐宝宁接过茶杯道 “谁会去记得六十年前的就离世了的先人八字啊？你个书呆子你还想根据这二位的八字推算出去世后六十年还有棺椁被盗这一劫？”
　　阿卜一时语塞，可是又想想，唐宝宁说的也无不可，想要这两位先人的八字命盘啊。
　　“就是，这种东西只会写在胡家族谱上吧。”陌咩咩说道
　　没想到这句成功引起来唐宝宁和阿卜的注意，两人醍醐灌顶，皆转过身看向他。
　　陌咩咩端着茶看着，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两位。你们要做何事？？
　　“别干出格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