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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何伯 ...

  •   我实在是乏的厉害,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再醒来时便见窗外已经又是暮色四合了。我躺在床上回想着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过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慢慢清醒过来。

      这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许是因为当初修建时下了一番功夫,所以虽说破败,但仍旧是结实的很。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只单单在我躺着的这张木床之外摆了一张简简单单的四角桌,并上两把低矮的凳子罢了。

      我微微阖眸在心中思索,也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想不到这沙漠之中竟然果真有人居住,倒是稀罕。想来我此番也着实是运气忒好,这条命也算得是我捡回来的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昨日里为我披衣的那个姑娘,我一时按捺不住便掀开被子想要出门去寻她,谁知躺在床上时倒不觉得,猛地坐起便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稍有动作便扯得伤口生疼。

      再者,我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衣衫,因着要睡觉的缘故,我身上只套了一件中衣,但这中衣…分明不是我的。

      是谁替我更了衣衫?我心中霎时一阵羞恼,脸上也热了起来。我原本就鲜少与人接触,衣服更是碰都不曾给旁人碰过,如今倒是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脱了我的衣服?

      正在着恼间,那扇老旧的木门忽地被人推了开来,闪进来一个纤细的身影,我定睛瞧去,发觉正是昨日那位姑娘。

      “你醒啦?”她见我坐起,嘴角蓦地漾起一抹笑意:“你身上的衣服昨夜被狼群扯得厉害,看样子是没法子补了,但我也没丢掉,就在那边的篮子里,你先将就一下穿我的。”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着一处墙角看去,果然瞧见我那穿上定能迎风招展的衣衫没甚形状的堆在一个破篮子里。

      “那…我的衣服…”我有些迟疑地瞧着她,还在纠结这话怎么问才能让我们两人都不尴尬,谁知她却一点不觉羞赫,冲着我笑道:“我换的,没关系,大家都是女人嘛。”

      等等,我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难道“没关系”这话,不是该由我来说的吗?她有什么好没关系的?

      但是不知为何,瞧着她那一张笑得没心没肝的脸,我便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了。

      她走过来,而后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抬手便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她这一拍不打紧,我全身猛地打了个哆嗦,所有地伤口都在叫嚣,疼的我几乎要喊出了声,只得死死地咬着嘴唇。

      我差点没被她气的背过气去,想不到我只身穿越大漠,连命都差点交待了,找到的就是这么一个…

      于是我十分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我身上有伤。”

      “哦抱歉抱歉,我给忘了。”她霎时便换上一副十分内疚地神情来,倒是叫我生出了几分是不是我语气太生硬的怀疑。

      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过我身后的枕头,又扶着我靠着坐在了床头,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把我端正放好,这次她手上的动作倒是果真轻柔了不少。

      我趁她手上忙着的空当,抬眼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番,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她胜在明丽,尤其那一双溢满了水波的大眼,流光婉转,一颦一笑间皆是融融暖意,叫人看了便觉开怀。

      “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待得她收拾的好了,便重新坐回床边,定定地看着我问道。

      “承夜。”我迟疑片刻:“梁承夜。”

      说起我的名字,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十七年前我醒过来的时候,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过往像是被一场大雪掩盖的脚印,徒留一片空白,可我却却偏偏记得这么个名字。

      有时我会想,也许这便是老天故意留给我的东西了,好让我明白,总归我是有来路的,并非凭空产生。

      她听完歪着头思索片刻,这才道:“你这名字倒是风流的很。”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该作何回答,枉我活了这么些年,今日居然是头一回听到可以用“风流”来形容我的名字。

      “你呢?”我挑眉看她,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我倒是要听听这小丫头叫什么:“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何渡。”她笑嘻嘻看我:“你唤我阿渡便可了。”

      何渡。

      我在心中默默念了一番,倒是个好名字。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一阵喧嚣,倒像是有人围在了门口的样子,阿渡敛了声,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我心中忧虑,该不会是这里的人并不许我留在此处吧。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在这大漠之中再碰上狼群,铁定是要一命呜呼了。

      况且我才刚刚寻得阿渡,还没来的及弄明白她与我之间为何会有那般奇怪的感应,若是被赶了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思及此处,我凝神静听门外的动静,心中颇有些焦虑。

      站在门口的应该是个年迈的男子,声音显见得是被这漫天的风沙侵蚀的久了,带着沙漠特有的沙哑。只是那嗓音虽说粗糙了些,倒是和蔼的很,听了丝毫不会让人反感。

      我便听得他问:“阿渡,你昨日救下的那位姑娘眼下如何了?”

      “醒了,只不过一时半会没什么精力,何伯你要进去看看吗?”

      门再一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伯,那老伯生的慈眉善目,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打量着坐在床上的我,不知怎得,我瞧着那一张脸,竟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老伯似乎是眼神不怎么好,方才进门时并没什么异样,直到站的离我足够近的时候,他那一张脸上笑意却是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来。

      我诧异万分的看着他丢了拐杖颤颤巍巍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我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双手,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这一连番的变故弄得我颇为不知所措。

      “你是......梁姑娘?”那被唤作何伯的老伯看上去是激动得很了,握着我的一双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我原本因为他突然捉了我的手,正浑身不自在地想要抽开,眼下听见他这一句话,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为何会知道我是谁?

      我心中仿佛一团乱麻一般,各种各样地疑问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纠缠在一起,叫我满心地难受却没有一点头绪。

      “老伯你…如何会知晓我是谁?”说这话时,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我声音中的些微颤抖。

      说是来去逍遥,可我还是想知道我的身世,我打哪里来?原本又是要到哪里去?若是有任何一点的机会让我弄明白,我都会毫不迟疑地去做。

      只不过先前的那十七年里,莫说是线索,连一丁点的痕迹,我都不曾触摸到,过往留给我的所有,只有一柄瑬月,一只乾坤袋,并上我这一个名字罢了。

      就连瑬月,我之所以知道它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两个字就明明白白地刻在那剑身上。

      又有谁能忍受白纸一般的过去呢?

      “你不记得我了?”何伯的表情有些吃惊,随即他叹了一口气:“也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头子我也是一把年纪了,你想不起来倒也是正常。”

      他又抬头打量着我:“不过,这都十七年过去了,梁姑娘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像当年那样的年轻好看。”

      在这一刻,无论我怎么劝说自己放下那寻找过去的执念,我的头脑还是不由自主地因着何伯这几句话而剧烈的震荡着。

      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几乎急红了一双眼,反手拽住何伯那一双老茧纵横手:“老伯您当年,是在哪里遇见我的?”

      “当年…是在晴岚河边的安平镇,咱们一起逃难的。”正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拽过了一旁站着若有所思的阿渡来,指着她对我道:“这就是当年你托付给我的那个孩子。”

      我脑子里过滤着何伯的每一个字,竭尽全力地回想却仍旧是一无所得,只得呆看着被何伯拽过来的阿渡,半晌叹了口气。

      “我已经把她平平安安养到这么大了,今天听说昨夜里阿渡救回来一个姑娘,却万万没想到会是梁姑娘你。”

      阿渡转头看向何伯,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这么说来,这就是我们当年的那位救命恩人?”

      “是啊,若是当年没有梁姑娘,所有咱们这些人,恐怕都已经入土十几年了。”何伯目光看向窗外,又转回到我身上:“说到底,咱们都是承了梁姑娘的大恩。”

      许是他瞧我思索地实在是辛苦,出声劝道:“若是实在记不起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总归年月还长,总有一日能想的起来的。”

      我沉沉点头,尽力去压下自己翻飞的思绪,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定下了心神。

      “看看我这好运气。”阿渡边给桌上的烛灯剪芯边道:“随手一救就是自己的恩人,啧,真是阔气。”

      何伯笑着推搡她一把:“去去去,别瞎说。”

      我再次惊叹于阿渡的用词之灵活,想不到这“阔气”一词也是可以这么用的,真是叫我眼界大开了。

      不过给她这句话一闹,我心里倒是好受了些,反正呢,总比从前什么也不知道的要好,起码现在我有了些可以追寻的线,循着找下去,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何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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