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
不管能供做饭的食材多简陋，浅桑总能做出花样来，而且味道也好。于是，鬼谷的首席掌厨人身份成功落到了她身上。
她既然做了饭，端木蓉就自觉的承担起打扫厨房和洗碗的责任。
一拐出隔离厨房和餐室的隔墙，浅桑就看见卫庄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廊下的过道观景台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扯了下面支柱下面的狗尾巴草剔牙，闲适的不得了。而盖聂，盖聂倚在另一边的廊柱上削一把新的木剑。
浅桑坐到卫庄身边去，靠着身后的木墙看满天繁星，垂在半空中的脚一荡一荡的。
“幼稚”他眼睛撇过来，是淡淡的嫌弃和不屑。
浅桑才不在乎他怎么说呢，理直气壮道“我就这样了，怎么着？”
他冷笑一声，竟真就不和她争了。
浅桑满意的继续抬头看星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听说鬼谷藏书丰富，包罗万象，不知我可否一观？”
“随你”卫庄将手中狗尾巴草扔掉，坐起来，伸手揽住浅桑肩背，靠在她肩头。
被这亲密的动作闹的有些害羞，浅桑本能的把他推开，一本正经道“干嘛？你师哥和蓉妹妹可还在这里…”
瞥一眼刚收拾完出来就被他刚刚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现在压根就不敢再往这儿看的端木蓉，卫庄突然就觉得有些恼火。他故意凑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不如，我们去洞庭修个房子？嗯？”
他的脸近在咫尺，沉稳的呼吸喷薄在脸上，眼神专注的看着她，她甚至能从那双眸子里看清自己呆愣的模样。尤其是最后那声鼻音，很有磁性，绕是自认脸皮极厚的浅桑都忍不住脸红了。反应过来，她身子和脖子同时后仰，没有被他这出美男计引诱，一脸奇怪“好好的去洞庭做什么？”
“……”
这个问题过后，卫庄和浅桑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那个，我去看看书房都有些什么书…”她尴尬的和同样沉默的三人打了声招呼，便端了只烛台向最中间那回字型的木屋走去。
一般来说，只要浅桑去了书房，很容易就会忘记时间。卫庄一个人在榻上等了一会儿，皱眉，怎么还不回来？
于是，他又披上衣服去找，他也懒得进去，直接往透着油灯光亮的窗户上一敲。浅桑一惊，一抬头就看见卫庄略带着些不耐的脸“怎么了？”
“快二更了”
浅桑急忙起身，将桌子上的油灯吹灭，又关了窗户急急忙忙往他那里走“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这话该我问你”他毫不客气的白她一眼。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连这种事都还要人提醒。
被他说的心虚，浅桑讨好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好了啦，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没有下次！”
看着她竖着两根手指保证，他撇过头，带她往卧室去。
浅桑以为他送她回房就回去了，却不想，他也一并跟着进来了。看着他自如的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抖散的被子躺上去，浅桑惊了，指着他，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怎么不回你自己房间，睡在我这里干嘛？”
卫庄凉凉看她一眼“这就是我的房间”不用琢磨，只看表情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道“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
可不是不一样了吗？浅桑心中腹诽，床单都滚过了…可，可那时候…
“要不你再喝点酒？”说着，卫庄还撇了撇墙角堆着的那几只酒坛子。
这话就是调侃了，浅桑蓦地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去洗漱”
出了房间门，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别怕，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一起睡觉吗？你又不是没和男人睡过觉”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知道：是不同的，卫庄和嬴政不同，他是她年少时就想嫁的人啊！而且，他心里有她。不然，就算她醉了，就算她再难缠，他也不可能让她得手。
心里想通是一回事，可真要付诸实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端木蓉有给她在锅里留洗澡用的热水，她在浴桶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洗澡水有些凉了才起来。
浅桑坐在窗边的梳妆镜前擦头发，卫庄在床上假寐。他时不时就要睁眼看看她，然后又在浅桑抬头之时闭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知道，他和她的目光碰上，他顿了两秒，别扭的移开，之后就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浅桑好笑，心中的别扭和紧张莫名消缓了许多，因为他也和她一样紧张。那次是因为喝醉了酒，这次，她和他都很清醒…
放下手中的帕子，她披散着头发坐到床边去，想和他说说话“解散了流沙，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他睁开眼，从被褥下的棕垫上扯下来根毛，运力杀了墙角那只叫个不停的蟋蟀“我们都老了，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浅桑没想过他会这么回答，可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流沙的那些人杀戮半生，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要么就是在为杀人做准备，活着都是奢侈，又遑论懂得生活呢？
“那赤练呢？”她揶揄的看着他笑了。
“她？”他不甘示弱的挑着她下巴好奇道“怎么，你想她了？”
“突然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看着她突然有些感叹的模样，卫庄亲昵的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个时候我不太明白，但，赢家是你”
“我知道”她答应着，主动吻上了他微带着些凉意的唇。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充满着萧瑟肃杀意味的秋天，第一次有了温暖的味道。而这一切不同，都是因为现在这个正在她身边酣眠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她被身边起床的动静吵醒，便见卫庄正站在床边穿衣服。她眨了眨眼睛，也爬起来，边穿衣服边道“我帮你梳头吧!”
看他不动，补充了一句“作为交换，你给我画眉毛!”
她直直跪坐在他身后，轻柔的替他梳理着很是有些凌乱的银白长发。
“你头发长的可真好”浅桑边梳边感叹着“又长又浓密…”
“你也给嬴政梳过？”他突然问。
“没有啊”她坦然透过铜镜和他四目相对“他只让我帮他穿衣服，至于梳头，可能是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你做的很好”他鼓励道。
浅桑略有些害羞的抿嘴“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给人梳头，这都是从扶苏、子婴还有荷华身上练出来的…”
他发现，他突然有些嫉妒那几个孩子了…
卫庄不会画眉，看着铜镜里脸上爬着两条毛毛虫的自己的脸，浅桑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然而她并不介意，也不嘲笑他，反而微微挑了眉回头看他“我觉得你可以再练练…”
对上女人满是真诚的眼，他默默的又往洗脸盆里加了些热水。
这一天，盖聂和端木蓉在饭厅里等了许久。久到盖聂不得不去了卫庄的房间去催。
“好了，好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看…”盖聂听到浅桑的打趣“虽然花了些时间”
窗边多出来的一颗小石子打断了卫庄本来要说的话，浅桑却笑了，拉着他起身“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晌午了”
于是，端木蓉等来的是一个眉毛出自她后面的男人之手已经明显到有些搞笑的浅桑。到她也没笑，反而看向了对面存在感低到了极致的盖聂。
她得到的是丈夫一个茫然询问的眼神…心中叹息一声，拿起桌前的筷子开始吃早饭，她果然不该指望的。
一大早的，浅桑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端木蓉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有些担心“李姐姐你没事吧？”
浅桑安抚的笑着对她摇头“没事，气血有些亏虚，吃几服药就好了…”
下一秒，一只浅浅素手搭上了她的脉门。抬眸，是对方眼中的隐隐担忧“自己的身体，怎能随意？还是让妹妹给你看看吧”
这样子，让她想起了老师荀夫子，便垂眸默认了。
“肝脉沉，你之前酒喝得多吗？心情是不是也不好？”
“还好…”但看见她清澈如冰雪的眼眸，她又放弃了粉饰太平“那段时间老师去了，就喝得比较多”几乎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是醉醺醺的。
端木蓉睨她一眼“人家守孝都是荤腥酒水不沾，你倒好…”说着又问“你是不是在吃避孕的汤药？”
“没有”这次她摇头摇的很干脆利落“自从离开咸阳就没吃过了”
想起嬴政孩子那么多，她却只一个亲生女儿，那双秀美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你在秦王宫的时候每天都吃？”
浅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表现的很坦然“是药三分毒，我知道，那避子汤再怎么注意用量，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我也知道…老师说，好好调理，再活十来年不成问题…”
“那你还生孩子？还敢酗酒？”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浅桑心虚的笑了笑，手却摸向小腹，眉眼间满是母性光辉“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呢？”
端木蓉哑口无言，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看出她也不是不想，浅桑叹息一声“你要现在想生，还能拼一把。再过两年，就真的难了…”
“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端木蓉含羞瞪她一眼“我给你开个方子，每天按时喝，再不准碰酒了!”
“是是是”浅桑连连答应。
知道她要吃药，卫庄直接就拉着盖聂一起把房间里还有酒窖里的酒通通倒腾出去买了。他们师兄弟都是轻易不沾酒的，端木蓉也不喝，这针对的，肯定就是她无疑。
浅桑心疼的看着先代鬼谷子留下的那几坛子陈年好酒“还是留两坛吧，万一来客人了我们也不能连点拿得出手的酒都没有吧？”
熟知她和韩非习性的卫庄冷笑一声“这鬼谷没人带谁进得来？只怕到时候全进了你嘴里。”
被怼了回来，浅桑那个气啊，可又没办法。她不仅打不过他，还说不过他，而且，他还是为了自己好…
盖聂还好，仅限于眉目柔和，端木蓉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人，除了欢喜冤家也没别的词能形容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依旧沉默是金的盖聂，也正是因为有这两人在，这与世隔绝的鬼谷才不会显得那么沉寂无趣，有了几分世俗的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