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只是朱颜改》步步莲

4、第 4 章

　　等嬴政率先登上马车，李斯爬上车回头叫了她一声“师妹”
　　浅桑一愣，看向韩非“我还要跟他们走吗？”
　　“去吧”韩非点头，神情依旧凝重“把他们送到函谷关就回小圣贤庄去，我和李斯，或者说，韩国和秦国，哪一边你都不要再掺和了”
　　“可是···”浅桑还想说什么，又被韩非打断。
　　他摸着她的头，低眉浅笑“你现在还小，好好读书才是你该做的选择”
　　和驾车的车夫并排坐在马车前端颠簸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他那个笑容。
　　已到秦韩边境，经过半个月的路程，嬴政终于缓下情绪，决定将行程安排的缓一些。闲来无事，浅桑在院中研究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嬴政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隐晦的开口询问“姑娘可愿与我一同前往秦国？”
　　将思绪从棋盘中拉出，奇怪的看着嬴政道“依二师兄之才，想必足以为尚公子所用了。且，我主修的是岐黄之术，又尚未出师。虽同是老师的学生，于权术上不过是个半吊子，如何能为公子分忧？”
　　嬴政定定的看着浅桑诚然不懂的模样，诧异又想笑。可韩非与李斯这般敏锐通晓人心，他又有些怀疑，这应该是她故意装不懂以作推辞。那他干脆说的再明白些，让她无法逃避“姑娘是个女儿家，又出身名门，只需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自然不用步步为营，权术争斗。我大秦人才济济，相信姑娘定能找到合心意的…”
　　说起婚事，浅桑淡淡笑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将脑海中卫庄的影子赶走，她深吸一口气，神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一点也不似寻常女子的羞涩或避之不谈“不怕公子笑话，浅桑亦有理想，等出了师，便去云游四海，学神农氏遍尝百草，救济世人。若能遇到合适的便结伴同行，仗剑天涯可比一辈子困守内宅好的多”
　　身为帝王，若只守着一个才叫笑话，更何况，他早已后宫十数人。
　　但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令他心动的女子，白白放弃，如何甘心？
　　“那李将军和夫人可放心？”
　　“他们不指望我联姻，我又从小四处跑，野惯了，有何不放心的？”浅桑说的理直气壮，本来她的剑术在家族中就算的数一数二了，除非碰到最顶尖的高手。可这等人物都是凤毛麟角，怎么可能轻易就叫她碰上？
　　一再的被他们两兄妹拒绝，嬴政几乎要被气笑了。
　　也罢，太容易得到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你装傻充楞，那就别怪我将一切摆到明面上来了。
　　晚间，嬴政和李斯坐在客栈的院子里看浅桑和盖聂切磋比试。她突然收势，伸手接过一只信鸽。打开其中的帛书阅读，轻轻挑了挑眉。
　　“何事？”嬴政自己动手将桌上一只没用过的茶杯斟满推到浅桑走过来的那一侧空位，一边询问着。
　　浅桑微微凝神，将剑收回剑鞘。同样走过来坐下，他就没有给盖聂倒茶。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按理来说，这一路，只有李斯、盖聂和她伺候他的。
　　这番问询和举动被他做出来就显得格外亲密。再如何迟钝，也意识到上午他那番谈话到底什么意思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浅桑一下子注意到嬴政和剩下的二人都隐晦的关注着她的动作神情。
　　这就有些尴尬了，浅桑只做不知，坦然坐下却没有动那杯茶。
　　因着二师兄也在这儿，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那封帛书放到桌面上，却是来自小圣贤庄的信：
　　爱徒明嘉：假期将结，作业是否完成？
　　李斯见嬴政不说话，便笑到“原来是老师啊，想必是担心师妹又只顾着玩没完成作业，特意写信来提醒呢”
　　想到他暗示的那件事，浅桑眼角一阵抽搐。
　　远远看见远处巍峨壮观的函谷关，浅桑向他们告辞。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老师那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了。
　　“姑娘保重，后会有期”嬴政向马车外骑着从上一个城镇买来的马的少女微微拱手告别。
　　“后会有期”她并没有想过他这句话的深意，笑着说完这句话，打马东去。
　　由于那段时间大师兄的监管，她的作业完成的挺好，荀夫子的心情自然也就很好。
　　小圣贤庄中时光静好一如往昔，每日里读书辩论，闲来就跟着掌门师伯的两位师兄在附近的名山大川之中徜徉。但少了韩非陪伴在旁，她也没有了能陪着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然后把这些统统弄成好吃食的同伴。
　　最重要的是，没了两位师兄分散注意力，荀夫子就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浅桑身上。
　　荀夫子很注重师生交流，每次讲课，总喜欢即兴提一些问题。以前总喜欢问大师兄韩非，偶尔问一问二师兄，她只是捎带上的。
　　现在，她一不小心就要面对来自老师的各种问题。
　　答不上来打手心都无所谓啦，关键是下了课要面对比平常至少多一倍的作业，真的是水深火热。
　　初春时节，赵国国境内的冰雪开始消融，一队秦国使臣携带王令而来，在赵国大殿上为秦王求娶武安君李牧的孙女李浅桑为夫人。
　　李牧一生为国征战，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将唯一的孙女送去秦国为人妾侍的地步。使臣下去后，他据理力争，力图让赵王偃另外分封公主和亲。可赵王偃竟说这是秦王点了名的，是一门好亲事，当即下旨许婚！
　　帝王啊，从来都是如此，他眼中所能看见的，唯有自己和国家的利益。在强大的秦国面前，他许出去的不过是一届臣子之女，损失不过一副嫁妆便能换来秦赵交好，何乐而不为？
　　可那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孙女啊！是他李家后人，秦赵两国交战在所难免，她嫁给秦王，不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他如何舍得？
　　发妻卫氏气的几度晕倒，在国家利益面前却又毫无办法可想。
　　半竹园中，正和荀夫子下棋的浅桑接过由小童递进来的帛书。
　　看着弟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而换上震惊茫然的神色，颤抖着的双手几乎把帛书掉在棋盘上。
　　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赵，赵王要封我为公主，让我和亲”
　　“与哪国和亲？”
　　“···秦王”
　　荀夫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要去？”
　　“我不知道”浅桑颓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疾驰一月，浅桑赶回家中，一进门就被祖母卫氏搂在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也许在祖父母与父亲、叔伯心中，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忠君爱国制约着他们的想法。可浅桑自幼随师周游列国，常年待在齐鲁之地，对于国家和荣誉并无太大感觉。可她真挚的热爱这个家，为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优秀的家族而自豪。她无法看着整个家族大难临头而自己因为一己私欲远走高飞。
　　她与嬴政不过几面之缘，完全不知他怎会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
　　亦或者，他只是想要后宫中多一个来自赵国大族的女人，能够对他牵制后宫与朝堂上的楚国势力起到作用。而她的祖父李牧之名震慑七国，其军事才能不输白起、廉颇，是如今赵国唯一拿得出手的良将，便是子孙们也都出类拔萃。
　　作为这样一员大将所有子嗣中唯一的女儿，亲事被人惦记倒并不令人意外。
　　可打心底里，她并不愿意嫁入秦王宫，她不喜欢秦王政，她有自己倾慕的儿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