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飞客戒与否》作者枯弥

7、第七章 飞侠哥哥勿怪

　　几日后，眀旨降下，陛下许他辞去统领一职，并将他信上举荐的俞应流任命为新的夙雪门统领，得知此事，长断总算松了一口气，因此，他立马赶到云间楼，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引书。
　　“瞧给你能耐的，真不怕手废了？”
　　“一时间没想到好法子，我继任没多久就……”
　　“住口，我该说你纯真还是该说你蠢笨呢？”
　　“一定要挑一个吗？”
　　长断忍不住笑了几声，很明显，引书的说法，无非是委婉和直接的区别。
　　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引书撂下手上的书，神情之中已多了几分严肃。
　　“你大可以另寻借口，反正是悬月阁出身，也用不着使出这种法子。”
　　“对不起。”见他已有怒色，长断立马道歉。
　　引书摆摆手，并不想听他再说一字一句。
　　“得，我算是后悔拉你入伙了，你这学不会变通的二愣子，往后还指不定怎么拖我后腿……”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长断指着门前那一堆包袱。
　　“你怎么把行李全带来了？”
　　引书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他突然笑出了声，开始以一种极度温和的态度面对长断。
　　“还有一个人……”长断道。
　　过了一会，陆鸣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两袋吃食。
　　“所以长断大人，您这是打算…多带一个人上路吗？”
　　“抱歉，事到如今才将此事告知，只是…这孩子无父母教养，又与我又几分投机，他再三恳求要与我一道上路，所以……”
　　长断也知道，临到出发再说实在不妥，因而坐起身子，说道：“前路遥远，若他日，他能有一个依存之地，那时，我也可多一分安心，我知为难了公子，也知你不愿被旁人所扰，因而…若公子心意有变，但说无妨，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绝非公子之责。”
　　引书未理会长断，只是冲着陆鸣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后，引书笑道：“为何不上个私塾？你这般年纪去读书不是更好，若考取功名，有幸封官，便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陆鸣先是偷偷的瞟了一眼长断，接着，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那样，伴随着“扑通”一声，陆鸣双膝跪地，拱手而道：“昔年流浪之际，未得双亲之顾，只得窥伺着旁人与父母携手，欢聚一堂，自己却只能与一帮乞丐厮混，也习得了不少本领，却大多都是些是圆滑市侩，唯利是图的腌臜手段。”
　　“直到长断大人来到金陵，入了衙门……”
　　“我还记得那日…他劝我的话，因而想追随于他，引书公子，请您相信，我的所言绝无虚假，若有渝此言，便叫天神共弃。”
　　引书叹了口气，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使得陆鸣心中多了几分寥落，本以为就要被回绝之时，引书却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今后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这个年纪，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尽早去做，茫茫江湖中，有的是可以选择的事情，从此以后，你便跟我二人一道同行。”
　　“说起来，去盛雪楼是要走水路的，这我得可好好看看。”
　　说罢，引书便翻开卷轴查看。
　　过了一会，他抬眼之时，却见两人正傻傻的杵在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卷轴，活像两只怨念缠身的千年僵尸，不禁吓了他一跳。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跑我面前杵着干嘛？我脸上有字吗？”
　　长断蹲下来，指着临近旸洲的一条水路，说道：“这条路线不错，曾经我去草犀村办案，就是走的这条水路。”
　　“那可真是巧了。”引书提起毛笔，在这条水路上做了个标记。
　　“公子，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鸣抱着一袋果子，在旁边发出一阵又一阵咀嚼的声音，果子的渣掉了满身，甚至溅到了引书身上，惹得长断一把夺了他的果子。
　　引书拍去果渣，神情自若的说道：“明天，我还有事宜需要交代，其他店家预定的布匹也要做个统计。”
　　“不许再打扰你小飞侠哥哥，小心他拿你撒气。”长断笑道。
　　闻言，引书脸颊一红，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过了一会，陆鸣翻出了箱子里的纸鸢，便跑着出去放纸鸢了。
　　寂静的室内，引书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外号的？”
　　“你忘了，花兰……”
　　“教”字未出，引书便明白了过来，他捂着额头，像是憋着一股气那样说道：“平时没见你怎么聪明……一到这种事情上记性就好了。”
　　“嗯？飞侠哥哥有何指示？”
　　“……………”
　　引书起身向门外走去。
　　“诶，飞侠哥哥别走啊。”
　　引书走的更快了，最终以闪电般的步速甩开了他，只为了不再听到那句让他起鸡皮疙瘩的“飞侠哥哥”。

　　次日，幽幽竹林中，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陆鸣靠在一堆行李上，已然进入梦乡，长断和引书却还醒着，二人规划好先在镇子上歇息一日，然后绕过石梅坡，赶到望江口乘船，在水上漂泊几日后在桃荫村下船，这之后便能一路向南，直奔旸洲地界。
　　引书从油纸里取出一块糕点，他尝了尝，觉得此糕点实在难以下咽，便把它递给了长断。
　　“好吃吗？”长断问道。
　　“略微可以充饥。”引书答。
　　好歹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长断已经充分理解了引书说话的艺术，他将刻着梅花纹样的点心放入口中，待到点心在口中充分融化，那股如同潲水般异样的味道也占满了他的口腔，他咳了几声，接着用力把点心咽下。
　　见长断整张脸都泛着青光，引书不禁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朗，他的脸上很少会出现这么纵情任性的神情。
　　“我吃了瘪，飞侠哥哥…如此开心？”
　　闻声，引书立马敛起笑意，道：“我可不希望，我这辈子都听不到正常的称呼了。”
　　“知道，飞侠哥哥勿怪。”长断倚靠窗口，似笑非笑了牵了一下嘴角。
　　“吃你的果子吧。”
　　引书把手上的果子扔到他腿上。
　　月光皎皎，洒入轿中，风声从耳边拂过，两人相视无言，望着对方沉着坚定的双眼，渐渐消解了心中的不安与疑虑，好似两轮明月相望。

　　晨时，引书在客栈中醒来，他茫然四顾，却并未见到长断和陆鸣，便打开窗子瞧了瞧。
　　此时，长断正站在槐树旁边，手里牵着缰绳，过了一会，他把三匹马拴在桑树干上，接着便靠在一旁喂起马来。
　　引书缩回脑袋，开始洗漱。
　　半晌，他卷起袖子，蹲在窗台上，目测好了距离，便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长断旁边。
　　“啊————！！”
　　长断吓的大叫一声，活像只受惊的老鹿。
　　“？？？？”“你干嘛？？”
　　引书的眼中有万般疑惑。
　　“你突然从天而降，吓我一跳。”长断拍着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你好歹也是办案多次的捕快了，怎的如此胆小？话说那小子呢，还没起来？”
　　“买包子去了，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咱们在这等会。”
　　小河池畔，青草依依，两人靠在枝干边上休憩，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嘶哑的叫声为这沉默的氛围又多添了一分助力。
　　“如今也算开始了。”长断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算是吧……”引书勉勉强强的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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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么时候打算拉我入伙的？”长断问道。
　　“你把票据给我的时候，其实……”引书暼向他。
　　“怎么了？”
　　“没什么。”
　　以他的性格，向来不会露出破绽，可就像笃定了他的为人，笃定他会把那张票据交给自己一样，他的试探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这个举动也再一次帮他佐证了心中的猜想。
　　有道是“单丝难成线，独木难成林”，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尽管心中有着难平之事，尽管因往事缠身而痛苦不堪，如今，他的身边至少有了一个可以交谈几句的朋友。
　　“长断…”
　　听到引书这么称呼自己，长断竟然多了几分不适，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脖子，故作镇定的说道：“怎么了？”
　　“我谢…………”
　　话音未落，陆鸣就拎着刚买好的包子跑来了，他兴冲冲的朝两人摇着手臂，腰间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嘹亮的声响。
　　“来，大人，公子…”
　　他把热腾腾的包子捧在手心，笑容满面。
　　“还不改口吗？咱们现在可是在江湖，一口一个大人公子的，不怕惹人怀疑啊。”长断笑道。
　　“是是是，那就…大哥二哥？”
　　“那我当大哥。”引书道。
　　“行。”长断拿了个包子，放在嘴里衔着，他走出几步，解开了缠在桑树干上的缰绳，“陆鸣，那你可就是三弟了。”
　　“嘿嘿，那是我的荣幸不是？”陆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别罗里吧嗦的耽误时间了，快些赶路，早点到望江口，就能早点赶到旸洲。”
　　引书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又利落，他坐在马背上，手上紧握缰绳，接着微微仰头，示意两人上马。
　　回看两人均已准备完毕，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飞奔着向林间小路奔去，所及之处扬起阵阵尘土。
　　“到了旸洲，是不是就可以尝到那里的牛膝膏了？我听说这个东西特别好吃。”
　　“傻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牛膝膏？你俩问了牛的意见吗？那叫木犀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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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大哥真是博览群山，学识渊博啊。”
　　“你想说的，是博览群书吧………”
　　“是是是，不愧是大哥，就是比我聪明。”陆鸣“啧啧”赞道。
　　“大哥自然聪慧过人。”长断笑道。
　　“你俩给我住嘴。”
　　“一个字都不要让我听到了。”
　　引书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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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陆鸣说道。
　　“子。”长断说道。
　　“你俩在干嘛？”引书疑惑脸。
　　“哦。”陆鸣道。
　　“好。”长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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