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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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成了亲之后自然就不再茶馆住了。笑然每天要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又要照顾常年卧病的老母亲，着实称得上是日渐消瘦。这天笑然把午饭端进了母亲的房间，这天正赶上集市，客人也不算多。笑然就待在房里看着母亲吃饭，一边给她按摩手脚。
“笑笑最近怎么样了？那家人对她可好？”母亲平时挺少关心笑笑的，今天突然一问倒是让笑然有点震愣。想了想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她已经嫁入魏侍卫的府中了，魏侍卫儿时就与我们做伴，相信会对笑笑尽责的。”王府第一侍卫是他考上武进士后皇上给他的官职，也算是个三品官职。
“这倒是……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笑笑也不在茶馆了，我倒是加重了你的负担。”余知如放下碗勺，语重心长地说：“然然，你莫要再去医馆抓药了，我想活得自在一些，吃些荤腥。也不想在这样的小屋子里呆着了。”
“娘，您在说些什么呢？上次大夫说你好好将养着至少还能……”冷笑然蓦然收回按摩的手，有些慌张的开口。
“十余年？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余知如打断冷笑然的话，笑得凄凉：“这世道若是能公平一些，或许我们都不是这般模样。这茶馆也经营了几十载了，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我却是从踏入这茶馆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然然，带我出去吧，我想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完余知如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冷笑然成长以来就没有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即使父亲当年离世也没有见过母亲这模样。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沉着知性的。刚刚听了那样一番话，看见母亲羸弱的模样，笑然兀自感叹母亲真的已是风烛残年了。思及于此，他眼眸缓缓垂下，半天没了动静。
过了良久，他抬起头，笑着对余知如说：“娘，咱们过两天就出发，这店关门些时日也不打紧。”说完立即起身，将母亲的被子拉好，又将碗勺收回托盘，“您好好休息，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一下，那我先下去忙了。”床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敢任眼泪肆意横扫脸颊。
冷笑然进了后厨就把几个老伙计召集起来，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一脸倦容的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对他们说到：“过一两日我要带我娘出一趟远门，所以这几天就不要接客留宿了，若是要留宿，就只留宿一夜的可以考虑。等我出门了，那些伙计们也一起休假吧，按一整个月算薪水。”想了想，冷笑然蹙起了眉头，认真地说 “再就是这已是盛夏了，院子里的鸡鸭都是才买的小幼苗，离了人怕是活不了了，你们几人轮流每日来照顾一下。阿伯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从我父亲那就在这店里帮忙了，我最信任的也是你们了。”
年纪最大的一位开了口：“笑然，这些都是小事。倒是夫人，她怎么了？是不是病……”
冷笑然毫不犹豫，笑着接到：“她的病有些好转的，有劳您费心了，她最近心情好，这次出门就是想着她许久没有出门了，想出去走走。”
“是该如此的。”那位老者寻思了一下：“若是这些时日有人找您了呢？”
“鄙人只是一介草芥，您觉得有谁会来找我呢？哦，提到这个，还请几位可以对我出远门的事情保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们也不知道就好。”
几位老者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出厨房帮忙了。
大概是天色将黑之际，正在算今日账目的冷笑然看见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跨步走进了茶馆，看清来人后，笑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来人面前作揖：“仇将军。”
还是那件藏蓝色的便衣，头发却是没有束起来，有些散漫地垂在肩上。
“诶，叫生分了，都说了叫我仇大哥就好了。”说着就把笑然的手放下去，”今天就是想找你喝点，下午才把事情处理完，晚上就赶过来找你。”冷笑然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谁知仇梁继续故作悲惨的自说自话：“你不会忘了吧？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说我要找你小酌两杯的。”然后又嘴角上扬，眉眼上挑地笑着说“你看在我这么诚心找你的份上，可以找个好地方，就当是，陪陪我？”
冷笑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身子，回到柜台前把账本收拾好。随后又毕恭毕敬地将这个万般风流的将军带上了二楼的回廊，选了一个风景较好的地方安排他坐下了。“仇将军，寒店没什么好地方供将军雅兴，还望海涵。”说着熟练地点燃了台烛，将灯罩放上去，又作揖说道：“小人去拿些花酿，请仇将军稍等片刻。”字字斟酌，生怕乱了身份。
看着冷笑然离去的背影，仇梁收起了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官场，但是冷笑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温润的书卷气，藏不住的，还有他的傲骨。还有，确实很像他的父亲，那个九品芝麻官。
等了好一会儿，冷笑然才用托盘端着一坛酒和两只碗走了过来，放在了桌上，顺便把托盘靠在了椅子的旁边。
“仇将军久等了，刚刚小人下去将店铺关上了，这样就不会再有客人来了。”说着将酒倒进了碗里，递给了对面的人。
“你这是茶馆，怎么还给我喝酒，怎么，怕我喝了好茶不给银子吗？”仇将军不怀好意的开玩笑道。
“仇将军说笑了。”冷笑然淡定的给自己满上酒，“听说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血气方刚，怕是我这的清茶淡水会冲淡了将军的血性。”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将军：“而且听说仇将军和魏将军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又是交情甚好，想必和魏将军也是有过豪饮的经历的，魏家父子也常常光顾鄙店，我自然是了解的。茶水，着实是不大体面。”说着自己喝了一口碗里的酒。仇梁一听就收敛了性子，这会儿才仔细地闻了闻酒的味道，心头一跳！桂花酿！
“你们家藏了这么个好地方啊？”
“只不过是个酒窖罢了，有的时候会带一点去战场，军营那一帮人每年要举行一次酒会，都带自家酿的酒，我身居高职，没有一些好酒说不过去。最上乘的酒就是献给圣上了。”
“什么叫好酒？”
“桂花酿一直都是魏府的珍藏好酒。”说完那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今年酒会我会带去，今天可不行，是兄弟就得众乐乐啊。”
“仇将军，您不尝尝吗？”冷笑然的声音拉回了仇梁的思绪。仇梁手有些抖，一口气就把一碗给闷了，装作不在意大笑：“好酒！真是沁人心脾。”
“是吗？这是笑笑成亲之时，魏夫人赠予寒店的。说是这酒是上等佳酿，小人一直也没独自享用，今日见了仇将军才是觉得这酒的滋味发挥到了极致。”冷笑然依旧不动声色且不经意地解释道。
仇梁一听就愣住了，却因为酒劲有点上来脑子不如平时灵光，刚刚酒前一番话仇梁觉得与此人相处必得谨慎。但总体来讲，这酒不是魏源亲自给的，而且冷笑然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想必是实话，仇梁就放下心来了。
仇梁又转念一想，不对啊，今天他是占说话主动权的，怎么这天还没开始聊就被冷笑然主导了。仇梁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恢复了那般风流模样。
“笑然啊，我这些时日一直也在忙，没有时间来看看，笑笑在魏府过得挺好的。你和余夫人就不要担心了。”
“多谢挂念，魏将军和……”声音顿了顿，“魏夫人过得可还好？”
“都挺好的，魏夫人也挺高兴的，觉得笑笑是特别好的姑娘。”
听了这话冷笑然却是低着头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又举起碗喝了口酒，笑问道：“仇将军来就是来问候小人和家母的吗？”
“啊不是，是特地来给你送一个东西的。”说完将胸前的头发撩向了背后，接着从衣袂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了冷笑然。
借着微弱的烛灯笑然看清了是一块玉佩，但是只有半边，玉佩下面的流苏也是上等的材质。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等于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况且，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小人只是一介粗人，定是配不上这玉的清高本质。”
“你配不上我还能配得上了？”两碗酒下肚，仇梁已是有些迷糊了，说起话也是不管不顾了，“我这人平时也不爱这些金银玉石的，拿的那些军工赏赐都花在了青楼上了，要不就是没有要务在身时，出去游山玩水，这盛世太平我们难得打一次仗。”说着把玉佩硬塞给对面的人。“你别嫌弃，笑笑成亲时我也没表示些什么，这块玉是圣上受的贡品里品相一般的，魏将军和圣上向来交好，前段时间，我们又平定了北郊的那一块土地。这是圣上赏给魏源的。我和他在这次大战的贡献呢算是平起平坐，平日交情也甚好，所以就一人一半了。”
冷笑然一听这话内心就有了计较：“既然是交情甚好，为何又要假手他人？”
“我这不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吗？想着我这个做大哥的必须得表示点什么吧。”仇梁带着微醺的醉眼看着冷笑然，头发已是垂在了桌子上。那人也是不惧他与他对视，见冷笑然没什么反应，仇梁又加了一句，“这也是魏将军的意思。”夜风就在二人之间流转，气氛有些微妙。“魏将军果真是通情达理，仇将军当真已与魏将军结拜为兄弟了。”冷笑然双手接过玉佩，“那冷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仇梁见他收下了，显得十分开心，身体顺势靠在了座椅靠背上，仰着头望着夏日澄澈的夜空：“魏源和我结拜兄弟也有10余年了，他儿子还得叫我声叔呢。结婚这么大事，我若不表示点什么，修泽是要难过的。”
“仇将军，您喜欢魏将军吧。”冷笑然抚着手中凉意透骨的玉石，突然勾起了嘴角，眼前的烛灯也晃了一下。仇梁看着冷笑然在昏黄的光中亮闪闪却戏谑的眸子，十分不爽快，却还是口气轻佻地说：“你这是在侮辱我呢？笑然，现在谁人不知道这龙阳之好是畜生的代名词，你拿我开涮呢？” 冷笑然听后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似乎欲言又止，看着对方挑衅的模样，一口气吸进去憋了半天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随后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吹熄了桌上的残灯。“今天冷某说话有些放肆了，果然这酒是不可随意喝的。仇将军看上去也不胜酒意，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我这还有多余的客房。”说着就朝着屋内走去，留下一句“心若无念，何惧雌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