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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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雁南飞，转眼间已是三九天。
魏府深红的大门向外敞着，小男孩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下，细小温柔的声音从木门另一侧传来：“小少爷，夫人催促用晚饭了。若再不上座，怕是不合时宜了。”
“我不吃，爹说入了三九天即归家吃晚饭的。”低沉倔强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像是知道这般性子一般，门外传来一声“夫人”便听到母上大人开口道：“近些时日你一直守在家内，其实阿然和笑笑都来找过你，只是你书未习完我便回绝了。”似是轻叹一口气，夫人接着说，：“吃完饭，天还没黑，你今晚就去阿然家的小茶馆过夜吧，顺便捎一些好酒去。”
房内果然没了声息，仿若又是听到挪椅子的声音，没过一会门便打开了。
“我不吃了，把我们家那坛陈酿桂花酒拿来我送去好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蹙着眉的神色，小少爷越发挺拔，站着微微低头与母亲对视。魏夫人见状也很是无奈。那桂花酒是留着招待贵客的，用的上等稻米酿造的白酒。可如今又惹不起这个小祖宗，魏将军出疆打仗久久不归，自家的“小将军”继承了他爹的那些倔脾气让将军夫人狠不下心。皱了皱眉，转向家中的女仆交代：“小玲，去把府上地窖里的那坛桂花酒拿上来吧。”
魏夫人又转过身抬眸，看着倔强的小少年道：“阿泽……世事无常，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永远不要用别人的诺言来惩罚自己。”
母亲眼中的哀恸魏修泽看得分明，有些不明所以的将头扭向一边，看见小玲抱着坛子走来。并未多想的挣脱母亲的桎梏，接过酒便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院门。
身后，是已然冷掉的饭菜和码的整整齐齐的，三套碗筷。
“阿泽哥哥！”眼尖的冷家小妹扯着自家的哥哥跑出茶楼奔向向茶馆靠近的一抹蓝色影子。冷笑然看着对方冻僵的手，连忙接过酒坛子，微笑地看着小妹和修泽拉拉扯扯，“雪下得有些大了，笑笑你带着你阿泽哥哥去屋内烤烤火，我去准备床铺，别冻着了。”说完转身进了茶楼。
“笑笑，你哥真的是越发的少年老成了。”修泽瘪瘪嘴，控诉道。
“哥这人什么事都不表露出来，这两日你没来，哥连书都抄得潦草了些呢。”冷笑笑垫着脚趴在修泽耳边小声道，还不忘朝他挤眉弄眼。
“别扭！！”魏修泽冷哼一声，拍拍身上的雪走进了屋内。
温黄的灯光在冷笑然的房间里摇曳，床铺上却不是温润的书卷气少年。那黑影在若隐若现中翻了个身，对着窗前伫立的影子抱怨：“诶，熄灯啦，我是真的很倦啊。”
“修泽…”冷笑然没有理会魏修泽，望向窗外的大雪眼神有些迷离，“魏将军今日还未归吗？”
“没呢，说是入了三九天就回，可能是天气原因吧误了几天吧……”说着，母亲那一句“别用别人的承诺惩罚自己”敲上了心扉，声音也弱了几分。
冷笑然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一声转身吹熄了灯光。
“魏将军战功赫赫，志勇双全，定是能凯旋而归的，你快些睡吧，晚安。”
回到本属于魏修泽的那间客房，冷笑然身心疲惫，自父亲死后，茶馆的经营重担就落在那时仅有10岁的笑然身上，母亲不堪打击身子更是羸弱，精神恍惚。
前几日的16岁生日，又是夜晚在睡梦中独自笙歌。
“你不害怕吗？”黑暗中，冷笑然清浅开口，像是再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将军，您战功显赫，说不定此次皇上会赏你一个军机要职。”马蹄踏雪，夜色清明，胜战后的军队显得生气勃勃。
“为国效忠又不是仅为军机要职，天时地利人和，我只不过是整合一下资源罢了。”
魏源祖祖辈辈都是为国效忠的军事大家。正是官僚世家的背景和骨子里流着为国效忠的血成就了今天的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魏将军。
仇英在一边窥视着魏源，心中已然酝酿好了情绪。
“你回去以后该当是好好补偿一下那些担心着你的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说的就是以后的你了。”仇英和魏源两家是世交，两人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搭档，自是说话无了分寸。
魏源倒是不恼，面色冷清的回应：“儿女情长终是伤人至深，倒不如一生戎马来得无悔。”白气氤氲，又快速殆尽，显得有些凉薄。
“只怕是将军心中早有心上人了，如今可是想纳妾了？”后面随着魏源征战多年的小战士忍不住揶揄道。
仇英扶额，暗地刮了那小战士一眼，净往人家心窝子上戳，已经做好他发脾气的准备了，却是没想到魏将军微微一笑：“既是我的心上人，又怎可以只是做妾？”说完微微夹紧了马肚子，用马鞭轻轻抽打马背，向前走快了些，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了。
估摸着寅时窗外传来了犬吠，冷笑然一向浅眠，不一会儿就掀开了被子，披上外卦，睡眼惺忪地摸索着点了烛台，借着一颗豆灯打开窗四处张望，忽然间看到了什么似的打开房门冲下了楼。
“吱呀——”是木门没有被完全打开的声音。
“笑然？”黑暗中有人出了茶楼，来人轻声试探。
“魏将军。”冷笑然走到马边屈膝行礼，“恭喜魏将军凯旋平安而归。”
“不必多礼，笑然，你可是一夜未眠？”翻身下马，冷笑然仿佛能从对方带起的寒风中嗅到血腥味。
“军队声势浩大，想必一定是凯旋而归了。”笑然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容，眼眸中却是看不出情绪，“阿泽昨夜在茶楼安顿，我估摸着您过些时辰就该到了。”不知为什么，笑然总是能看透修泽的想法。
魏源微微俯身凝视着笑然，良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笑然，你和你父亲很像。”突然有扬起了笑容“那阿泽就拜托你照顾了，明日一早听到我的消息他就会回家了。”说完不等笑然回复就翻身上马领着军队走了。
笑然看看天色，收起了笑容，转身进了茶楼二楼的拐角处，轻轻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却是已经坐起来了，借着残灯望向来人的面容，“然然？”
“娘，您是不是早就想解手了？今天…”笑然急忙放下灯去扶虚弱的人，又小心翼翼地半蹲下替母亲换上了鞋。
“我听到马蹄踏雪的声音了，然后又没有了，我想你应该是去见了他们，怎么样？”母亲慈爱的目光落在笑然隐约的发旋上。
“凯旋而归，看上去是一次大胜仗。”系好母亲的鞋，笑然起身扶起母亲朝厕所走去。“你向他们问好了吗？道喜了吗？”
“嗯…”
伺候完母亲，笑然开始着手准备今天一天的生意，这些时日天气寒冷的很，又下了雪开了梅花，笑然的茶楼靠近湖边，许多文人墨客喜欢来此游玩，顺道品一品他们家的茶，加上每周有那么两三天都有说书的老先生在茶馆搭台子，这么一来，笑然忙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本就苍白的脸上挂着疲惫。但他不能倒下，家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开销需要有人承担。或许咬咬牙，有天妹妹出嫁，母亲身体转好，他做得这些就都值了。这么想着，笑然突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揉了揉眼睛，举着灯进了茶楼后的鸡圈……
“哥！”正忙着七窍生烟的笑然抬头看见自家妹妹和阿泽从二楼下来，疲惫地笑一笑，并没有回话，继续做着手上的账本。“冷笑然，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修泽一脸期待的看着笑然好似知道了什么一般。笑然抬头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我早上起得很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又转头对笑笑说，“笑笑，今天太阳不错，你把客官盖的被子都拿出去晾一下。”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眼，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的账本。
忽略修泽失望的神情，努力控制自己思绪集中。这样狼狈的笑然，只有自己知道。
魏将军率领军队打胜仗凯旋而归的消息未到正午便传得沸沸扬扬，全城同庆。魏修泽正在和笑笑堆雪人之时听到这般消息，丢下手中的雪球，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向外冲去。笑然正巧从茶楼里走出来想让魏修泽尝尝他新推出的冬茶，看见楼外雪人不成型，满地杂乱，只有笑笑一人在清扫，看见来人，抬头笑道：“哥，我会打扫干净的。”
“都快弱冠之年，还如孩童一般。”笑然喃喃道，又冲着笑笑说“你打扫完了就进来吃午饭吧，今日有烧鸡。”那鸡是今早去喂食时看到的，为了护着自己的孩子不受冻，被雪盖住了，笑然拎起来的时候小鸡仔还在熟睡，母鸡肚窝子还是温热未散。想来中午可以留下魏修泽吃饭，便趁早将之屠宰了。
“爹！！”魏修泽一回到家便看到魏源和几个兄弟坐在自家桌前，准备吃饭的样子。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正午就在茶楼里呆着不回了呢。”魏源看见儿子回来，笑着开玩笑。仇英在一边看得真切。这笑意，未达眼底。
“爹，你什么时候回的啊？”已然英气的眼眸里依旧闪着微光。
“冷家那小子没告诉你吗？你爹早在天未亮之前便到了茶馆，那时你还在鼾是鼾屁是屁呢！”仇英抢着说道，“你以后若是相当文臣，也不要太在意这些打打杀杀。认真习你的书吧！”
“嗨，我知道，过些时日我去考个进士给你看看”一边说着，魏修泽就一边坐上了餐桌。
他们说说笑笑，谁都没注意到魏源冷下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