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艾鸫

22、初夏如枫日日长

　　第二天吃完早饭，罗云飞公司的两位技术人员要回去拟定可行性报告，吃完饭就回去了。
　　只有罗云飞一个人来吃早饭，纪如檹夜里被他折腾得到现在还在睡。众人问小表妹今天怎么又不来吃饭，罗云飞说还在睡懒觉，一会他吃完带点给她。
　　今天还是卢广谦安排的中巴车，因为是周末，几个当地的同学、校友把孩子也带来一块玩。大家都到了，就差罗云飞他们了。李一帆说打电话催催吧？卢广谦说再等等，中间的两个座位留给他们就行了。朱玉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罗云飞可能不好意思去隔壁喊他表妹，所以要晚点到。又主动说她们几个都看到罗云飞晚上去隔壁自己房间住，关门都轻轻地，真心心疼他表妹。
　　其他人也附和说罗云飞表面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是个暖男，还说以后不知是哪个女人有福气得到他，帅气多金又温暖。
　　蒋林红说：“他有老婆了”
　　众人都对他老婆羡慕不已。
　　不一会罗云飞和纪如檹也就到了。罗云飞今天穿了藏青色的夹克，里面是深酒红色的衬衫，他皮肤较白，酒红色更显得他俊朗不凡！下身穿牛仔休闲裤，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笔直挺括，几个女人都暗暗地吞吞口水；纪如檹穿了淡蓝色的过膝长裙，外罩和罗云飞同色系的藏青色风衣，她皮肤白皙红润，娇艳欲滴。脚穿淡蓝色的羊皮平底鞋，因为她身高的优势，显得脚娇小可爱。
　　“叔叔阿姨都好好漂亮哦！”行长太太今天把自己儿子和侄女都带来了，说话的是她侄女，小姑娘活泼可爱。
　　罗云飞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众人也说刚刚到。
　　到景区大约要四十分钟车程，纪如檹上车不久就困了，罗云飞看她直打盹，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觉，心里想，下次不能这样折腾她了。他看着她艳若桃花般的睡容，满脸柔情地轻轻揽着她。
　　大家早就觉得他俩关系微妙，没有人敢问更没有人敢说。心里都在想，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懂！
　　到了景区，太阳升高了，今天天气出奇的暖和，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26度。罗云飞叫醒纪如檹，她因为睡在罗云飞怀里，加上又在车里，就觉得有点闷热，她把风衣脱了要放车里，罗云飞拿过来放在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包括纪如檹的小包包也一并放进去，纪如檹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在景区门口有人卖花环，纪如檹选了一对老夫妇的摊子停下，这对老夫妇不仅有批发来的塑料绒布花环，竟然还有真花编制的，老太太说是自家的樱花树枝折下来编的。
　　纪如檹问：“这戴进去会不会被景区管理员认为是偷折的？”
　　老太太说不会，她家的花跟里面不一样。
　　纪如檹让罗云飞给她买一个，老太太说：“你是我见到最俊的小姑娘，这个就送给你吧！”
　　纪如檹不要，老太太非要送，还让她戴在头上试试。纪如檹不好拂逆老太太的好意，就把花环戴在了头上。
　　她淡蓝色的长裙，及腰的波浪长发，戴上粉色的花环，真如童话里的仙女一般。
　　好多游客看到，都纷纷过来买，一会儿老夫妇俩的真假花环一并售罄。
　　“这个老太太真会做生意，免费请了个形象代言人！”李一帆开玩笑说。老太太还要送一把野菜给纪如檹，纪如檹说还没进去游玩呢，不好拿着。老太太表示，如果纪如檹出来还能遇见，就再送给她。
　　卢广谦处理好门票事宜，他们一行人就走进了景区。
　　今天天真热，“那边有人吃雪糕”纪如檹告诉罗云飞。
　　“嗯”，
　　“我也有点热”她又说
　　“你热没有用，天不热”。
　　“天怎么不热？很热了”
　　“天告诉你了？”
　　“还用告诉吗？感觉的到！”
　　“我没感觉到！”
　　一行人听他俩说话，都强忍住笑，李一帆最是活跃：“云飞，你真抠，你就给小表妹买一个呗！”
　　罗云飞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第一站去樱花园，有近万株樱花，现在正是盛花期。卢广谦安排了一辆景区的电瓶观光车。罗云飞怕观光车拉风，就把自己的夹克衫脱下给纪如檹穿。又伸出长臂揽住她，男人装作看不见，几个女人相互使眼色。潘莉艳小声嘀咕：“表兄妹这样过分了吧？”
　　“管他呢！”周佳慧说：“以前不了解罗云飞，看他整天不苟言笑，没想到还这么心细会照顾人！感觉他长得太帅了，从来对他都没有奢望，羡慕朱玉颖，好歹你们还好过几年呢。”
　　朱玉颖没吭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对他也是一种仰望吧，他对她弟弟妹妹的照顾，她妈妈去世，他帮忙料理后事的沉稳果断、全局长远的安排，使她瞬间觉得有了依靠！自己只要做个他身后的小女人就行了。她活这么大，那几天是最轻松、最幸福的。“唉，想什么呢？母亲才走，自己怎么能用幸福这个词？”只是这种梦境很快就回到了现实。他这次来没带他妻子，潘莉艳的预言会不会成真呢？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就是立马死去，也了无遗憾了。她也觉得他对这个表妹太特殊了，但她觉得是正常的。表妹漂亮可爱，难道不应该对她好吗？如果她跟罗云飞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疼这个表妹。
　　蒋林红这几天都很少说话，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她也很少主动跟罗云飞说话。

　　到了樱花园，大家下车拍照，樱花如云似霞，来的早，园内的游人还不是太多。
　　罗云飞从背包内取出单反相机，他又安装了长镜头，一旁李一帆说：“云飞，你这设备很专业，技术怎么样啊？”
　　“马马虎虎！”
　　园里有几个小姑娘，看纪如檹宛如仙女下凡，想跟她拍合影，纪如檹笑笑没答应。几个小姑娘又看到罗云飞更是惊诧，毫不掩饰地大声说：“哇！好帅啊！我们能跟你合个影吗？”
　　罗云飞目不斜视：“不行！”
　　“哇！好酷啊！”小姑娘又喊到。
　　他调试着相机，试拍了几张。然后他让纪如檹在樱花树下走动，他抓拍了好多。
　　吴伟夫人不愧是历史老师，她说：“古人就是厉害，形容女人漂亮用倾城倾国，后代子孙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厉害的词语了，能怪现在文学水平倒退吗？好词都没有了。看着小表妹拍照，俺自惭形秽，不想拍了。”
　　大家都笑笑。几个女同学也想拍，朱玉颖就过来喊罗云飞替她们拍照，罗云飞只好过去，她们单独拍、两两组合拍、三两组合拍、四个人一起拍。纪如檹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站在樱花树下发呆。
　　这边罗云飞也看到她了，她拉了个长镜头拍下了她在树下想心事的照片。
　　好在一会他们也就从樱花园出来，下一站是郁金香园，几个女同学又让罗云飞给他们拍照，几个男同学也加入。李一帆喊纪如檹也过去，她说不喜欢拍各种长得矮的花。
　　这里逗留的时间不长，他们就去了水上杉树林。
　　杉树每一棵都长得伟岸挺拔、直冲云霄。里面可以划船，也有人工修的曲桥，行走在里面就是天然的氧吧。水雾缥缈，绿树婆娑掩映，更有一种深幽曲静之美。有人在这里拍婚纱照，在新娘洁白的婚纱的映衬下，这里就是童话世界！
　　恰巧又遇到了那几个小姑娘，似乎她们的队伍又壮大了，看起来应该是当地的中学生结伴出来春游的。她们在嘀嘀咕咕指着罗云飞，先前被拒绝的那几个女生又大喊：“帅哥哥，就跟我们拍一张呗！”
　　纪如檹非常喜欢这里的幽美，看到这些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也心情大好，就眼睛转了转，贼兮兮地对罗云飞喊到：“公子，你就在这里合影收费吧？十块钱一次！”
　　罗云飞听她这样说，觉得她煞是可爱，心头一喜，不觉灿烂地笑了起来！
　　“公子？” 大家突然觉得这个称呼还真贴切。
　　吴伟笑着说：“罗总，挺浪漫的啊？你小表妹真可爱！”
　　“公子，这个称呼好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李一帆说道。
　　他们看向罗云飞，印象中很少甚至说就没见过他笑。现在看他沐浴在阳光下，从骨子里洋溢出来的笑容，直如天神谪仙一般！
　　朱玉颖看得呆住了，潘莉艳忙上前拉了她一下。蒋林红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
　　那边几个小女生听到纪如檹喊公子，带头的女生对纪如檹说：“公子？这个叫法好玩。”
　　纪如檹不解释，也在笑。
　　那边拍婚纱照的摄影师可能拍得差不多了，也望向这里。纪如檹走到他跟前，跟他商量能不能请他用罗云飞的相机帮他们拍几张合影，摄影师立马答应。
　　罗云飞把相机交给摄影师后，摄影师说：“你这个相机比我们的高档多了，拍出来效果更好！”
　　于是在专业摄影师的指导下，罗云飞和纪如檹拍了他们的第一次合影。
　　“喂，花痴们，我看到那边有个人比这个帅哥还有气质哦！”一个小女生在那边呼喊她们的同伴。
　　纪如檹和罗云飞也拍好了照片，纪如檹听到小女生的说话对罗云飞说：“公子，我们也去看看吧，什么样的人比你有气质。”
　　卢广谦说：“人家兄妹这几天忙得也没有时间在一起，我们让他们单独在一起玩玩吧，来，几个美女同学，我来给你们拍照”。
　　这时一阵悠扬的竖笛声响起，吹的竟然也是布列瑟农。几个听过纪如檹吹过的人都面现惊奇，就在他们纳闷之时，心想，现在还能这么流行这首曲子吗？
　　纪如檹已向笛声方向奔去，罗云飞紧随其后。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水边吹竖笛。他高个，瘦削，长发垂肩，他的眼睛大而深邃，睫毛很长，微闭双眼，神情忧郁。他的眼睛跟纪如檹很像，只是纪如檹的眼神清澈，他的眼神忧郁。纪如檹看到就跑过去，嘴里喊着“大哥”一下子抱住了他。
　　男子低头看了眼纪如檹，没说话，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然后他挣脱纪如檹的怀抱，对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孩说：“小谢，你不是要见家长吗？来见过家长！”他指着纪如檹对小谢说。
　　不仅是小谢奇怪，罗云飞、纪如檹更奇怪，。罗云飞听纪如檹喊“大哥”，正想上来相认，只听纪如檹问：“我怎么是你家长？”
　　“你说，在家我爸妈听谁的？”
　　纪如檹回答：“听爷爷奶奶的。”
　　“爷爷奶奶听谁的？”
　　“听我的”。
　　“那你不就是我家长！”
　　“有这么推理的么？纪如枫，你是疯了么？你都三年不回家了吧？你不说去新西兰放飞抑郁的吗！你不会就在这水里当癞蛤蟆的吧？看我回去不告诉爷爷奶奶！你说你好好的大学教师不做，跑去放飞，听说你停薪留职了？这次非让爷爷打断你的腿让你跑！”
　　纪如檹又指着小谢道：“这是谁啊？初夏呢？”
　　“就是你说的是天鹅屁！”
　　罗云飞听到“天鹅屁”三个字，好奇心大起，这什么意思？
　　边上站的几个小姑娘听她话的意思，这个忧郁的男子应该是她哥哥。这家人基因也太好了吧？
　　这人说话也有意思，哪有说妹妹是自己家长的？
　　“她不是，连天鹅也不是，顶多就是母青蛙！”纪如檹生气说。
　　“你？”小谢看着纪如檹：“你又不是他亲妹妹，你算老几？”
　　“你闭嘴，她是老一！”
　　这时男子突然想起：“纪如檹，你怎么在这？跟谁来的？”
　　“你管我？”
　　“你都能管我，我怎么不能管你？”
　　他看罗云飞站在纪如檹身后，警惕地问：“你是谁？站我妹身边干嘛？离远点！”
　　罗云飞哭笑不得，也没说话，也没离开。
　　“你不在家你跑这里干嘛？”他四周看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杨如松如柏如楠呢？他们一个都没有陪你来？我没回家的这几年家里人都傻了吧？”
　　“纪如枫，是你傻了吧？我还三岁么？赶紧回家好好上班，不要再让大伯大伯母操心了；还有你也不要天天无病呻吟了，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多年你还放不下吗？”
　　纪如枫竟然笑了，其实他笑起来比不笑好看：“一一，你比我妈还我妈。不要转移话题，你是跟这小子来的吗？”他指了指罗云飞。
　　“我老公“
　　“你老公？你什么时候嫁人了？”纪如枫问。
　　“我们领过证了。爷爷奶奶做的主，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呢，过几天就回去说了，正在准备婚礼呢”
　　他走到罗云飞面前盯着罗云飞说：“你欺负过我妹妹没？你若敢欺负她，打的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握了握拳头。
　　“我不会欺负她的，永远不会！”罗云飞表态。
　　“这就好！”他又对纪如檹说：“我看这家伙长得一表人才，看他的眼神也充满真情，这是装不来的。好好过日子，要懂得体贴老公，不要像在家一样使小性子，但也不能被人欺负”！
　　“我知道了”纪如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暑假后我就回去教书，漂累了”纪如枫说着，摸了摸纪如檹的头就走了。
　　纪如檹看她哥哥渐行渐远，眼泪不禁就流了出来。虽说是她堂哥，比自己三个亲哥哥还亲，亲哥和她年纪相仿，小时候什么都争，而堂哥大她十一岁，从小就疼她。她小时候就盼着放寒暑假，纪如枫会整个假期都呆在老家，教她吹笛子，抱她爬树。堂哥是她童年最美的记忆。她哥哥多，爷爷就让她喊纪如枫大哥，二伯家的如杨是二哥，自己亲哥则是三哥四哥五哥。
　　她对着大哥的背影喊：“大哥，二哥结婚你回来吗？”
　　“不回去！”
　　“那我要是结婚，你回来吗？”
　　“我一定回去！”
　　纪如檹看着大哥瘦削的背影，突然拽下罗云飞肩上的背包，飞也似地往前跑，边跑边喊：“大哥，大哥，你等等我！”
　　纪如枫转身等她，纪如檹把背包里所有的零食都拿给了他，说：“哥，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喜欢吃的。”
　　纪如枫收下了她的零食，再次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走了！
　　这时，和他们一起的人也都过来了。当罗云飞一行人赶上纪如檹的时候，她正在望着哥哥的背影哭呢。纪如檹哭的样子最是惹人垂怜。罗云飞走上前先抓拍了几张她哭得楚楚可怜的照片，然后才轻轻地拥着她，对她说：“好啦，好啦，你哥答应你回家了。”
　　“你看我大哥这么瘦，他会不会都吃不饱？”纪如檹抽噎着问。
　　“你刚刚给他吃的啦？”
　　“嗯”纪如檹梨花带雨地点头。
　　“下次你再看到他他就胖了。”罗云飞看她孩子样的神情，替她擦了擦眼泪。
　　纪如檹低头看看背包，所有的零食全拿光了。
　　“哎呀，你怎么不收几个起来？或者你也拦着我一点？”
　　罗云飞说：“怎么啦？”
　　“零食一个都没剩下，我也饿了！”纪如檹说。
　　“哈哈，这不都是你给的吗？”
　　“我给的你也提醒一下啊，我大哥肯定给那个小谢吃了。”她又说：“你真不会过日子，败家啊”！
　　罗云飞差点笑哭了：“好了，我败家，下次我保证收一些起来！”
　　“怎么啦？”卢广谦看纪如檹哭过，就赶忙问了声。
　　“她刚刚遇到她堂哥了，她堂哥三年没有回过家了”罗云飞回答。
　　“哦”
　　“云飞，你小表妹太可爱了，这样过日子才有滋有味啊！羡慕”李一帆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纪如檹誓把可爱进行到底了，她眼泪还没干就问罗云飞：“你刚刚是不是拍我了？”
　　“是的”
　　“我哭了你还拍我？你，你是不是留着笑话我的？”
　　“不是！”
　　“我看看！”
　　“回去再看！”
　　“不行！”
　　罗云飞故意逗她就不给她看，这时她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哭过，追着罗云飞跑，边跑边威胁：“你等着下午我车不给你坐！”
　　“我不坐，我躺着可以吧？”
　　纪如檹一听到“躺”字，脸红了，不敢再继续威胁！
　　罗云飞一看就知道她理解成那个意思了，更是心花怒放，走到她面前说：“怕了吧？”
　　纪如檹脸更红了，“流氓，我不跟你说了”。
　　罗云飞看她羞涩可爱，忍不住抱了一下她，对她耳边悄声说：“回家好好疼你！”
　　纪如檹脸更红了，推开他自己走开了。
　　“我怎么看这个小表妹不像表妹呢？像女朋友。”是行长夫人说的。
　　“我看着也像情侣”孙亚说。
　　李一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书呆子也懂？人家兄妹就这种相处方式”
　　“我对书呆，对其他事可不呆”孙亚回答到。
　　潘莉艳也说：“人家就是兄妹，你们不要胡说。晚上我们都看到他们住两个房间”
　　大家一阵说笑。
　　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卢广谦说去吃中饭吧，中饭就安排在景区度假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