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音勿

87、生日3

　　易邪挑眉，神神秘秘道：“想不想和我去个地方。”
　　赵欣道：“哪里？”
　　“一个你很想去又去不到的地方。”
　　赵欣脑袋一转，道：“那大概就是你的梦里，先生，卖船票吗？”易邪愣了一下，“嗯？”
　　她噗嗤笑了出来，道：“好啦我逗你玩的，我想去游乐场，怎么，你要带我去吗？”

　　易邪点头，“正是。”
　　赵欣眼睛小鹿一样晶亮，“为什么，难道易邪先生被投喂得太过满足，想要‘投桃报李’了？”
　　易邪挑眉：“小赵同学，这成语可不是这样用的。投什么‘桃’，报什么‘李’，说过的话，可是要负责的。”
　　“我是投桃报李，又非投木报琼，要说负责的话，无非是再多陪陪你这讨厌鬼。”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那么自然而然地想到“投木报琼”，这下该被易邪笑话了。
　　没想到易邪只是摇摇头，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赵欣的脸上一热，害羞地低下了头。“你胡说什么呢。”

　　少女的心事如同赤足踩在滩涂软绵细沙之上，试探着忽起忽落的浪潮裹挟着流沙挠着足尖的痒，一丝一触，自知自足。

　　“没什么。”易邪嘴上得逞以后畅快得不得了，他语调悠闲道：“今天公司员工抽奖，我抽到了两张免费券。”

　　“你运气这么好哇，”赵欣眼睛一转，道：“嗯？该不会是上次听到我想去游乐场，特地给我准备的吧。”
　　“托你的福。”易邪亮了两张全场免费体验券，“赵小姐过目，看看是真是假。”
　　赵欣接过来一看，真是免费体验券，而且日期仅限今天。
　　“要不要过去看……”他话还没说完，被赵欣一把拉走，只听她道：“快，还有一个半小时！”

　　晚上的游乐场里流光溢彩，大红大绿的彩灯不断闪烁着。都十一点多了依然热闹不减，好多年轻的小情侣牵着手走着，玩滑板的少年风一样不时从你身边呼啸而过。手上的烟花棒火花飞溅出流星一般的光线，绚烂亮丽。
　　赵欣望着过山车轨道，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吃这么多了，我怎么玩得动过山车啊。”

　　易邪道：“我以为小女生会喜欢玩旋转木马之类的。”
　　赵欣仰起头，露出了一抹迷之微笑道：“小孩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先热个身吧。”赵欣指着大摆锤道：“这个看起来没那么刺激。”
　　她坐上座位，扣好安全带的时候侧头对易邪道：“如果你害怕呢记得喊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易邪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怕这个，看看到时候是谁害怕到哭鼻子。”
　　赵欣道：“反正不会是我，走着瞧吧，哼。”

　　大摆锤逐渐上升，加速，旋转。
　　这种转速、高度对于易邪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迎面吹来的小风挺凉快。就是周围的尖叫声太过聒噪刺耳。
　　赵欣张开双臂，在尖叫声中趁机大声喊了一句：“易邪是大笨蛋！”说完后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易邪侧头，看微弱的灯光里女孩的笑颜，纯洁得如同天使，明媚而纯粹。

　　尝试过几个项目以后，赵欣觉得有些疲惫，就听易邪的建议在摩天轮上安静地坐着，从窗外看蒲城夜景。彩灯闪耀的游乐场之外，静谧地亮着星点柔和的黄光。整个蒲城只有这里仍在狂欢，不舍昼夜，不疯不止。

　　赵欣望着窗外，眼里所见是黑暗中点缀着朦胧的光影，温暖美好。
　　虽然今年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那些曾经一起玩闹的好友，但她也没感觉到那么孤单。
　　她很想把这个夜景、这个场景定格下来。

　　取出手机，开机。一条消息蹦了出来：【赵欣，生日快乐。】
　　很快，未读消息的条数越来越多，赵欣每点开一条，都是【生日快乐】。
　　这些短信有来自同学的，朋友的，亲人的，甚至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原来他们从来不曾忘记她。

　　【赵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好想你啊小欣欣。】
　　【……】

　　赵欣看着短信，眼前水雾渐起，模糊了视线。
　　“赵欣，生日快乐。”伴随着清朗的嗓音，眼前亮起了一束温暖的黄光，轻轻摇曳。易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一个蛋糕出来，还点上了蜡烛。
　　“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五分，距离今天过去还有五分钟。如果不能在这一天陪你开始，至少在最后，陪你的人是我。”

　　赵欣很意外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当然要多亏你的小杰同学，我在翻你的小本本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吧。”
　　赵欣傲娇地哼了一声，“看在蛋糕的份上，先饶过你一次。”
　　“快许愿，吹蜡烛。”
　　“嗯。”赵欣合起十指闭上了双眼，默默许了一个愿，然后吹灭了蜡烛。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一声清亮的哨声响起，在天空炸裂出一簇璀璨的焰火，花团锦簇地绽放于夜空之中。赵欣惊喜地指着窗外道：“快看，有烟花！好漂亮。”
　　那些烟火就像在她的面前盛绽，可望而不及的那团花火第一次离她那么近，那么近。路人纷纷驻足观望着那团烟火，那一定是在某个特殊时间、只为那个特殊的人而备的礼物，却让全世界都仰望它的绚丽夺目、并为之深深祝福。
　　赵欣道：“有人说在看烟火的时候，你不会在意这焰火是谁放的，只是会记住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她看向易邪，“最重要的是那个陪你看烟火的人。”

　　明暗交错的世界里，光与彩交相辉映。“谢谢你，易邪，自从有了你，我好像更爱这个世界了。”赵欣朝易邪粲然一笑。
　　“那我的存在便有了意义。”易邪淡淡说道。

　　随着最后一发烟火燃尽，世界又恢复了清净，那短暂而深沉的祝福却融进了永恒。零点的钟声敲响，她的生日在最后以璀璨绚烂落幕。

　　易邪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一个坚强、乐观、勇敢的人。”
　　赵欣小心翼翼道：“可是我也会退缩、悲伤和胆怯。”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即使知道面前的艰险横生，却仍有勇气一往无前。跌倒了，哪怕痛哭流涕，还是会继续爬起来向前走。我做不到。我知道在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在我的世界里，一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在某个瞬间，当你的笑容不经意进入我眼底的那个片刻，我竟感受到了什么是欢愉。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可是遇到你以后，我发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想守护你。”
　　易邪言语深沉而温柔，“我知道这个词用得很自私，因为我只表达了我的想法，却不给你选择的余地。哪怕你再抗拒、再厌恶，也是没法更改的。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但却没有其他词，更能精准地传达出他内心所想。
　　既然身为她的往生者，从死神笔记上她的名字出现那一刻起，就是他们此生无法摆脱的羁绊。那把隐刃在他手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用它。他不需要再去询问她是否留恋人间，她早就已经给了答案。
　　不论如何，都不会更改。

　　赵欣凝望着他，“你这是在想我表白吗，可是这方式好奇怪。”她双目一弯，灿若桃华。“以前我有想过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他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一定要很高、很帅、很温柔。可是后来我遇到你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标准。只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而你刚好出现。”

　　她伸手抚摸易邪的脸，目光柔地能将心融化，“我不在意你长相如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愿以真面目见我，但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你愿意和我坦诚相待。”

　　易邪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有一丝微凉。他垂眸慢慢地靠近她的脸，轻轻啃了她的唇，道：“咬到了。”
　　赵欣停留在他脸上的手顺着下颌骨的线条向后探，勾住了他的后颈。本来蜻蜓点水似的初尝似被点燃了一般炙热燃烧了起来。易邪的兜帽也在磋磨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悄然脱落。
　　她憋着气轻推了他一把，易邪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她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一睁眼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深邃勾人的双眸。她的心有半刻的停顿，然后无比欢快地跳动起来。

　　易邪不仅没她想象中的丑，而且还要命得好看。她此刻居然后知后觉地害羞了起来。“你、你长得又不丑为什么成天遮着脸。”
　　易邪嘴角泛笑，眼神也变得温柔，“怕你见到我会爱上我，可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你。是我失策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孙大星和方彦坐在空的摩天轮舱里吃蛋糕，他问方彦道：“邪哥如果知道我们偷听他讲话，会不会把咱们的脑袋拧下来？”
　　“会。”
　　“那你怎么还一脸没事样儿，不愧是黑字组，心理素质真的好。话说，邪哥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俺老孙听他说话起一身鸡皮疙瘩。”
　　方彦听言默默拿起本子。孙大星道：“你在干嘛？”
　　“将功折罪。”
　　“我去，方彦你不是人！”孙大星伸手去抢他的本子。

　　2009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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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经·卫风·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