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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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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侯府。
许英阙向来孝顺,每日出府前必去给母亲请安。
沿途见了他的丫鬟鲜有不脸红的,大公子俊逸非凡、才冠上京,是不少丫鬟心中碰都不敢碰的如玉君子。
长乐侯夫人娄氏正和嬷嬷轻声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了笑道:“正说着你的事,你就来了。”
许英阙道:“母亲今日气色颇好。”然后才问,“是什么事?”
娄氏道:“你可还记得你开蒙恩师杭夫子?”
许英阙肃然道:“儿子怎敢忘。”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
且杭夫子自他五岁开蒙后在长乐侯府客居六年,方因家族的私事携家带口地回了楚州的县城老宅。
娄氏面上欣慰,又带着些寥落道:“就知你记得。”
“可是夫子有来信?”
“是,也不是。”娄氏也没多卖关子,“杭家有来信了,却非夫子所书。”
“杭夫子孤高,从未找府里求过什么,竟生生被族人磋磨了这些年,郁郁而终。”
“杭夫人也久卧病榻,眼见着杭姑娘就要成了任族人摆布的孤女,方想起我们这段善缘,写了信来。”
娄氏目带哀戚,同为人母,这字字泣血的书信着实灼了她的心。
她出身楚州,当年与同是楚州来的杭家少不得有几分同乡情谊,加上娄氏一家经营着楚州的明远书院,桃李丰裕,现下书院的山长还是娄氏的父亲,她自小深受书香熏陶,与杭夫人也很说得来。
“这些年,也是疏忽了两家的来往。”娄氏嘴上说着,但表情淡薄,显而易见的是只有同情,却不觉得这事能怪上自己。
许英阙没想到这就得了夫子的死讯,片刻道:“夫子所托,自是要应下来的,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娄氏点点头,她的儿子向来重情重义,她是知道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想让你去办方妥当,可你要职在身,便让嬷嬷带人把杭姑娘接来,也顺带着替我瞧瞧你外祖父。”
娄氏愿意让自己倚重的嬷嬷去,看来也是对此事十分看重,许英阙瞥了眼桌上的信笺,“嗯”了一声,又陪着用了早膳方离去。
嬷嬷见他走了,道:“这信上还说杭姑娘与公子的事……”
“杭夫人文人铮骨到底抵不过慈母心肠,若不是怕我们家苛待了她家姑娘,也不会提纳妾之事。”娄氏淡淡道,“还未亲眼看到人,好的才当配我儿,若是平庸,家里院子这么多也住得下,多养个人罢了。”
“是。公子自当配最好的,便是个妾也不能太平庸了。”嬷嬷笑道。
娄氏叹道:“他嘴上不说,我却知他心里不爽快,那虞家的皮相着实不错,也难怪他朝思暮想的。”
“这些天鲜活气儿都少了许多,也不知心里怪不怪我当初不应他,可他也不看看,人家还看不上他、一心要入宫呢!”娄氏语气讽刺。
嬷嬷哎呦了一声,低声道:“她现在是宫里的贵重人了。”这是提醒娄氏注意着些。
娄氏自来谨慎,闻声道:“这话也憋在我心里许久了,眼见着那人竟风光起来,在宫里耀武扬威,我儿却为她郁郁寡欢,我心里也是郁结得慌。”
“若是这么说,那这杭姑娘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公子有个贴心人比什么都强。”说到这,嬷嬷迟疑道,“可也不知以后的少夫人会不会介意公子有贵妾……”
“谁让这孩子竟一时半会的不愿意谈亲事了,我也没看着合适的——若是介意,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一个妾罢了。”
“难不成还给她抬了正室不成?那我当真不如选了那人。”娄氏语气轻蔑,挥了挥手让嬷嬷退下,不愿再谈。
嬷嬷心中清明,娄氏嘴上不饶人,心里应是不自在了,宫里的事民间多有耳闻,这届秀女里皇帝竟独独宠幸了一人,已是让上京民间津津乐道、说起这事来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虽只有大半旬,可也是极难得的盛宠了,还不知要延续到几时。
往常长乐侯府在安西伯府面前高高在上,娄氏心里也不大看得起那一家子,可如今眼看着虞贵人飞上枝头、要仰望的人变成了自己,娄氏心里怎会好受。
嬷嬷一局外人看得明白,可娄氏一边是自己引以为傲却被虞氏拒了的儿子,一边是清贵日子养出的侯夫人的姿态,往日的精明也被磨去了几分。
眼下,只有虞氏受了冷落、甚至在宫里跌破了头的消息才能安慰娄氏的一颗心了。
长乐侯府盼着倒霉的女子,眼下正送着皇上去上早朝呢。
说是送,也不过送到了倚竹斋外,虞令绯还困着,眼皮子半搭着,浑身乏力。
这男人昨天非换着法子折腾自己半宿,今儿他精神奕奕,自己却是腰疼的紧,背上也不知被他啄成什么样了,等下还要让雪青给自己看看。
虞令绯困到走神,燕澜看着面前的娇小女子,仿佛一只随时会在玉杆上睡过去、掉到地上的金丝雀,眼睛泛起乏困的水雾,唇未上脂,却是自己醒后造就的红润,脖颈侧面还有一抹桃核般大的红色,应是昨夜自己情动时……
燕澜眸色愈发深沉,舌尖舔过牙齿,似在回味。随即他打住了自己的念头,否则这朝也不用上了。
“扶你家小主回去,省得一头栽在了外头。”
“是。”旁边的雪青立刻应声,扶着虞令绯的手又紧了紧。
“皇上说什么呢。”虞令绯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回神,顶头上司还没走,她可不敢敷衍了事,她娇声道,“臣妾好好的,哪里会栽倒。”
燕澜也不答话,手掌贴上了她的侧颈,大拇指在清透雪肤的那抹颜色上擦过。
虞令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眼神很吓人,像是要把自己生吞了,她小声催促:“皇上,快去吧,卢公公都急坏了。”
卢德新突然被“祸水东引”,忙道:“奴才不敢、不敢。”
别说皇上只是跟自己的嫔妃耽误会儿功夫,就是立刻抱起虞贵人回到倚竹斋的榻上,他也只有帮皇上关上门的份啊!
“又乱说话。”燕澜不轻不重地说她,到底没再做什么,上了御辇走了。
“恭送皇上。”
雪青扶起虞令绯,虞令绯道:“快,我要回去再躺会儿。”
一群宫人四散去做事,身边没旁人了,雪青道:“后面几天小主也能松快些了。”
皇上来倚竹斋的时间还挺有迹可循的,除却刚开始一连来了三天,后面都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平日就歇在养心殿,案牍劳形的。
倒是也有几次,唤小主过去一道用膳,只是如此,也足以让后妃心生嫉妒。
“做宠妃也是个劳累活。”虞令绯拿手掩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泪都从眼缝里渗出来了些许。
她走到正房,正要转身去找拔步床,突然想起方才皇帝那个动作。
这些日子并未打消虞令绯的谨慎,她照着记忆摸了摸那处,走到了铜镜前,这才隐隐约约看清了那里——
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雪青,快拿膏子来。”
这处露在衣服外面,也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还好自己今日还未出门,只是倚竹斋内的人,否则就要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这下也不用睡了,彻底把人羞醒了,虞令绯拿手小小地捂着那处,小声骂:“真是狗儿一般,不看地方就乱咬。”
雪青驾轻就熟地找到了之前让太医配的润肤化瘀的膏子,处理完之后还冷静问:“小主身上可要一并擦了膏子?”
虞令绯抿抿唇,脸上的热度又起来了些:“那便先沐浴再弄吧。”
黛绿凑了过来,嘻嘻笑道:“一时半会的也弄不完,小主早上可用饱了?要不要再用点?”
虞令绯胃浅,又是起早陪皇上吃的,想着还要睡回笼觉就没吃多少,黛绿倒是贴心,可——
“什么叫一时半会的弄不完?你皮痒了不成?”虞令绯羞恼道。
“小主恕罪,小主恕罪。”黛绿半点不怕,跟主子讨饶。
近日倚竹斋上下都是轻快的,走路都比旁的宫里洒然,黛绿本就活泼的性子更是静不下来,虞令绯瞪了她一眼。
“小主莫气,奴婢这就去给您备上兰汤。”
黛绿一溜烟地出去了,雪青道:“皇上对小主的恩宠实在可贵,黛绿也高兴。”
“你们俩自小一同长大,就你护着她。”虞令绯闭眼曼声道,这两个丫头都不知皇上与自己的一席话,这段时日是当真为自己喜悦,她都看在眼里。
“就说这兰汤,宫里可只有贤妃用了,可贤妃是按位份来的,小主这可是内务府特特送的,段贵人那没送。”
兰汤是内务府送来的西域进贡的珍贵香料煮出来的,经了宫人的调配,味道芬香四溢,清而不俗,极为不俗,贡品稀少,往往只有宫里能享受到,的确是个稀罕物。
虞令绯噗嗤一笑:“难得我家雪青也拿话哄我。”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雪青眉眼认真。
“好好好。”
雪青又道:“小主若是疲乏,不若再歇会儿,章宝林那推了便是。”
昨日章婉莹使了小宫女来,邀虞令绯今日一同品酒赏花,也不是第一次,虞令绯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宫里就这么几个人,找人说说话也好。
“不必。”这就是要去的意思了,“江嬷嬷呢?”
提起这人,雪青面上微妙:“方才星微提了糕点回来,恐小主要用,江嬷嬷想必在看小主的吃食。”
“唔,她喜欢盯着也好,识趣又有用,不错。”
这江嬷嬷也是很有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