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成与俞杨紫》朱十一

7、黄家夜宴

　　黄海成拉开椅子，坐在了自己妹妹旁边。

　　黄果果已经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坐在餐桌前拿着手机玩。

　　尽管她并没有打扮的很出格，没有烫发，没有纹身，没有露肩，也没有所谓的非主流。

　　但是他看着黄果果还是有想教育她的冲动。

　　这可能就是做哥哥的习惯。

　　“马上吃饭了，别玩手机了”。

　　他跟黄果果说。

　　黄果果带着发卡，低着头，黑长直的头发落在胳膊上。

　　“跟你说话呢”。

　　黄海成忍不住又说了妹妹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

　　黄果果抬起头，看了哥哥一眼，不耐烦的说到。

　　黄海成原先没觉得妹妹像谁，后来跟着秘书看了两集电视剧，觉得妹妹很像剧里的关雎尔。

　　仅仅是长的像，性子可一点不像。

　　“这不是还没吃饭呢嘛”。

　　对于催自己放下手机的哥哥，她直接怼了回去。

　　这一抬头，可是把黄海成吓了一跳。

　　“黄果果，你去熊猫基地应聘了？”

　　他跟着俯下身又看了妹妹一眼。

　　“你这不是黑眼圈，这是两个黑洞”。

　　黄海成语气坚定，表示确认。

　　黄果果暂时没理他，将一行字打完，发过去后，才将手机放到餐桌上。

　　“妈，他又说我”。

　　黄果果跟正在和俞连舟摆龙门阵的李路图抱怨。

　　李路图的谈话被女儿打断，于是站起来将程度煲的靓汤盛到碗里，分给餐桌上的各人。

　　这是一家之母应该做的。

　　给儿子盛汤的时候，她才说：

　　“别总是说你妹妹，果果挺努力了”。

　　对于果果，黄山河和李路图夫妻总是抱有一种愧疚。

　　因为她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孩子。

　　这一点他们夫妻二人从来都没有讲过，但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亏欠的情绪，并且一直在补偿这个女儿，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

　　她想学艺术就学艺术，想追星就追星。

　　不想进公司就不进公司，不想被束缚就不束缚。

　　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就已经可以了，和她的哥哥完全是两种培养模式。

　　黄海成以前因为父母偏爱妹妹而哭泣过，吵闹过几次。

　　但那不是偏爱，而是补偿。

　　黄海成知道母亲“偏爱”妹妹，接过了汤，没再说什么。

　　黄果果也接过了汤，用汤匙盛了一勺，尝了一口，感叹道

　　“好甜啊，好好喝！”。

　　“你程大爷做的，哪里会差呢？”

　　李路图也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自己没夸错，他的汤从来没让人失望。

　　“尝尝这个猪蹄，我让老程加进去的，炖的都粘嘴”。

　　黄山河站起来，用小漏勺从砂锅里盛出来一块带着肉的骨头，放到俞连舟的碗里。

　　在给妻子和女儿一人夹了一块猪蹄后，他也拿了一块猪蹄啃起来，一边啃一边问俞连舟公司的大小事情。

　　他在将权力逐渐放给儿子，但对集团的掌控力从没有减少。

　　一家人在餐桌上其乐融融。

　　除了黄海成要自己夹菜以外。

　　吃了一段时间，黄海成才想起来一件事。

　　将手里浸满了花雕香气的猪蹄放下，他跟妹妹黄果果说：

　　“欣姐要回来了”。

　　黄果果还在啃鸡腿，花雕鲍鱼焖鸡用的是整只笨鸡，所以只有两个鸡腿，黄山河夹给妻子李路图一个，夹给俞连舟一个。

　　这两个人都陪他在商场上出生入死过，在他心里理所应当的要吃这两个鸡腿，女儿和儿子还排不上号。

　　这还只是黄家家宴，如果在正式场合，黄山河会按照功劳给员工夹菜，海图的高层们也以此为荣。

　　李路图说自己晚上睡的有点不太舒服，将鸡腿又夹给了女儿。

　　所以黄果果才能啃到这个炖的酥烂又入味的鸡腿。

　　听到哥哥这么说，黄果果把鸡腿暂时放下。

　　“欣姐要回来了！？”

　　黄果果问了哥哥一遍，试图得到正确答案。

　　黄海成还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倒是正在吃猪蹄的黄山河说了话。

　　“九子，你消息这么灵通？”

　　“我怎么没听你程大爷讲过。”

　　这两句话讲的是不怒自威，黄山河是在问自己的儿子，信源可靠么？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也是才知道的，我想组织小辈们吃个饭，这才问了程哥，他说的”

　　俞连舟连忙解释，他太了解这个哥哥的性格了，黄山河不是拷问儿子，而是对自己消息的掌握力感到了怀疑。

　　黄海成感到了来自父亲的压力，咀嚼的嘴都停了下来。

　　倒是黄果果听到是程大爷说的，开心的喊道：“欣姐要回来了？那我要找她带几个化妆品回来，嘻嘻，正好不用代购了”。

　　然后她不再啃鸡腿，拿起手机开始问还在美国的程欣什么时候回来。

　　李路图把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丈夫哪里都好，在身边的这些人里就是对儿子太过于严厉，加上自己又“偏爱”女儿，所以搞得儿子早早就要出去住，十分独立。

　　“原来是程哥说的，有没有说别的？”。

　　黄山河的压迫力松了下来，问俞连舟程度还有没有别的意思。

　　“没说什么，就说放假回来”。

　　“哦，那我晚上问问程哥，欣丫头回来的事情，怎么都不跟我们讲一下的，路图前几天晚上还念叨她来着”。

　　黄山河用茶水漱了口，李路图给他空了的汤碗里又添了碗汤。

　　“说到外国，儿子，问你件事，看看你做的怎么样”。

　　他想考一考儿子，看他有没有什么长进。

　　黄海成听到父亲要考自己，赶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

　　“泰国来的客人你见到了吧”。

　　“还没有，我在忙新项目，就是那个....”。

　　“行，行，行，你知道他们来几天么？”。

　　黄山河打断了儿子介绍他的新项目，他是看过可行性的，值得做，但不值得在家宴上拿出来说。

　　妻子李路图横了他一眼，怎么都不听儿子讲完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只有一周时间来谈合作，但那天何经理跟我讲，他们在KTV喝醉后，泰国的客人告诉他们自己实际上有半个月的时间来谈合作”。

　　“不错，半个月的时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们可以再压两天时间？”。

　　“对也不对”。

　　“我们可以再压点价格？”。

　　“对也不对”。

　　黄山河用这种太极一般的答案，让自己的儿子陷入了混乱中。

　　“那是？”轮到黄海成提问了。

　　“这帮鬼佬，来之前还和天威那边谈了合作，天威最新的产品就在一周后出质量报告”。

　　“天威那边的价格我们都是有数的，如果质量报告出来，跟我们的质量差不多，而且价格便宜，这帮鬼佬十有八九就会选择天威那边合作了”。

　　“那父亲，你说怎么办？”

　　黄海成根本不知道原来泰国人还跟天威有过联系，亏他们还打算拖鬼佬五六天，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再跟泰国人谈合作，那时候就是海图开价了。

　　等到父亲讲完，黄海成才发现，原来是泰国人拖他们的时间。

　　“你说该怎么办？”

　　黄山河将问题又还给了儿子。

　　“要是天威的质量跟我们一般好，我们可以适当降价，而且芯片方面我们更有优势”。

　　黄海成还要讲下去，黄山河点了点头，打断了他。

　　“后半句是对的，前半句是错的”。

　　“打价格战永远是下等策略，前期用来占占市场，消灭小型对手可以，跟天威搞价格战，容易惹自己一身骚。”

　　“你后半句的芯片才算说对，知道爸爸当年为什么要做垂直产业？当时看来费力不讨好，前期还倒烧钱？”

　　“因为这样，我们的设备，我们的产品才能我们自己说了算。”

　　黄山河跟儿子说完，就把妻子给他盛的汤一饮而尽，他最近总是口干，讲几句话就要喝水。

　　黄海成听到父亲这么说，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天威的芯片出了问题。

　　在这个领域的竞争对手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厂家有自己的芯片厂，恰好天威不在其中。

　　这种凭借价格选择供货商的对手，在产品价格上具有天然优势，在中期靠打价格战给海图集团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黄哥，他们供货商出什么事了？”

　　俞连舟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而且比侄子黄海成还要快。

　　“听说欧洲那边原料价格涨了，但不至于吧？”

　　他跟着还反问了一句。

　　“九子，你就该给你俞叔做副手。”

　　黄海成点了点头。

　　“符老弟年初感觉原材料价格要涨，于是找我抽资金囤了一批，结果刚买完，欧洲那边的价格就开始疯涨，我们现在手里的原材料省着点用应该能撑到价格回跌”。

　　“但是他们不行，现在全行业都在买原材料，除了自己用的以外，还在等着价格进一步涨上去，准备狠狠宰这帮冤大头”。

　　“那不是要倒一批供应商？”

　　俞连舟“嗯”了一声，继续问黄哥。

　　设备生产这条产业链一直是符老弟在管，所以他也不知道有囤货这回事。

　　“正常，要是原料涨价就能倒闭，我看不如
　　不干这行了”。

　　黄山河又给俞连舟夹了一块鸡肉，示意儿子跟俞叔叔多学学。

　　黄家的夜宴还在继续。

　　饭吃的差不多了，黄山河给夫人倒了杯春茶。

　　“这是九子拿来的春茶，你尝尝”。

　　李路图拿起骨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不错，儿子你在哪里买的？”。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位女士经过商战与家庭的打磨，风采不减当年。

　　精心保养的皮肤和炯炯有神的双眼会让看到她的人都忽略掉那若隐若现的细纹。

　　没有人会觉得她已经步入了老年。

　　包括她的丈夫在内。

　　“妈，这是王才陵在杭州带回来的龙井”。

　　黄海成也尝了一口自己拿过来的茶。

　　入口回甘，确实很清甜。

　　“他之前给家里也送了两盒，是不是这个？”

　　黄山河一口把杯子里的茶喝光，问正在准备饭后水果的保姆刘妈。

　　“老爷，是这个”。

　　刘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比如俞总拿来的茶叶也是这个牌子，就是她不能说的。

　　“你小子，送你妈的礼物还是别人准备的”。

　　黄山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在这之前喝的都是自己当年存的普洱，换换口味还是不错的。

　　当年不值钱的东西，放到现在都值钱了。

　　“你怎么说话呢，还非要儿子炒的茶叶才算礼物？”

　　李路图训了丈夫两句。

　　他总是不满意自己的儿子，强行挑刺。

　　“我不是怕他去别人家送礼，再出现这种情况吗”。

　　黄山河从餐椅上站起来，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走，去吃水果”。

　　他挥了挥手，示意保姆们来收拾餐桌。

　　揽过了站起来的俞连舟，拥着走向了沙发。

　　刘妈已经在楠木做成的茶台上放好了饭后水果，还泡了一壶新的春茶。

　　黄果果拿起手机，走到李路图旁边，亲了她脸颊一下，“我上楼了，欣姐还没回我呢”。

　　李路图看着自己女儿，笑骂道：“多大了，还这么腻人”。

　　“多大也是你们的女儿嘛”。

　　黄果果跟妈妈说完自己上楼，就拿着手机，要去坐电梯。

　　黄海成看到这一幕，训了妹妹一句。

　　“还不走楼梯锻炼锻炼，你的脸色比熊猫都差”。

　　“呃，你管我走哪里”。

　　说完，黄果果跟哥哥吐了个舌头，但已经换了方向向楼梯走去。

　　她一边上楼一边跟坐到沙发上准备给俞连舟倒茶的李路图说：“妈，我晚上敷完眼膜后还要敷唇膜，你就别做宵夜了”。

　　“你这孩子，你不吃，大家总还是要吃的”。

　　李路图跟正在喝茶的俞连舟抱怨自己的女儿，还是那么的不成熟。

　　“九子，泰国人就跟我池塘里的那条鱼一样，总是吃的饱饱的，就以为那饵里包着的是玩具”。

　　“他以为是他在钓我们，实际上是我们钓他”。

　　“所以做生意，谁掌握的信息多，谁就占优势，谁就能获得胜利，这一点上你得跟你俞叔叔，符叔叔学学”。

　　黄山河喝茶还不忘教育儿子。

　　而李路图则跟俞连舟开始讲各自家里的家长里短。

　　黄家夜宴，这才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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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我在火车上写出来的，所以仓促了一些，本来该接着上文的，但是没接上。
不过说到坐火车，还是只有方便面是最搭的。
我买了六桶方便面，如果没吃吐，第一时间就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