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给的片刻欢愉》博古

2、第二章

　　谢欢看到了幼时村中的孩童，一个个向她扔石子吐唾沫，口里说着：“才不和杂种一起玩呢！滚远点！”

　　她的额头被石头砸出一个小小的红印子，生理的疼痛刺激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此时黑黑瘦瘦的谢欢并没有反驳，只是紧紧的抿着嘴，阴沉地盯着那群嬉笑的孩子。

　　她太弱小了，却又过分坚强，她知道反抗也没用，只会遭受更狠的报复，可是她也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强大，她会报仇！

　　她的世界太过黑暗，未曾出现过半束光亮，半点温暖。

　　她孤身一人，走过了所有刀山火海，走过了所有孤寂的夜。

　　她眼前的画面忽然变成了深夜，小小的她偷偷摸摸跑到谢家村口，脏兮兮的手如枯树枝一般，熟练翻弄着泔水桶，她屏住呼吸，将手中已经馊了的臭味熏天的食物送进嘴里。

　　酸涩的令人恶心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的胃向她叫嚣着，一阵阵的干呕袭来，可是她紧紧的闭着嘴，将嘴里的狗都不吃的东西艰难的咽了下去。

　　她不想就这么死了，死的人不该是她。

　　月色映着她尖尖的脸，这不该是一个十五岁孩子拥有的眼神，破败却又充满了生命力。

　　后来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她的额头全是冷汗，眉心紧紧的蹙成一团。

　　“不要！”谢欢猛地一声尖叫，紧闭的眸忽然睁开，眼里都是惊慌。

　　她此时身处陌生的屋子中，房梁简陋却并不脏，柔软的被包裹着她，是她很久没感受过的温暖。

　　她这是死了么？原来死了之后的世界这么美好……

　　“怎么了，做噩梦了”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山间清泉般悦耳，让人身心舒畅。

　　与这声音相配的是个俊美的书生，他身材有些瘦弱，眉眼还未长开，应该和谢欢年龄相仿，虽着一身粗布麻衣，却也掩盖不了他的儒雅气质。他此时正静静地看着谢欢，眼中毫不掩饰欣喜。

　　“你是谁？你救了我？”话中透露着肯定，可谢欢的眼神中还是透着怀疑和警惕。

　　她从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的施恩于她，她是山间的孤狼，又是狡猾的狐狸。

　　“在下舒晋，恰巧于山间砍柴，见姑娘晕倒，便带姑娘回来了，姑娘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舒晋毫不避讳的看着谢欢，倒盯得谢欢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听得舒晋的话，谢欢眼神一暗，内心全是复杂：“我家中起火，只有我逃了出来”

　　她说的平静，倒是听得舒晋浑身一僵，少年的拳头慢慢握紧，白净的脸上也爬上了一丝愤恨：“抱歉，触及姑娘伤心事，定是那无恶不作的魔教！”

　　“魔教？”谢欢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哪里知道当今的情形。

　　从舒晋的口中得知，当今江湖分为两大派，一派行侠仗义，以落月山庄为首，是为中原正派，一派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是为魔教。

　　十几年前魔教与正派一战惨败，退到西部边陲，与正派划分地界，极少再去中原捣乱，不过西部百姓可是受了不少苦，而谢欢所在的位置正是魔教山下的浮玉镇。

　　浮玉镇镇长和魔教约定，每年送一名少女去魔教，才免受被魔教侵扰之苦，虽是如此，魔教在镇子上依旧作威作福，大家见了魔教打扮的人都是退避三舍，无人敢惹。

　　怪不得舒晋对魔教如此痛恨。

　　说话间，屋门被一绿衣女子推开。

　　“姐姐可算醒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绿衣女子见谢欢醒了，高兴的笑了起来，飞也似地走到了床边。

　　谢欢打量着绿衣姑娘，她年龄与谢欢相仿，衣服布料比舒晋的看着好一些，脸蛋有些肉，皮肤水嫩，眸中星光熠熠，但身子稍微有些单薄。

　　她的脸上洋溢的笑容，谢欢是见过的，村里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笑的便是这样开心，这样由心而发，这样的夺目。

　　“我叫舒君，姐姐唤我阿君便好，我见姐姐第一眼便觉得投缘，姐姐今年多大呀？可有许了人家？你看我哥哥如何？”舒君大大咧咧的抓住谢欢的手，笑意要从眸中溢了出来。

　　“姑娘莫要听她胡说，这是我妹妹，我二人相依为命，平日里被我娇惯坏了，总是信口胡言”舒晋似乎有些窘迫，耳根子微微发红，望着舒君的眼神有些严厉，却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救命恩人说笑了，我很喜欢妹妹”谢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僵硬的笑了笑。

　　“叫什么救命恩人，我看你年龄不大，以后便也叫我一声哥哥吧，你无依无靠，便和我们一起吧，多一个人也热闹”舒晋温柔的看着谢欢，不容谢欢拒绝。

　　舒晋大抵是谢欢见过最温柔的男子了。

　　谢欢本就无处可去，若是可以在此寻得一世安稳，倒也是她的福分了。

　　她没再推辞，想便留下来报恩吧，就是让她伺候这兄妹二人一世，她也毫无怨言。

　　谢欢在此住了下来，邻里乡亲都对她十分友善，她像个普通的姑娘一样，早起随舒晋二人去山中砍柴，采些野果子山菜拿到集市上卖，闲暇之时便跟着舒晋学习认字。

　　舒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谢欢二字。

　　舒君偶尔来捣乱，取笑二人浓情蜜意，总是想让谢欢当她的嫂嫂。

　　舒晋早就习惯了舒君的胡闹，只是摇头笑笑。

　　倒是谢欢，每每闹了个大红脸。

　　她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感受着手上舒晋留下的余温，想着这样温柔的男子，到底会娶怎样的女子。

　　春去秋来，眨眼已到了中秋节。

　　舒君最近总是不见踪影，怕是迷恋上了哪家小哥。

　　这日中秋，舒晋带着谢欢逛集市，街上人山人海。

　　为了避免走散，舒晋握住了谢欢的手，此时舒晋早高了谢欢一头，容貌也越发俊秀。

　　谢欢却没怎么长个，她抬头看着舒晋，舒晋并没有看她，只是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

　　嘈杂的人群仿佛静止，她的眼里只有他的侧脸。

　　真美……

　　谢欢觉得自己的脸越发的烫了

　　她忽然停住脚步，拽的舒晋也跟着她停了下来：“怎么了，可是东西掉了？”

　　舒晋微微皱眉，以为人群挤到她了。

　　他低头看向当年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一年，她早已不是当初黑瘦黑瘦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了。

　　她长大了，她的眉眼越发精致，皮肤越发的白了，她的脸蛋不似当初那般尖的刻薄，而是被他养的有些肉感，不过倒是更好看了。

　　想到此，舒晋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

　　谢欢并没有回答舒晋，她定定的看着舒晋：“我想做你的娘子”

　　舒晋闻言一愣，随即浮出了更大的笑意，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傻丫头，这种话怎么能女子先说”

　　“可我等不及了”

　　“那，谢欢就嫁给舒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