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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眉来眼去 ...

  •   前厅里,李太原等得心焦。

      今天就是信国公给的最后期限,国公府表少爷的案子还是一无进展。虽说董家的案子破了,可前两桩案子和董家的案子并没有任何联系。

      他一想到信国公那张冷脸,整个人如坠冰窟。凳子上像长了针似的,他坐立不安,连灌了三杯茶水下肚,肚子里全是茶水,腆着的肚子里仿佛有水在晃动。

      “采翠姑娘,侯爷还没起吗?”

      “李大人,我们侯爷最是勤勉,怎么可能还未起?侯爷公务繁忙,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您再稍等一会。”

      李太原连忙赔笑,“本官口误,口误。侯爷心系百姓,事事亲历亲为是我等臣下的典范。侯爷要办的事,自是重要的,本官等得,等得。”

      采翠抿嘴一笑,又替他倒了一杯茶水。他看着碧绿的茶水,嘴里开始泛起苦来。茶是好茶,无奈无心品鉴啊。

      如此这般眼看着巳时三刻,晏玉楼一脚踏进来。

      “下官见过侯爷。”

      晏玉楼不用想也知他是因何事而来,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在上座。采翠立马给自家主子倒茶,摆上刚送来的点心。

      “李大人想必是为董家的案子而来。”

      “正是,昨日下官遵侯爷的令,将犯事一干人等收押,董家四子被采一案终可结案,特来请侯爷示下。”

      晏玉楼喝了小半口茶,目光变冷。结案?真正的行凶之人并未归案,何来结案一说?曲氏虽死,然而死无对症,这个案子不能结。

      “李大人,金氏虽供出曲氏为幕后主使之人,然而曲氏已死,事情真相尚未清明。依本官看,此案定为悬案,待日后有了新证据再做处理。”

      李太原一愣,明明白白的案子,怎么就成悬案了呢?

      他不傻,往深一想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立马清醒过来,“侯爷说的是,下官会记录在册。另外国公府表少爷和柳举人的案子,若是国公爷问起,下官该如何回答,还请侯爷明示。”

      这才是老油条真正担心的。

      晏玉楼将茶杯搁下,淡淡一笑,“国公府表少爷的案子本官已破,不过是一场误会,本官会亲自向信公国言明,李大人不必担心。想必李大人也看得出来,三件案子其实并无联系。既然没有什么采花贼,柳举人的案子应是另有隐情。你再去查问一遍,出事前几天柳举人平日里与谁走动较近,那些人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侯爷的意思是?”

      “本官怀疑是熟人作案,你好好查查那个张向功。”

      她之前就觉察到那张向功对柳云生的嫉妒之心,虽然掩藏得不错,可是话里话外却是巴不得柳云生出事。

      他是第一个发现柳云生出事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替同伴遮丑,反倒大张旗鼓地报案,可见用心不纯。

      若是真有采花贼,他的嫉妒心另当别论。然而事实证明所谓采花贼压根不曾存在过。如此一来,张向功的行迹就显得很可疑。

      “侯爷真是慧目如炬,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张举子的不对劲。下官愚笨,经侯爷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脑清目明。侯爷放心,下官得了您的提醒,定将此案办好不负您的厚望。”

      “李大人辛苦。”

      “下官不辛苦,侯爷辛苦。”

      李太原行了礼,当下领命而去。

      晏玉楼吃了一块点心,让人去带花姑。花姑已经洗干净,换了府上丫头的衣裙,跟在晏实的后面绊手绊脚,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

      长得倒还不错,就是皮肤黑了些,身子瘦了些。

      “见过美人侯爷。”

      “免礼吧,以后唤我侯爷即可,美人二字去掉。”

      “是,侯爷。”

      晏玉楼勾唇一笑,孺子可教。想来虽然人傻笨些,但行走江湖多年自是长了一些眼色。这样的人,教导起来并不困难。

      起身出门,示意花姑跟上。

      下人们早已套好马车,她带着花姑一起上了马车。花姑第一次坐马车,很是惊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那个。等马车行驶后,更是欢喜地眯起眼。

      “侯爷,原来坐马车这么舒服啊。以前我和师父无论去哪都是走路,我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怪不得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坐马车,比起走路来又快又舒服。”

      花姑今年二十三,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个年纪大多已经嫁人。这傻妞记得那婚约,一直拖到现在。

      “若是你那未婚夫已经娶妻,你待如何?”

      花姑显然没有想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做妾,他要是成亲了,我就偷偷离开。天大地大,哪里都能混一口饭吃。”

      行走江湖多年,不知听过多少后宅腌臜事。她可不会做别人的妾室,要是想做,也不会等到现在,早几年还有人看上她。见她是个街头讨生活的,多有轻贱,皆是想讨去做妾,都被她骂跑了。

      晏玉楼看她一眼,“甚好。”

      人穷志不穷,再穷不为妾,倒是个明白人。只是她虽说得豪气,什么天大地大总能混口饭吃,瞧着黑皮瘦骨的,想来这些年混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得了美人的夸奖,花姑有些害羞,别别扭扭的不敢看晏玉楼。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眼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痴迷,看起来傻愣愣的。

      到了国公府,晏玉楼照旧是让人去叫门。哪知国公府的门房一听荣昌侯又来找他们国公爷,脸色有一瞬间的微妙。

      姬桑听到下人通传,心头闪过异样。

      晏玉楼见到他,只说是为程风扬的案子而来。

      花姑躲在她的后面,偷看姬桑,又是被震惊到。我的师父啊,原来宣京这么多美男。就是这个叫什么国公的美男好冷,没有美人侯爷看得舒服。

      姬桑也注意到了花姑,却并不开口询问。

      程风扬来得很快,一听是自己的案子,跑得飞快。他可是听说了董家的事情,那董夫人好生可恶,竟想出那等龌龊法子折辱庶子。荣昌侯倒是有些本事,那么短的时辰内就破了案。

      他行过礼后,眼神也看到花姑。

      花姑身体缩了一下,低着头。

      晏玉楼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程公子,人已带来。一切都是误会,你有什么话尽可问花姑。”

      程风扬盯着瘦瘦小小的姑娘,满脸的嫌弃。就是这么个瘦不拉干的村姑,竟然偷看了他堂堂程家大少爷尊贵的金腚。

      “侯爷,您是说当日脱我裤子的就是她?”

      花姑又往后缩,嚅嚅道:“公子,对不住。”

      “呵,一句对不住就想本公子原谅你,你当真是在做梦!本公子问你,你叫花姑是吧,你为什么要打晕本公子?”

      “民女…没有想打晕公子,民女是以为公子醉倒了。不想公子看到民女,民女想问公子话,就拍了公子一下,谁料公子您就晕过去了。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民女当时鬼迷心窍就是想看看…”

      程风扬一口气堵得荒,这个黄瘦的丫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嘲讽他太弱,随便拍一下就晕倒了,这简直是侮辱他国公府表少爷的威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个丑丫头,你看了本公子的…你竟然还敢笑话本公子?你看也看了,为何不善后?”

      任由他光着屁股露在冷风中,还被人看了去。

      他的目光狠狠,瞪着花姑。花姑被他眼神吓到,躲到晏玉楼的身后。晏玉楼手一拂,呈相护之势。

      “程公子,花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又因长在民间四处闯荡不知礼数,也不知男女大防。据花姑所说她那未婚夫生得极好,是以她才会将你错认。都是程公子你长相出众,才引得这一番误会。程公子一向雅量,想来是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程风扬诡异看她一眼,她巧夺天工的颜令人不敢直视。他突然不自在起来,荣昌侯这是在夸他长得好,有什么用意?

      他交友广泛,三教九流并不拘泥家世。所以一些小道消息,他知道的比别人都要快,刚在京中冒着的传言很快就进了他的耳。

      进了他的耳,也就进了国公府所有人的耳。

      方才晏玉楼夸自己长得好,哎呀,他脸都要红了。这个荣昌侯莫非真好男风?否则怎么会有男子会夸另一个男子长得好?

      “咳…既然侯爷替你求情,那本公子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你可真够傻的,这么个找人法,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人哪?说不定等你找到人的时候,人家都儿女绕膝,谁还记得你。”

      花姑被他一说,耷了嘴角。

      晏玉楼并未出声,这个程风扬,说的倒是实话。看一眼至始至终都做冰山透明人的姬某人,问道:“眼见春闱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场误会,我看就大事化小,不知国公爷意下如何?”

      “侯爷一向公正,怜弱惜才,自是有理。”

      姬桑看着她,她也看着姬桑,彼此之间打着机锋,暗自较量。

      程风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个晏侯爷最近太不对劲,短短两三日,都往国公府跑了三回。

      这样的案子,一向都是顺天府的事情,侯爷为何插手,莫不真看中表哥的美色?他得到消息后立马传遍国公府,表哥应该听说了,为何还与晏侯爷这么不避人?他们难道彼此有意在眉目传情吗?

      怪不得,两人都老大不小,都不娶妻也不纳妾,原来是同道中人。

      他们在一起时,到底何人雄踞,何人雌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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