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抖抖抖抖抖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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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话里的刺儿扎了一下，回过味来了。
好家伙，敢情这小子这么半天阴阳怪气的，是在嫌我脚踏三条船呢？
垂死病中惊坐起，渣女竟是我自己。我苍白无力地一挥手：“不是，你听我解释。”
“行啊，听。”顾剑懒声懒调地应了一句，“你又要讲什么，逢场作戏？身不由己？”
我心说你把我的词儿都抢完了，我还解释个球。
顾剑好像已经完全看透了我的词穷，冷冷地斜睨着我，“如果还是从前这几句，就不必再说了。”
我：“……”
你当你听相声来的，还让我翻着花样地给你编新包袱啊！
我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头，“先等会。我跟太子和翊王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这回换成他词穷了，张了张嘴，愣是什么也没说，就一脸紧绷地干瞪着我。
“好啊你，一直跟着我来着吧。”我冲他呲牙，洋洋得意地揶揄道，“跟着我做什么呀，怕我绿了你不成？”
顾剑没有绿，他红了，那张脸在夜色的笼罩下红里透黑，像块血豆腐。
“……胡闹。”他没什么力度地斥了一句，“若不是你冒冒失失总生事端，我才懒得看着你。好心没好报。”
什么话！总生事端的到底是谁啊！
我刚腹诽着，忽地琢磨过来，顾剑这厮嘴硬心软的，莫非是怕李家兄弟为难我，才去偷偷相送？
呀，那我这三条船踏的，属实不应该。
至少不应该被这条船看见。说到底，是我死缠烂打非要拉顾剑做盟友、站在同一条革命战线上的，如今我和李老五联合唱大戏，使得形式骤变，却没有及时告知一声，害得他东奔西跑牵挂我这条小命，他的确有理由生气。
思及此，我顿时能屈能伸，及时向他低头认错，“对不起啊，顾剑，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忧心了。果咩纳塞。”
我诚心诚意地悔过了，他反而如临大敌，甚至向后躲了几分，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我盯着他虚挡在面前的手，“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唉，早就说了，顾剑其人，脑筋轴得要命，明明是善意却不会好好说出口，非得七拐八拐，话里有话，被人说穿了还要觉得不好意思。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顾剑是个不咬人的纸老虎；又或者是骨子里作死的劣根性在蠢蠢欲动，他越这样，我反而……越想逗他。
我作死地凑上去，故意拿腔拿调：“别酸啦，我在翊王殿下面前发过誓的，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只对你一心一意哟——”
——顾剑当下的脸色真可以称得“大红大紫”了。
他恼羞成怒，我赶紧见好就收。
“不闹了，开玩笑的啦。”我瞅着他，“说真的，老顾，你以后生气就生气，有话直说就好了，我又不是没被你骂过，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要不是我冰雪聪明想得透彻，还真以为你是吃醋了呢，哈哈。”
顾剑闭着眼将头扭了过去，似乎不愿再跟我胡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好说话，什么老顾，跟你没那么熟。”
“好的，顾大侠。”(\'ω\')
他仍然懒得理我似的，兀自向前走去，眼神望向远方不知哪一处的房檐树梢，夜色渐深渐暗，越发衬得他一身白衣寂寥萧索。
我小跑几步追上去，望着他红意未消的侧脸，忽然觉得能这样逗他跳脚也挺好的，至少让这个苍白的人有了血色，不若从前那样孤魂野鬼一般了。
嗯，虽然这个状态跟小枫在一起的那种脸红心跳不一样，但气得他脸红心跳……可能对于我来说还是手拿把攥的。
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顾剑要是有读心的本事，大概会为这种祸害苍生的想法当场制裁我。可惜他没有。于是寒意未消的夜风让他顺利冷静了下来，转而继续正经话题：“说到底，赵士玄打算什么时候赎明月回去？”
“赎身的话就这两天吧，他早准备好了。”我说，“但提亲的话，还得容我们再做些安排。”
顾剑一怔，“提亲？”
“当然了，我哥可是要明媒正娶你明月妹妹的，好不好？”我莫名其妙，“你一个娘家人，怎么好像挺意外似的。”
“没什么，”他摇摇头，语气淡薄，“只是没想到，他对明月……这么认真。”
“早说过我哥忠贞不二了，你还不信。”
顾剑不言语，但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扳着手指给他数，“首先彩礼可不能糊弄，我爹现在离京，拿他老人家的家底充数不地道，所幸我哥还有些私房钱，你可别嫌少啊，他对明月是极上心的，婚礼排场定不能小，否则会让人说道明月的出身，嗯……我哥的狐朋狗友可是一大堆，到时候得重点防着高震，万一这孙子过来砸场呢？宴席的话我本想私包给米罗的，嘿嘿，但是怕京城人吃不惯她那西周特色菜，酒水倒是可以让她安排，最后的话就是得选良辰吉日了，提亲啊成亲啊，都得是好日子……”
我忧愁地叹了口气，“啊呀，这么想来，还要盘算好一阵子呢。在这段时间里，明月不会喜欢上别人吧？！”
顾剑冷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一个爱一个？”
我怒目：“你再骂！”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对怎么成亲摸得门儿清。”他眯起眼来，“整天满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反击道：“你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自己妹妹要结婚了还吊儿郎当的，以后你自己搞对象了怎么办？总不见得要我帮你走流程吧。”
顾剑怔忡了片刻，倏尔笑出来。
“省省吧。”他轻轻摇着头，“我么，就不烦你操心啦。”
我一见他这副孤家寡人的样子就觉得难受，刚要说些什么，被他一抬手打断吟唱。
“快到宫门，就不送你了。”顾剑看了我一眼，催促，“回去吧。”
我看了看天，也是时候回了，“行吧，那你自己上点心啊，最近别乱跑，找个地方带明月好生住着，我哥那边忙完了得去找你提亲的。”
他已经转身离开了，背对着我似是不耐烦地一挥手，以作道别。
这一晚上，不出门倒还好，每每一招惹上顾剑，我总是得东跑西颠的，玩也不算玩，累倒是累得要命。
不过小枫最近表现好，方尚仪大发慈悲地给她放了两天假，而我除了陪小枫读书，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是以我一觉悠闲地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洗脸时忽然觉得脑门酸痛，于是看向镜子，震惊一整秒。
只见我眉上一指宽的地方，一长条淤青泛着红的印记，横贯了我的额头。
我“啊”的一声竹鼠尖叫，顿时想起来了——想起来昨晚顾剑拍我脑门那一剑鞘了。
Wdnmd，我俩之间绝对是气场不和、脉轮相冲，每次只要一碰上，我和他必有一个人倒霉！
而且这个人大概率是我！
此时永娘和小枫也一前一后闻声赶到，见状皆是大惊失色。永娘震惊道：“赵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我捂着脸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含混道：“你就当是鬼剃头吧。”
小枫紧张地围着我看了一圈，“没、你头发没少啊。”
我继续胡诌：“这鬼手滑，剃偏了。”
“不像剃头。你看上去就好像被掀了天灵盖，又原样安回去了似的。”
“……”出现了，枫枫的奇妙比喻。
“怎么办，今天还要去弘文馆的，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永娘心急如焚，试探地提议，“要不，奴婢给您贴上花钿挡挡？”
我从手心里抬起头来又照照镜子，想象一下，顿时更绝望了，“怎么挡？贴一排？”
“有了！”小枫忽地一锤手心，“我有法子。瑟瑟，跟我过来！”
她一路小跑回寝宫，翻开箱笼找了好一会儿，双手捧着一串晶莹剔透的首饰，眉开眼笑地递给我，“你戴这个试试。”
那是一件额饰，用红宝石和绿松石串成，我比划了一下，堪堪遮住我的淤伤，“诶，可以耶。”
“我就说我有办法嘛。”小枫已经抱着一叠衣服站起来了，“喏，配这套衣裳，你穿上试试？”
我正要伸手去接，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仔细盯着那叠热烈似火的金红花纹猛看，越看越觉得眼熟——这能不眼熟吗！这不是著名的西周九公主三件套吗！
我的耳边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初见》了！
我立刻全身抗拒，“不不不，我觉得……这不妥。”
开什么玩笑，要我穿着初见套出去晃荡，这简直是在李老五的雷区疯狂蹦迪！
瑟瑟类卿！
永娘及时制止了小枫的安利，“九公主，在宫里穿着西周的服饰，这确实不妥，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许会责罚。”
小枫有些失望，一边慢吞吞地收起衣裳首饰，一边嘟囔道：“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嘛……”
自信点女鹅，确实好看，你穿上在李老五眼里简直好看死了。我穿上，在他眼里大概就只剩死了。
但小枫还是给了永娘灵感，她在妆奁里翻翻捡捡，另寻一件素静的额饰给我戴上，小枫则为我配了身英气些的骑服，她说弘文馆藏书很多，要找一些书籍免不了登高爬梯的，最好不要在这种地方踩到裙角，万一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该多惨烈啊。
彼时，年轻的我们尚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远比当众摔跤更惨烈的事。
我本以为李老五刚跟我假意分手，这会儿应当躲回他的寝宫里继续扮演一蹶不振。但我忘了，在这样一部爱情第一、权谋第二的影视作品当中，男女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力……莫名同框的。
李老五的第一眼落在小枫身上，眸中便瞬时有了欢喜的光彩，第二眼移向我，眉心微跳，似有讶异，那抹光彩便瞬时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压抑的晦暗。
这种晦暗转瞬即逝。李老五扬起笑，大步向我走过来，同时用他很擅长的惊喜语气呼唤我的名字：“瑟瑟，你怎么来了？”那嗓门，只怕整个弘文馆的人听不见。
而我看着他阳光明媚地逐渐逼近，只剩一个心如死灰。
你说我怎么来了？我原本也不知道，现在看来，我是送死来了〒▽〒
李老五回身使个眼色，时恩便心领神会地把小枫支到一边去了。此时周边无人，他将我逼到书架边上，借着书卷隔档，李老五面对着我垮下了批脸：“谁让你来的？”
呜呜呜狗子你别这样，之前好歹还笑里藏刀呢，现在连笑都不笑了，我他奶奶的好害怕！
我实话实说：“九公主。”
李老五上下打量我一番，继续沉声道：“谁许你打扮成这样的？”
我艰难地空咽了一下，继续实话实说：“……九公主。”
李老五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一手撑着我身后的书架，另一只手伸到我鬓边。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任谁都会觉得我俩在壁咚调情。
而李老五只是毫不客气地摘下了我一边的额饰，然后面对着我的脑门沉默了，面上流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啧，”他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没胆说这是顾剑打的，不然这狗子还以为他表哥搞家暴。
我嗫嚅：“……一不小心撞窗框上了。”
我对自己编瞎话的水平都非常自信，但李老五这个影帝只会嫌弃我跟不上他的戏路。他此刻非常嫌弃我，我知道的，他刚才翻白眼了，绝对是翻白眼了！
李老五今天心情应当不错，他看起来并不想计较我说没说谎，也没因为我穿得像小枫把我打入冷宫，他还是要比四郎善良的。
他只是轻飘飘地把额饰给我戴了回去，“好了，瑟瑟，以后可不许穿成这般了。”
他语气端的是春风化雨，我只觉得杀意森森。但这些都拦不住嗑cp小雷达竖了起来。我奓着胆子，顶着李老五刀削一般的目光，期期艾艾助攻道：“为、为什么？是因为这是九、九公主喜欢的吗？”
我发誓，那一瞬间李老五脸上的神情可以用风云骤变来形容。他面上没有表情，就那样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我却感觉像肺腑都被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
“抱、抱歉。”我强迫自己将目光错开他的视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感觉你俩怪般配的……算算算了，我、我什么都没说。”
李承鄞静静盯了我一会儿，倏尔温文尔雅地微笑道，“无他，你丑而已。”
我：“……”
我：“？？？”
您好歹装一下吧？您装都不装了啊！
李承鄞，我早该知道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抖抖抖抖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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