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抖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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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等冷静下来之后，我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仔细一想，这个皇后娘娘看似挺吓人，其实不就是李老五的未来手下败将吗？就当前的情况来看，我还是李老五储备粮一般的存在，皇后要责罚我大概逃不过，但在我还没发挥应有的效用之前，总算是死不了的。
眼前只要死不了，怎么都行。李老五一日未稳坐太子之位，我就有一日的安全。
我一边捯饬自己一边安慰赵士玄：“没大事，你别担心，我早去早回啊。”
我哥显然并不相信我的屁话。他叹来叹去：“妹，这件事关皇室尊严，皇后娘娘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你说你……就算和翊王缘分尽了，那还有太子殿下嘛，还有那么多王爷，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呢？为了这个姓顾的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不值当。”
我梳头的手一哆嗦，“谁告诉你我喜欢姓顾的了？”
“还用等你告诉？那满大街传的都是。”
我气急败坏，“大街上传的那能当真吗？那是造谣！造谣是要有证据的！”
我哥幽幽地说：“有证据还能叫造谣吗？”
我：“……我不跟你说了！反正天塌下来我先死，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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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这么讲：虽然明白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就如同我虽然知道自己不会让皇后活吃了，真到了清宁宫里，还是忍不住腿肚子转筋。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挺住，赵瑟瑟，你现在就好比独立团团长李云龙，除了不敢跟旅长干一架，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怵！
我恭恭敬敬，岁月静好：“小女瑟瑟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高坐上位，嗓音似笑非笑：“赵将军家的千金，果然是姿容艳丽。”
哦豁，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师了。我悄咪咪地抬眼看她，心里苦笑，过奖过奖，小女子万没有皇后娘娘您艳丽……
我大概明白这是当下很讲究的古妆，但是为什么我越看她越像鲁班七号呢？？？
鲁班七号继续拿腔拿调：“听闻赵小姐柳絮才高，《女诫》可有读过？”
“回皇后娘娘，小女读过。”
“你可知，何谓妇德？”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倒吸一口凉气，还是硬着头皮答：“悠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嗯没错，我背下来了。毕竟也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宅在家的时候也有翻过架子上的书，押了几道必考大题，虽然不能背诵全文，但是应付抽查什么的总还够用。
想想当今社会，通读女德大课本的高中生，也就我一个了吧。并非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封建荼毒，只是在其位谋其职，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谁叫世界观如此呢，权当是场考试罢了。
然而考试就是考试，出题老师从来都能精准地提出你不会的那个问题：“你可知其意？”
……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背书机器，谁能想到这种恶臭读物还能出阅读理解题？
我只好囧傻呆萌地看着她，假装风太大没听清楚。
皇后哼笑一声，“罢了。你既明白其意，最应该记住的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如果忘了本分就等于忘了自己，生出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来！”
来了，有内味儿了。
我赶紧惊慌失措地一脑袋叩在地上，“小女惶恐！”
“你要是真懂得惶恐二字，就不会做出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来，还害得翊王面上无光。”
神tm不知廉耻，您儿子比我不知廉耻多了。我接连磕头，避重就轻道：“小女低贱，不敢高攀翊王殿下。”
皇后勃然大怒：“照你这么说，反倒是翊王纠缠于你了？”
我擦，这可是老子穿越以来，听到的第一句明白话啊！！！
您不愧是皇后娘娘！
“可不是嘛、啊不对，可不是这样啊！”我泫然欲泣，字句恳切，“翊王殿下亲切友善，对小女是有如亲哥哥一般，小女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切都是旁人误会，才会惹出这番风波，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翊王殿下一个清白啊！”
呜呜呜我脏了，我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QAQ
不过皇后仿佛还挺吃这套，她就觉得她儿子才是豊朝第一小白花。
“真是胆大包天！翊王尚未经人事，岂容这些刁民抹黑？”说着她又横了我一眼，“你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
我一阵小鸡啄米，“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小女全听父兄安排，不敢多生心思。”
“那民间流言你又作何解释？”
我谨慎地编着瞎话：“西周的九公主殿下，与小女私交甚好。公主性子爽朗，又好着骑服，想是旁人眼拙，误认成了男子，也是有可能的。”
果咩啊女鹅，这个锅女孩子背着会比较轻一点，就算救救你师父吧……
“九公主？”皇后看似对这个说辞信了几分，还是豆豆眉一皱，“九公主生性贪玩，不服管教，现在竟然还跑出宫去，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她话锋一转，“你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难得还与九公主关系不错。如此，即日起，你便进宫给九公主伴读，好好地看着她，将功折罪，一月之后，九公主若无长进，本宫再拿你是问！”
咩啊？
我我我我我裂开了！这是什么发展路线啊？
我刚一愣神，对面的大太监立刻瞪了我一眼，我条件反射——我恨这种孙子一样的条件反射！——跪倒在地，长叩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小女必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期望。”
……
出了清宁宫的门，凉风立即钻进汗透的衣领，我一激灵，有点回过味来了：这皇后是要把我搁在眼皮子底下才算安心啊。
进了宫以后再想溜出去玩，大概就不那么容易了。不过我本来也不爱自己出去玩，做伴读的话，又能天天和小枫厮混到一起，一起念书一起逃课（？），简直像在上学一样耶！
想到这里我又快乐了。这时李老五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屁颠屁颠凑上前，面色焦急，“瑟瑟，你怎么样？母后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请金马奖评选组看看这个优秀的青年演员吧，看看吧，前几天还绿得从容，今日一见又开始舔了起来。
唉，宫里的小孩真不容易，好好一个渣男，非要演痴情。我转着眼睛四外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一个小宫女正悄咪咪地向这边偷看，想来就是李老五的某个阶级敌人派来的。
罢了罢了，你抖哥今天演得还挺顺利，就再陪你拍一条吧。
我隐忍地退了半步，沉痛道：“翊王殿下请自重，瑟瑟身份低微，不敢对殿下心存念想。从今以后，瑟瑟再也不会去打扰殿下！”
李老五：“……”
李老五：“瑟瑟，认真一点好不好，你在笑诶。”
哦，是吗？我按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坚持字字泣血地演完，“请殿下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扰乱瑟瑟的心思了！阿里嘎多！”
李老五及时伸手挽留，“瑟——”
我捂脸狂奔！
这一路径直奔回家里，我下了马车冲进家门，一边忙不迭吩咐家丁：“关门！谁都不让进！谁来我都不见！”
扭头我就看见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走了过来，正是我那威武雄壮的便宜爹。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干什么又冒冒失失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我立刻承认错误：“阿爷，女儿知罪，女儿现在就回屋倒立反省，谁劝都不必放女儿出来！”
说着就脚底抹油溜回屋子，正好看见我哥依然端坐桌前——淦！这个男的怎么天天赖在我屋！他到底是不是想和我骨科？！！？！
我哥震惊地瞄我一眼，“哟，怎么，让狗给撵了？”
我含糊其辞：“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我爹就在外面狂怒大喊：“赵瑟瑟！你竟敢把翊王殿下关在门外，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我哥：“………………”
我揉了揉太阳穴。真心话，在见识过李老五的笑里藏刀和皇后的阴阳怪气之后，我竟能从我爹这种直白的暴怒中品出那么一丝丝温柔来。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老父亲铁汉柔情，持续输出：“个小兔崽子，聋了还是哑了？还不赶紧滚出来给翊王殿下赔！礼！道！歉！”
我道：“爹，皇后娘娘让我离翊王殿下远点——”
OK，我爹熄火了。
赵士玄看我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钦佩和关怀，“妹，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我一口气喝干一杯茶，撂杯子怒道：“你咋回事儿嘛？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在妹妹房间呆着。怎么着？你的房间终于被爹改成马棚了？”
赵士玄：“倒也不是。不过上次去鸣玉坊和高震差点打起来那事让爹知道了，所以说……我现在其实也到处躲着他老人家呢。”
我：“……爹说的真对，生咱俩还不如生块叉烧。”
我正为我爹头痛欲裂，赵士玄怼怼我，“先别管这个，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我就把对皇后的说辞又原封不动给他讲了一遍。
赵士玄听完搓搓下巴，提出异议：“你这也不靠谱啊，我见过九公主穿男装——”他夸张地在胸前比划一下，“这能看成是男的？你逗我呢？再说她还没你个儿高呢。”
“嘿你一天天都关注些什么啊你！”我跳起来踹了他一脚，“那不然我咋说？我说我不喜欢翊王，和别个野男人搞在一起了，我要死啊？”
我哥瞪大了双眼，“所以你真的和别个野男人搞在一起了？”
“……”
我、我跟这个大傻子说不明白！
“反正我从明天开始就入宫任职了，往后，你就是爹唯一的一块小叉烧，他再要打你，可没人拦得住。”我痛心地看着我哥，摇头叹气，“答应我，别再惹事了，好么？”
“……赵瑟瑟你好不好意思？究竟是谁一直在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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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就愉快地搬进宫和小枫同住了——行吧，其实不算同住，我被分到个宫女的偏房，不过我并不在乎啦。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昨天大早上起来我还宿醉未醒就被叫进宫去，和李老五合演一出爱情买卖以后，又被我爹提着耳朵训了一晚上——穿越有风险，不要再让我猝死第二次了！
小枫知道我来给她做伴读，开心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一脸愧疚地拉着我的手，“对不起，瑟瑟，都是因为我贪玩误事，害得你也被皇后娘娘骂。我以后一定好好用功，多向你学习……不如你现在就教我吧，诗书礼仪，什么都行！”
话讲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还一意孤行，弃女鹅难得的积极性于不顾而跑去睡大觉，那我还有人性吗？
那一天，面对着方尚仪的教鞭，我又回想起了曾被军训所支配的恐惧。
最要命的是李老五的戏还没演完，他一天三遍地往这边跑，烦得我脑壳疼。后来我挠头一想，干脆拜托小枫去打发他，这样既完成了任务，又能给他俩创造见面机会。甚妙甚妙。
“翊王殿下真奇怪。”
她送走李老五时，我正蹲在廊下撸兔子。小绒长势凶猛，这才一个来月吧，已经重到我得屏一口气才能抱起来，饲养它的这块草地，也如同我的发际线般日渐稀疏了（？）
小枫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眉目间满含天真的疑惑：“他明明已经答应不再喜欢你了，为什么还想要见你？”
我随口回答：“他才不想见我呢。”
“可他还过来找你呀。”
“那他见到我了吗？”
“没有啊。”
“所以说呀，他想见的不是我。”
“……那他想见谁啊？”
我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兔脑壳，又揉了揉小枫的脑壳，告诉她：“当然是想见他来见的那个人呗。”
好聪明的中原人，好优美的中原话。西周崽小枫被我绕到云山雾罩，纠结地抱着兔子呆想了一下午，连最喜欢的溜出宫去玩都忘记了。
Nice，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美滋滋地和女鹅道了晚安，回到房间卸妆洗澡梳头，关好窗子就打算——
淦，我没看错吧——我的窗子是不是正对着一棵树？那棵树上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顾剑这就不用问了，连套夜行衣都买不起，大晚上穿一身白，除了这个憨批还能有谁！
我当机立断地就要关上窗，顾剑也当机立断地在我之前飞进来了。
窗子啪嗒一声被合上，我当时气得跺脚，脑瓜子嗡嗡的，“我靠啊大哥，你又来干什么？这是在宫里诶！”
顾剑似乎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愕住了。
他身上沾满秋末冬初的寒气，正慢慢扩散开来。我把寝衣裹紧一点，仔细听了听外面，很安静，看样子没人发现。我长出了一口气，“小枫是不是没开窗子啊？我跟你讲哦，她今天上了一天课，且累着呢，你就别打扰她了。”
顾剑不说话。这死小孩就紧闭嘴巴看着我，很不开心的表情。
“啧，你这是什么脾气。”我压低声音哄他，“好啦，前天晚上不是刚见过面嘛，人家也不能天天溜出去吧，影响多不好。毕竟小枫也是钦定的太子妃……噢，你不喜欢说这个，不好意思我忘了。”
顾剑持续皱着眉，不吭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本来我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要是光凭嘴遁就能换来东宫的和谐安定，我一定天天拉着李老五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把窗子扦开一条小缝，四下正是寂静无人。我赶紧催促顾剑：“锅我都背好了，小枫很安全，你也没暴露，你就别瞎操心了，走吧走吧。”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心生悲凉。
顾剑不动地方，眉心越拧越紧了，像是在那嵌了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
我这会儿困得太阳穴疼，还要指天画地劝这个祖宗走，他却低声道：“我不是来看小枫的。”
“哈？”我茫然，“那你来干啥，到此一游？”
“我来看你。”他没好气地说，怕惹误会般追上一句，“看看你这个闯祸精，让自己害死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抖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