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抖抖 ...
-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千算万算都没敢想到，鸳鸯佩能落在李老五手里！怎么独独就落在他手里呢？
就算我穿进电视剧也没必要这么套路吧！
“瑟瑟？”李老五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是你最疼爱的人好不好！
【殿下，这是人家捡的啦。】这样讲李老五肯定不会信。
【殿下，这是人家打算送给殿下的啦。】恶！我自己都不信！
【殿下，也许这是九公主自己的呢？瑟瑟实在没见过这个东西的啦。】我敲，坑到小枫身上的话也太卑鄙了吧！
我这叫一个焦头烂额，战战兢兢抬眼去瞄李老五。
李老五依然核善地望着我，微笑中透露一丝随时打算杀我全家的宠溺。
虽然我很不想做李老五的狗腿，因为我也是要脸的，但是李老五这一眼万年径直瞧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并且精准地戳中我这颗少女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名之为怂。
我当时就给他跪下了QAQ
也就是在我波棱盖儿碰地的那么一瞬间，也许是因为俩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啥都上不去了，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总之，我忽然福至心灵：
何不以套路治套路，用一盆泼天大狗血把我和老五的塑料爱情冲散呢？
假设，这枚鸯佩就是我的。在李老五之前，我已经和另一个穷小子私定终身，只惦念着栖身田舍之家，平淡一生，无奈家族厚望、父兄之命，拆散了我们这对苦命鹌鹑，从此唯有玉佩铭心意，萧郎是路人啊……
这主意乍一闻，仿佛挺馊，仔细一闻，更馊。人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呢，直接给老虎屁股上仔仔细细戴了顶绿帽。
但是，让我们另辟蹊径地想一想：李老五他其实压根儿就是冲着我爹手底下兵权去的，可以说，以李老五对权力的渴望程度，要不是世俗的阻碍，他直接娶了我爹都有可能。他搞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把我控制住，让我家这个靠山牢牢稳固在他身后。
总之，李老五与我谈情说爱，就是想牵制我而已，那还有什么比一个难以启齿的把柄更能牵制人呢？我尽管是没节操，不过这个时代的女性，总是视名节重于性命的。尤其赵瑟瑟，看面相，就是一个大写的三贞九烈。
更何况，李老五也不爱我，想必我把他那玩意儿染成绿sher的……他也不会太生气吧？
昂？
我越寻思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实际上让我寻思的时间也并不多。电石火光一念间，我决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是我就坡下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给李老五现挂了一段封建思想压迫下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简直堪称当代《雷雨》。
李老五乍闻狗血，仿佛也有些许傻眼。但他很快淡定如常，右手捏着那块玉佩，在他左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照这番话来说，瑟瑟对我竟然并无半点真心？”
他语调缓慢低落，恍若真有那么许多头上长草的悲痛。
我一听，赶紧比他更加悲痛：“人非草木，殿下淑质英才凤毛麟角，更是四千年一遇的美少年，瑟瑟并非圣贤，哪能半点不动心呢？可——”我一咬牙，“可瑟瑟心里，一直都把殿下当成哥哥啊！”
李老五大抵是没有想过我竟无耻如斯的，惊疑之下憋出一个：“啊？”
我乘胜追击，声泪俱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哥哥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我快要吐了！
李老五则是：“……”
片刻后他清清嗓子，颇为犹豫地：“瑟瑟，那个……要不你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我一边嘤嘤一边谢殿下然后起身，李老五还给赐了个座。等我抽搭得差不多了，他道：“这样，不知瑟瑟所说的这位情郎，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我哽咽：“故人贱名，恐污殿下尊耳。至于，他去向哪里，现在哪里，瑟瑟也一概不知。自从分别后，再无音信，怨只怨世事无常，这个狠心薄命的人啊呜呜呜呜呜。”
李老五大概被我哭得头大，说话难得和和气气，“我本来还在想，为何瑟瑟对我一直这样客气，竟然是这样缘由。唉，也罢，是承鄞强人所难了。”
我哪敢啊，“全是瑟瑟欺瞒在先，请殿下降罪。”想了想，差点忘记表忠心，赶紧补上：“如今这些已是前程往事，瑟瑟对殿下忠心耿耿，亦愿效犬马之劳。虽无男女之情，亦无二主之心。”
李老五闻言便笑，“你倒是一套一套的。”
嗯挺识货，快变成我的俄罗斯套娃吧李老五！
“我对瑟瑟你的忠诚倒是从不怀疑。”
李老五说完这句就不言语了，慢慢悠悠在厅中来回踱步，我只觉得这二哈猫步轻俏，每一脚仿佛都要把我的肠子踩翻。
“只不过，你那位情郎……”
我猛一个低头，“瑟瑟会将故人忘却，从今往后一心只为殿下。”反正本来也没这个人。只要五哥你以后别委屈自己，三天两头跑过来哄我睡我……别的鞍前马后啥都好说。
呜呜呜我太卑微了呜呜呜呜呜呜。
谁料李老五竟然笑出声来，边笑边摇头，搞得像嗑多了金坷垃。正当我毛骨悚然之时，李老五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忘却。”
哈？那你还想让我把你俩一个放在心上、一个留在远方？有钱人真会玩。
“我是说，”李老五把玩着玉佩，一脸吃瓜吃到自家后院的微妙，“你这位故人我认识，就是我表哥嘛。”
我麻爪了。突然间又料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李老五不会见过这对鸳鸯佩吧？或者说，他根本就知道这东西是顾剑的呢？
靠，大意了。
然而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继续强笑着糊弄：“不会的吧。这……世上玉佩千千万，可是鸳鸯不都长一个样儿嘛。也许、也许殿下表哥的那只，和我的这只，是同一批大货出厂的呢？”
李老五微笑自若，“宫中不出大货。”
他一笑，我前心后背汗都出来了，无fuck说只好现编，李老五则一脸轻松地看着我编。
正当气氛焦灼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声，消失半集的小枫人未至声先到：“久等啦，香喷喷的药酒……”
枫哥救我！
我看着小枫他们回来，就像穷苦人民盼来了解放军，只想趁机把这事岔过去，回家以后修书一封再慢慢想说辞。
小枫雀跃地蹦跶过来，亲自把药酒给李老五斟了一碗，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我师父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哦……是雌的那只？”
她顺着李老五的目光看向我，立刻理清思路，嗓门大得像嚷嚷：“呀——瑟瑟，原来你就是我师父的心上人啊！”
一旁裴照时恩的表情都精彩到不行。李老五怡然自得地啜了两口药酒，温柔给出致命一击：“我猜，九公主的师父，大概姓顾？”
而我在想，如果我此时一脑袋栽进这个装着热腾腾姜酒的坛子里，到底有几分把握当场毙命。
人生太难了，我选择GG.
.
这件事之后，我又颓在家里好几天没有出门，甚至于动都不想动弹，让下人给备了炭笔，躺得难受就起来，漫无边际地写写画画，画累了手也不洗继续躺着。
我爹反正不管我，他老人家封建思维重，觉得我在家咋的也比出去瞎跑瞎混强。倒是我哥留了心眼儿，看我这自闭样，就打听了一下我那天的行程，得知我是和小枫去见了李老五之后才日渐消沉的，顿时断定是我情愿当那电灯胆、跟着他们来来回回空中受难，并及时赶来安慰。
我听完他脑补的前因后果，大为感动，抚摸着他的狗头，慈爱地感叹：“哥，老妹儿要是能有你一半儿聪明，也不至于把自己坑成这样。”
赵士玄理解地握住我的手：“妹，世上好男人不多，除了你哥，全是大猪蹄子。咱爱过，不可耻，放下就好。”
“……谢谢哥。但是我真的真的对李承鄞没兴趣，他是猪蹄子还是猪脑花儿，我都没兴趣。”
赵士玄不信：“那你天天没精打采的。”
这个傻大个有所不知，他亲爱的妹妹流年不利，已经和整个豊朝最没有生还希望的男青年拉上了cp，能有精神就tm见鬼了。
噢，另一为当事人八成还不知道，因为我家后院的大梨树上依然极为安静。
顾剑知情之时，八成就是赵瑟瑟杀青之日。一想到这，我忧郁得坐都坐不住了，像条咸鱼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锦儿和我哥面面相觑，各自茫然，相劝无果后，也识趣地散去了。
正当我躺得又快要睡着时，门外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听来熟悉极了——直到那雪白衣摆荡进门来，锦儿才气喘吁吁地追上通报：“小姐，九公主来探望您了。”
小枫见我瘫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连搀带抱地拉我起来，“怎么啦瑟瑟，怎么这几天都不来找我玩呀？”
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不敢见你。”
“啊？为什么？”
“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就跟你同归于尽。”
小枫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十分惑然，“翊王殿下不是谅解你了吗？我也帮你讲了讲情，还有什么担心的嘛。”
……没错，李老五确认顾剑就是我那只苦命鹌鹑以后，不怒反乐，再加上小枫一个劲儿描述她师父苦苦寻找心上人是多么可怜，李老五当时二话不说，就祝了我俩幸福，脸上还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和顾剑凑cp，也就必然荣辱与共，到时他一旦发难，一个罪名能把我俩串成串串虾，一箭双雕省时省力，他能不欣慰吗！
《东宫爱情故事》是暂时解决了，我直接被安排到《无人生还》。我能确保我全家都老老实实不生事端，可顾剑呢？我简直怀疑他嫌自己活二十多岁命太长！
我如丧考妣，枫哥欢天喜地，“别担心啦，翊王殿下多大方多宽容啊，他人很好的……啊你不想提他，那走，咱们去米罗那儿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可能是对自己那日在李老五面前玩心眼儿的懊悔，也可能是急需找一个逃避面前困境的捷径。我一拍桌子跟着站起来，“成！喝！一醉解……慢着，我有点低血糖。”
……
因为近日吃得少睡得多，我这体格比平时还虚，走这段路都歇了好几回。
然鹅这并不耽搁我与姐妹把酒言欢！死猪不怕开水烫，危险越近我越浪！
吨吨吨干了半坛葡萄酒以后，我开始敲桌子。我这人有个习惯，脑子一乱就说不出话，说不出话就爱敲桌子。但是这个社会太封建了，实在是太封建了！跟我爹我哥，我不能敲，跟老五顾剑，我不敢敲。
这可憋死天天动脑还没有六个核桃的我了啊nmd.
可惜我现在脑子太乱，敲了半天，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没想到要说什么。小枫那边也逐渐上了头，一听我敲桌子来了兴致，合着拍子开始唱：“一只狐狸呀——它坐在了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可是瞧着月亮，狐狸瞧出了苍凉，放羊归来的姑娘，已不知去向——”
我举手打断：“枫啊，你劝劝那狐狸，咋就那么死心眼儿呢？沙丘上找不着就去坝上找找，再不就去河边找找，什么草地啊戈壁啊，都流动着找找，嗷，别苍凉了，别放弃，嗷。”
小枫愣乎乎地跟着点头：“嗷，嗷嗷……瑟瑟，瑟瑟，我就会这一首歌，要不你唱一个吧！”
我也跟着来劲了，腾地跳起来：“Ojbk！我 can，我up，我唱个啥呢——”
我正蹲在桌子上绞尽脑汁，辣个男人就走进酒馆来了。我一瞧见他，立马来了灵感，一拍大腿：“朋友们，接下来，一首《凉凉》献给大家！”
顾剑指着我问米罗：“她发什么疯呢？”
米罗正招呼客人，百忙之中抽出身来把我按坐下来，好心累但还是要保持围笑：“我也不知道啊，她俩又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喝酒，正好你来，快给管管吧。”
已经滑落到桌子底下的小枫闻言弹起来：“不是烦心事，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顾剑赶紧给她扶住，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好事，讲来听听？”
“师父，徒儿不负所托，你的心上人，”小枫拍拍胸脯，非常骄傲，“是我——给找到的。”
顾剑被她这一句大喘气折腾得由喜转惑。他带着几许茫然：“你找到谁了？”
小枫大着舌头：“就是、拿着鸯佩的女人，就是瑟瑟！”
顾剑当时脸色就变了，“你胡说什么呢！”
“没、没胡说，我和翊王殿下亲眼看着的！翊王殿下还说，他心甘情愿退出，祝你俩有情人早日百合……嗯不对，百年好合。”
我这边有些懵地听着小枫他俩一问一答，不知为什么，明明提着我的名字我的经历，这一切却显得离我格外遥远。
打破这种距离感的是顾剑。他一阵风似的冲到我面前，我整个人便被向上提了一提——他竟然攥着我的衣领呢。
顾剑目眦欲裂，“赵瑟瑟！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你都干了些什么？！”
衣领勒得我脖子疼眼睛涨，呼吸也不顺。他向来叫我的全名，一字一顿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了。
酒后眩晕的感觉褪去一些，这些天的委屈和慌张又全部回到大脑里。我突然想起我回不去了，我唱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也不会有人懂梗，眼前很愤怒的脸是顾剑的脸，不是爱管闲事的教导主任，他生气起来不会扣我学分，不会叫我家长，他只会当场掐死我。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同时用尽全力推他踹他。顾剑大概没想我这么大反应，一愣也松开手。
我捂着脖子吼回去：“那你讲话那么大声干什么嘛！那你去找物管啊！你以为我想和你扯上关系呀，你自己东西不收好你怪谁，我想还给你、我有机会吗？谁稀罕那一对破鸭子，雕那么丑！呜呜呜呜，你以为我不想活命吗？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些破事啊？你以为我天天提心吊胆想办法想得头都秃了，就是为了让你不领情还过来骂我的吗！！”
顾剑有点傻了。他迟疑地瞟了瞟满屋子吃瓜的人，声音压低一点：“不是，我没……”
我才不听他说话，坐在桌子中央放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抖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