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南十椿

25、第二十五章

　　文昕榕叉进一小块迟来的圣诞蛋糕，“有件事我想来问问你。”

　　秦楚一听，笑道：“难得啊，你居然还有找我解疑的时候。”

　　“你认为这是心理暗示吗？过去的手机号码、只有两人才知道的密码、亲密昵称。”

　　秦楚道：“这得看是什么人，如果是心理医生，很可能是打算唤醒你某段记忆，如果是亲密的人，很可能就只是想提醒你别忘记过去。”

　　“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昕榕：“那这算心理暗示咯？”

　　“我是觉得算吧。”

　　“像做梦一样，”文昕榕说，“现实和过去混在一起，分不清谁真谁假。”

　　秦楚和赵乔对视一眼，“哥，你不会写剧本写魔怔了吧？怎么感觉有点神神叨叨的？要不找时间去挂个心理专家号看看？”

　　文昕榕又吃下一口蛋糕，“我现在脑子乱得离谱，可能等会儿就会好的。”

　　秦楚：“不会是那位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种错觉了吧？”

　　赵乔：“哪位？”

　　“还能是谁。”她做了个‘沈’的口型。

　　赵乔道：“昕榕哥，你不会是被对方精神控制了吧？”

　　文昕榕：“……”

　　“那不至于，可能真就是最近精神太紧绷了。对了，我跨年要回家一趟，你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走？”

　　秦楚道：“我爸说元旦那几天容易堵车，让我春节再回家，反正就三天假，不如好好休息。”

　　“也行。”

　　秦楚又道：“哥，要是你回去的话，帮我带点东西呗，我想喝老家那儿的蛋奶，这边和网上都没卖。”

　　“知道了。乔乔呢？有需要带什么吗？”

　　赵乔摇头。

　　秦楚又问：“我记得赵编剧朋友圈里发了你们在江城的照片，那个漂亮阿姨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你没网络识图吗？”

　　“她是名人吗？我没印象。谁啊？”

　　文昕榕道：“米拉文化的老板，米拉沈。”

　　“米拉文化？”秦楚回忆着，“喔，是不是投资了《平凡人家》那家公司？他们是不是打算搞衍生品？”

　　“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秦楚道：“不过我之前听人说，米拉文化这两年状况不怎么样。”

　　文昕榕竖起耳朵。

　　赵乔也搭腔，“对，我听我好几个师兄师姐提过，说米拉文化之前被好几个作者和平台告侵权，光赔偿金就给了不少。”

　　“但这不是最重点的。重点在于，米拉文化前段时间爆出参与了严家旗下一个项目，而那个项目被查出来存在阴阳合同，涉嫌偷税漏税，涉事高管好几个都进去了，其中就有米拉文化的人。”

　　秦楚：“那米拉为什么没事？”

　　“这个项目不是她经手的，而且好像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她参与此事，再加上她积极配合，该补的税金都给补齐，而涉事高管可能还不止这一个事。”

　　秦楚：“真乱，资本家的心果然都是黑的。等等，米拉姓沈？”

　　“好像是，等我查查。”

　　“沈新蕊。”

　　她们一齐看文昕榕，后者继续道：“她是沈泽霆的姑姑。”

　　“那她的事会牵连沈总吗？”

　　赵乔道：“沈总没有米拉文化的股份，也不参与经营，法律层面上应该不会被波及。但舆论方面就不好说了，毕竟是亲姑侄。”

　　“他们的关系其实没那么亲。”文昕榕说。

　　秦楚：“既然前准侄媳妇开口了，那我们就姑且这么认为。”

　　文昕榕：“……”

　　文昕榕：“乔乔，你懂行，能分析一下米拉投资这部剧的原因吗？”

　　赵乔道：“我倾向于她想用这部剧赚一波大的，来补公司之前的经济损失。但基于你们的关系，也可能是支持你的工作？”

　　“这不可能。”

　　赵乔又道：“沈总知道这事吗？或许他更清楚，你有个最好的内线不问，问我们这些外人得不到什么。”

　　“我联系不上他了。”

　　秦楚：“常寿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吗？”

　　“他不肯说。”

　　“那我去找找包打听，他认识的人多。”

　　文昕榕没拦得住她，没一会儿，秦楚就把人给喊来。

　　包打听道：“这事我知道，不过就知道一点。”

　　三人催他快说。

　　包打听清清嗓子，“沈总具体去向我不知道，但是我认识灵越传媒的人，他说星耀跟灵越要共同出品一个历史人物系列纪录片，他们老总还因为这事飞西南边境那儿了。”

　　“按人家的说法，沈总最近也在忙这事，不过他是去西北那圈。”

　　西北？秦楚一听这个，顿时抬头去看文昕榕，对方脸色明显复杂不少。

　　文昕榕：“消息来源保真吗？”

　　“七成真吧，我这个朋友就在项目组里。”

　　秦楚拍拍对方肩膀，“不愧是包打听，找你果然没错。”

　　包打听朝她拱手，“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吃烤鸡了。”

　　“没事没事，多吃点，下午干活有劲。”

　　包打听走后，秦楚道：“沈总去西北了。”

　　“我听力挺好的，不用强调。”

　　“他迟早会知道你在骗他，不过你也已经说自己单身了。”

　　赵乔：“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像脑子有问题，不能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吗？爱还是不爱，合还是不合，说个清楚明白，不比现在暧昧不清好？”

　　秦楚：“沈总我不清楚，我哥脑子是真的有问题。”

　　文昕榕：“……”

　　“信不信我揍你？”

　　“你忘记你去年的精神体检报告了？中度焦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神状态确实堪忧。”

　　文昕榕：“从事这行的谁没点压力？我现在好多了。”

　　“真的吗？是谁之前说分不清现实和过去的？”

　　赵乔道：“我有的时候在想，沉浸在过去真的是件坏事吗？”

　　文昕榕和秦楚停止打闹，同样陷入思考。

　　＊

　　沈泽霆在西北基地这儿足足待了四天，第四天上午，允许拍摄的物件和内容全部拍摄完毕，就等后续做剪辑。

　　工作人员先一步回去，沈泽霆难得来西北，如今工作结束，便跟随基地派来的向导前往基地附近小镇好好逛逛。

　　西北地区一直以来都是热门旅游区域，其广袤无垠的地势和鬼斧神工的地貌常引得专家学者前来观望。

　　随着各式各样与之相关的诡谲传奇与故事传播，不少游客也慕名而来，体验漫漫黄沙下藏着的文明和历史。

　　不过，因是靠近基地，附近的小镇相对来说比较偏僻，游客也少，来往的多是原住民或者基地的人，偶尔也会来一批像文昕榕那样来采风的文艺工作者或学生。

　　但总体来说，没那么热闹。

　　这几天天气还不错，就是当地气候太干，沈泽霆不太适应，住的招待所房间里就没停过加湿器。

　　小镇里还算热闹，沿路过来能见好几个商铺，圣诞刚过，但这里完全没有半分过节的样子，顶多是挂个年底降价的牌子。

　　沈泽霆在一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前停下，向导道：“这家是老字号了，要是沈总想带点纪念品回去，我个人强烈推荐这里。”

　　“那进去看看吧。”

　　店铺不大，却有两层，一层开店，二层住人。店主是一对老夫妇，他们进店时，老爷爷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工作台前做木雕，老婆婆在看书，偶尔瞟一眼客人。

　　“施奶奶，你们不做定制了吗？”向导看了一圈，出声问道。

　　施奶奶道：“你要定制吗？还能做，就是牌子不想挂出去了，太累我家老头子。”

　　向导看向沈泽霆，“沈总，有看上什么吗？”

　　“这家能做定制？”

　　向导道：“对，但其实是在首饰上雕刻花样，像字或者图案什么的。”

　　沈泽霆闻言，走向柜台，“施奶奶，您好，请问如果我想要定制的话，该如何走流程？”

　　施奶奶问他想定制什么，说店里目前可以定制挂件和饰品。

　　“戒指。”

　　“戒指？”

　　施奶奶扶扶她的老花镜，“是需要我们提供素戒还是你委托加工？这两样价格不同。”

　　说着，她拿来放置在另头的大本书，“这是我们家的定制价格表还有成品图参考。”

　　向导道：“涂爷爷手艺很好，我们有的时候也请他定制礼物送亲朋好友。”

　　“之前那个风铃，你外甥女喜欢吗？”施奶奶问。

　　“可喜欢了，还带去学校炫耀。”

　　沈泽霆默默翻页，手指陡然停在某处，“您家还能刻星图吗？”

　　施奶奶转过头来，“对，这是我们家特色，不过太复杂了，我们家老头后来不想刻，但都花钱印了，所以就先放着。”

　　“我们这里的星星多得很，你们想想，能带西北的星星回家，多有意义的事。”施奶奶边说边笑。

　　向导说：“我们基地里有好几个女同志也刻过星图戒指当婚戒呢。”

　　“别说女同志，男同志也有。”施奶奶回忆着，“我记得还是个小同志。”

　　向导忙问是哪个小同志，他可不能错过这么大的消息。

　　施奶奶道：“看着像是文书，讲话很有礼貌，书生气很重。蛮有意思的，他看了半天星图，最后让刻了个风车。”

　　向导也跟着笑。

　　“那个叫南风车。”默不作声的老工匠骤然发声，“也是星星，不是风车。”

　　沈泽霆：“南风车？”

　　施奶奶拍拍脑门，“对对对，南风车，我就记得是什么风车。”

　　“南风车星系啊？好像最近这个还挺火的。”向导说，“我那个完全不懂天文的女朋友之前也问这边能不能看到南风车。”

　　沈泽霆：“这里能看到吗？”

　　“能。不过这段时间看不到了，要是你再早一个月过来估计可以。”

　　沈泽霆思索着，拿出手机翻相册，点到其中一张照片。

　　“施奶奶，是照片里这个小同志来定制的吗？”

　　“其实我都有点记不清了，唔，看着有点像。”

　　向导伸长脖子向前看手机屏幕，“这不是小文同志吗？你们认识？”

　　“认识。施奶奶，我知道要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