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忆落英

5、第 5 章

　　林欢教会了小胖子如何操作，自己转身去上了个厕所，又好好的洗了把脸，出了来在另一台电脑上继续建号买卖。

　　小胖子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姐，这个卖价比买价高！”

　　这是瞒不住的，林欢也没打算瞒她：“是的，有差价。”

　　过了会，小姑娘又期期艾艾的问她：“……姐，我们这是在赚差价吧……这游戏币赚来有什么用？”

　　“能换RMB。”

　　她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真的吗？”

　　“真的！”林欢坚定的看着她，“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一直的这样买和卖……怎么样，我说这工作简单吧！”

　　她一边机械的操作着鼠标，一边回答：“简单是真简单……可是姐，真的能卖成钱吗？”

　　“真的能。”

　　“可是……”小姑娘有些迟疑的顿了顿，“好像很……很……”

　　我接过她的话口：“很无聊是吧，没事，辛苦坚持下，过两天就不用人工操作了。”

　　小姑娘浑身一个激灵，以为林欢在嫌弃她叫苦叫累，忙不迭放下鼠标，转身辩解：“姐姐，我不辛苦，真的不辛苦，我喜欢操作这个，比踩平车轻松多了！”

　　林欢笑着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安心。

　　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我是你，我宁愿去踩平车’，车间里有人能交流，不孤单，因为人是需要交流的生物……像她，这重生回来接触的人多了，交流多了，抑郁症都似乎真没前世那么严重了。

　　后面她一直在建号，中途吃饭都是叫小胖出去买的，可怜她只剩五元大洋，还是小胖子自掏腰包垫了些钱，才算对付过去了。

　　当然，这买挂建号，林欢都有意瞒着小胖子，虽然她天真无邪，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又能保证一直初心不改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个暴利行业，能瞒一天是一天。

　　小胖子毕竟只量勉强能认字，比较好瞒……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小胖子没成年还没有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在淘宝开不了账号开不了店，也买卖不了东西，也就不容易在学会了自己另起炉灶，跟自己抢生意。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欢跟她套交情的目的并不纯洁，但是于小胖子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两人一直忙到半夜12点，手腕都麻木了，次日又忙了一天，终于凑够6000多万，林欢在淘宝卖了500R，转头她又找了个卖外挂的，花500请老板找人写了个简单的按键精灵程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刚到卡里的500大元，还没能看上几眼，转眼又成了人家卡里的了。

　　有了解放人力的外挂，林欢他们从单调无聊的机械搬运状态中彻底解脱了。那时候网易还没有限制电脑几开，外挂支持六开，当小胖子看着满屏的游戏号自动的跑来跑去，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安的问：“姐，他们能自己动了，那我还能做些什么？”

　　林欢安慰的递了杯茶给她:“别急，有的是事给你做，你先练习打字，以后要天天和买家交流聊天的，打字速度必须要快。”

　　“不用机械的飞来飞去买卖东西了？”

　　“不用了！”

　　“耶！”一向比较土气的她居然开心的跟我比了个时髦的手势。

　　看来‘网络轻易就能影响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这话很有说服力啊。小姑娘是真开心了，她也跟林欢一样，快被枯燥的流水操作搞得快吐了。

　　林欢在她身后慢慢收了笑，其实她挺感谢这妹子的，她在那个陌生的环境中给予了自己支持和安慰，也缓解了自己初回这世的无措和寂寞……

　　这鬼天气，真热，她抹了抹满脸的汗水，酷暑未过，秋老虎又刚当道，又是顶楼，房间里跟蒸桑拿样，热得人受不了，长时间挂机的电脑也受不了，小型工作室渐上正轨，装空调的事得提上日程了，可是继续买电脑加大规模也是必须的。

　　到底先买哪个，林欢只纠结了两秒，就决定还是先买空调吧，毕竟温度这么高，这二手老爷电脑如果不能正常运行，那就亏大了。

　　外挂拯救了她的手，也极大的加快了她赚钱的步伐。一台电脑开着6个号，二十四小时的周而复始，一天一台电脑就600R了，两台1200，只三天就赚回了装空调的钱，再三天林欢又请人搬了两台旧电脑回来，一天的收入就翻了番，再过两天，她又搬了两台旧电脑回来……

　　装空调时小姑娘还不敢相信，到后面越来越多的旧电脑进门，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如此的不断的发展壮大，不出一个月这游戏工作室已经有二十台电脑，宽带也换成光纤，电脑运转飞快，稳定的日入1万2，这在当时是绝对的暴利了。

　　林欢就此打住，不再增加规模，因为光照顾这么多号在淘宝卖现，她已经觉得累了。而且九月初，她还开学了，争分夺秒的回了趟家拿了学费，就赶回来捣鼓工作室，而开学就要上课，高三啊，不是可以闲混的学期。
　　前世她没能读成大学，这世她想补上这个遗憾，而且必需补上，因为只要大学她才能系统的接触她想学的东西。

　　她告诉小胖说自己要上课了，不能天天泡在这里，她自己要努力单干，别误事。
　　小胖子听到‘读书’二字，眼里顿时写满了羡慕和自苦，林欢明白她这个没怎么读书的孩子对读书的执念，只安慰她：“好好做事，几个月后你就不差钱念书了，想念自费大学都行。”

　　“……有钱我也不念书了，我不是那块料，读不进去的，一进教室，就想着家里的猪没喂，鸡也没喂，我怕哥哥又会打我骂我……”

　　这是个从小被奴役到大的苦孩子。

　　“好吧，到时候你手中会有笔小钱，”林欢沉默了会，才出口安慰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想开店差钱，只要数额不大，林姐我也可以借给你。”

　　林欢前世今生都是那种见不得生活悲剧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吧，不然良心过不去。

　　小姑娘低下头，半天才‘嗯’了声，有些哽咽。

　　林欢突然有些释怀。
　　她以前觉得自己够惨的，其实天下比她惨的人多不胜数。
　　至少她还能在相对快乐的环境中长大，父爱母爱都不曾缺少，而眼前这个小姑娘，从小没了妈，没读什么书，爹不疼哥不爱的，被当成奴隶用大，一生注定平庸辛苦……

　　时间有限，林欢虽然不忍，但很快就放下了怜悯心，反复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带人进来，不能跟□□上所谓的好友聊你在做什么，聊你的电脑在运行什么什么的……这些就是提防她无意中把自己的秘密泄露给有心人。

　　前世就是因为最先发现的那名好汉把这事泄露给一个程序员后，才有了后来震惊网游界的‘佛手事件’。
　　不可不防啊。
　　在小姑娘保证不会乱说一句后，林欢才拎着书包放心的离开了。

　　在上课期间，她就只能午休和晚自习后去出租房了。好在小胖子挺努力，打字速度很快能看了，卖钱的事上手也就很快了，基本能做到每天号上无余钱，林欢每天用网银查看自己的余额时，都觉得人生充满了奇迹……

　　可是，当小姑娘发现这个游戏里的些微差价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利润后，明显沉默了几天，林欢在查她自用电脑的搜索历史时，也没发现外挂什么等敏感字眼，说明她还是不懂这个，也就没开导她，让她自己想吧。

　　多大的头戴多大个笠，多大的本事赚多大的钱。
　　自己想明白了才算真明白。她要想不明白，林欢拼着耽搁学业自己干，也要换人。

　　还好小姑娘明事早，知道自己的不足，仅仅几天后，就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只是见了林欢越发亲热了，这亲热里又悄悄藏着一丝丝她这个年龄掩饰不好的恭敬和畏惧。

　　林欢知道她明白了一些事。
　　当初自己口中所谓的亲戚开工作室其实就是个借口，她的林姐就是这个工作室的老板，一个日赚1万2的在校高三学生……

　　林欢也没想恢复她们以前那种自然的亲密姐妹情，她天生情商不高，也不会这种调控感情的尺度把戏，时也、势也、命也，强求不来的，就这样吧。

　　更何况很多时候，自己其实是拿她当晚辈在看待，这姐妹情吧，还真让她有点难以适从。

　　工作室的事上了正轨，林欢终于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了。

　　林欢文科好，高二分科时，她选择了文科班。
　　不过，她们这班说好听一点是文科班，说难听一点就是垫底班，专门收垃圾的。

　　除了像她这样报了文科班的真正爱好文科的，其他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只要老师觉得不听话的教不好的，影响全班成绩和纪律的，都会被塞到这个班来，富二代、转校生、自费生，通通都有，教学难度大，这班学生想学出个成绩来，多半要靠自律。

　　林欢心在学校了，同时也能静下心来回忆或者说是观察她这些相隔了一世的老同学了……

　　那位齐耳短发方脸盘，体型健美，乒乓球打得贼好的假小子，姓钟名慧，性格大方开朗人品也不错，是个好人家的小家碧玉，她的乒乓球技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呢，在她12岁时，居然被校领导派去冒充老师去市里加教师级的联赛，这就很能说明她有多厉害了。

　　她也是自己前世玩得最好的女同学，好到经常‘老婆老婆’的叫她。
　　林欢前世也叫过她老公，但今世再也没叫过。
　　如今的她对这两个字深恶痛决。

　　两人是室友，也是钟慧第一次带她进的网吧，但是，林欢并不觉得是她害了自己，这个网络迅猛发展的时代，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迟早的事，后面的事都是自己的性格决定的，她只是个诱因。

　　不过，自从她离开学校南下打工去了，两人便再无交集。
　　其实离校后断了联系的何止是她……
　　还有那位让她想念半生的男同学。
　　那位眉目温润隽永的，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自带文青干部气质的，好人家出来的，衣着永远得体的，说话做事极有分寸的，姓唐名敏的男同学……

　　说来好笑，她和这唐敏除了是一个厂区子弟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的同班校友外，并无多余的交际，连话都很少说，两人从性格到生活层次也都格格不入，但是，林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迷恋他什么，以至于多年以后，还能偶尔梦到他，也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