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忆落英

3、第 3 章

　　不开玩笑还好，她一开玩笑，小姑娘居然哇的一声趴在平车上放声哭了起来，搞得林欢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没哪里说错话吧，难道还帮错忙了。

　　这时候，后面飘过来一声叹息：“没妈的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哦。”

　　林欢事后才知道，平常看着挺乐观的小胖子是个苦命人。

　　她很小就没有了妈妈，是爸爸哥哥带大的，嫂子一进门，血亲就不再是血亲了，她先是成了家里吃闲饭的，能工作了又成了摇钱树。

　　她工资是嫂子在领，这么大的姑娘了，连买姨妈巾的小钱都没，月月得开口跟管家嫂子要，衣服都是旧的，没两件合身的，想想也真是难过。

　　林欢没提什么医药费，过了几天小姑娘还是拿了二十块钱给她，林欢一分钱都没少要。她其实不想收钱，但她不想伤害小姑娘的自尊。

　　小姑娘明事早，又自卑，这种人往往自尊都很强，容不得别人可怜她。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像她，明明前世老公在外面有人，自己过得不好，半夜经常偷偷的哭，天一亮却人前无时无刻不摆出一付老公很爱她，她很幸福的样子，但是那个男人因为拆迁翻了身，不出两年就把已经人老珠黄的她一脚踢开了，打脸打得真真是痛啊。

　　林欢心中突然涌上一种熟悉的酸楚，她马上去了低下头，强忍着想要喧嚣而出的眼泪，拼命的干活，干活！
　　男人靠不住，只有金钱才能傍身！
　　从那以后，小胖子就林姐林姐的叫她了，跟屁虫似的跟着她，一起上班下班形影不离，那些曾经孤立她的三姑六婆似乎集体失忆了，见到她虽然照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好在不恶言恶语了，过了不久，那个曾经带头排斥她的吴老婆子扎了手，林欢当时没想太多，顺手递了块创可贴给她。

　　第二天，两人好巧不巧的在楼梯上遇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老婆子居然朝她笑了笑，还打了声招呼，令林欢分明有点受宠若惊。

　　从那以后，工作环境不那么恶劣了，林欢的心情跟着好转，工作似乎也更加有劲了。

　　中途，她爸带着妹妹林乐来看过她，还带来了她妈泡的各种咸菜，林林总总的好几大罐，又香又下饭，嚼在嘴里，暖在心里，有那么一刻，林欢觉得这咸菜的味道好过天下任何美味，甚至超过了对母亲的怨恨……

　　本来老爸老妈没说出口的意思，是要留下林乐跟着她当学徒，多少挣两个钱，但是她这个妹子在又闷又热的车间里没呆住半小时，就嚷着要热死她了，哄着老爸一起离开了……

　　其实林欢也不想让她妹妹第一份工作就是做厂妹。
　　往往第一份工作就决定了你以后的人生走向。
　　一日厂妹，终身厂妹。
　　并不是她多么看不起这种工作，而是说这种流水线工作见识少，没什么发展前途。为了过得更好一点，趁着年青去折腾吧，只要不死，总能折腾个样子出来。

　　拼了一个多月的命，林欢的工资拿到手里，足足有两千四百多，和十五年后，只相当于她在抖音直播一次唱唱歌跳跳舞来的钱，但她真的很满足了，毕竟这个时代，这个省的平均工资水平也才1500左右。
　　她躺在床上，双眼晶晶亮的放着光，一次次的数着票子，这满足感可比在手机上看阿拉伯数字余额强太多了，有钞票在手，感觉重生后一直空落落的心都踏实多了。

　　同时，她成功的瘦到了105斤，胸从35D缩水到自己一手可以掌握，165的身高，看着真的是苗条了许多，走快路也不浪也没人盯着看了，这很让林欢如释重负，困扰她前世的一大难题，终于在今生解决了，真是双喜临门。

　　衣服已经显大，领口胸前露了一大块，低着头做衣服发现有过路男同事偷瞄后，她就拉着小胖子去夜市挑了两件新衣服，穿上在镜子面前臭美的转了转，果然好看了很多。

　　小胖子很羡慕的看着，林欢就顺口问她：“你要不要也卖两件？”

　　小姑娘移开眼睛，嘴上说‘我有衣服穿’。
　　林欢就懂了，小姑娘是没钱卖的。

　　回厂的路上，林欢花了三块钱请小胖子吃冰激凌。

　　小胖子一边说好贵，一边兴奋的接过来，挖着往嘴送：“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冰激凌呢。”

　　林欢随口附合着应了：“我也是。”

　　小姑娘神情似乎有点受伤，她以为林欢在同情自己。
　　这是个敏感的姑娘。
　　林欢不动声色的解释：“我妈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儿，是外姓人，她喜欢我哥哥。”

　　小姑娘眼神就变了，很有点同病相怜，拉着她手愤愤的说：“我爸我哥也不喜欢我，总说我是赔钱货，家里吃闲饭的，吃饭说睡觉说，说得我耳朵都起茧了。直到我辍学来这里当学徒，这话才少了些。”

　　林欢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安慰的拍拍她：“因为你能挣钱了，他们当然不会再骂你了。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说完，林欢又故作神秘的俯过身去，在她耳边低声的说：“我有个亲戚开了个电脑做游戏代练，缺人，你想去不？每月5000，工资高不说，还有空调吹！”

　　“5000，这么高……真的假的？”小姑娘细眯小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相信的回头盯着我，才迟疑的捍卫自己的荣辱，“姐……卖……身的事……”

　　小姑娘入社会早，也不是什么灰暗面都没见过。

　　林欢笑嘻嘻的上下打量她胖胖的身材两眼。

　　小姑娘是敏感的，也是爱美的，她生生改了话口：“……但是真有这么高的工资又正经的工作吗？”

　　“你觉得姐会坑你吗？”

　　“好吧……但是，林姐，什么叫游戏代练啊，我听都没听说过。”

　　林欢穿过来快两个月了，还是有点时空错乱，终以为游戏代练是年轻人都应该知道的名词……她解释了什么叫游戏代练，小姑娘又担心自己没做过，林欢说到时候自己会教她，小姑娘才算放了些心，不过，她一路上都似乎很有点激动。

　　从那以后，小姑娘就更粘她了。
　　这很让林欢哭笑不得，重生回来不到俩月，居然体会到了当妈的感觉。

　　换了新衣服去上班，心情不错，虽然衣服很廉价，没什么质感，但胜在衣服新、人年青，谁叫她才十七八岁呢，花一般的年纪，人又不丑，破毛毯剪个洞套身上都有味道，打量林欢的眼神明显多了起来。

　　四十多快奔五的中年老板也频繁的出现在她车位上。
　　这个老男人谢顶都谢到眉毛上了，大肚子腆着跟快生了的孕妇一样，像个倒放的梨子，走路一步一颠的，走路都让人担心他给颠爆胎了。

　　此老还自以为是资深老鲜肉，成熟魅力霸气侧漏 ，言语露骨动作挑逗，借着拿剪刀的机会居然摸了林欢的手，让她很是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年纪的老男人脸皮厚色心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话也说得出来，逮着机会就占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的便宜，无论嘴上的还是手脚上的便宜，都趋之若鹜还不挑不选，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被揩油的女人还不好意思说，只能自己受着。

　　这时候，林欢又要羡慕一把那些能收放自如跟男人插科打诨的姐妹了，她们不仅能保护自己不被揩油，还能不得罪人的把男人脸皮臊上一臊，这个分寸拿捏对林欢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依她不擅言辞却性格刚硬的性子，对付这种人只有拿刀子捅了。

　　她不是被流氓调戏占了便宜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魅力大的女人，她是真的很恶心这种男人，她算了算自己手中的钱，已经足够她买一台比较好的二手电脑了，心里有了些底。

　　过了两天，老板又晃到她位置上来，又借故要摸林欢的手，她早就提防着这老流氓呢，见咸猪手伸过来，顺手一小剪刀戳过去，这小剪刀很尖很利，踩平车的缝纫工都要用到，时刻拿在手里剪线头的。这老板也是个惯犯，反应贼快，立刻缩了回去，没让她戳见血。

　　老板读懂了林欢眼里的嫌恶，尴尬的说了两句场面话，自顾自的走了。
　　林欢按捺住了内心小白兔斗赢老流氓的小激动，安稳的踩着平车，同时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遗憾的是没能戳痛他，庆幸的是没见血也好，小事化了，她并不想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摊上什么事。

　　这事被吴老婆子看在眼里，过了两天，两人又一前一后上车间，她居然笑嘻嘻的跟林欢打了招呼，随便唠了两句就压着声音，意有所指的说：“男人都是些骚丨鸡公，看开点。”

　　林欢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想：我不是你。

　　她是前世红楼读多了，古典诗词念多了，古风歌曲听多了，熬成了洁身自好的古典淑女性子，更因为她很小的时候被一个男亲戚猥琐的摸过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但从此导致她对男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嫌恶，碰一下就觉得脏。

　　这无法治愈又没人能诉说的心理阴影，始终陪伴困扰她终身，这也是导致她后来的婚姻生活悲剧的原因之一了。

　　她恶心跟老公做！

　　虽然她一直把这个心理阴影掩饰得很好，但毕竟是枕边人，总能感觉得到……

　　所以她前世在网上看到那些恶心男人，在一些未成年漂亮小女孩照片下发的那些‘用我的三秒激射,换你的一生阴影’，‘三年起步，死刑封顶’，等一些自以为精妙的所谓段子，都恨不得拿鞋底狠狠抽他们的耳括子。

　　这其实也是很多有经验的父母不愿意生养女儿的原因之一。
　　并不仅仅是因为重男轻女。

　　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一个看不住，她就会受伤，无论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一旦运气不好，一辈子就毁了，尤其是漂亮女儿，就更得小心翼翼了。不像儿子，受到伤害的机率比女儿少太多太多了，省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