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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后记 ...

  •   明月,寒江;冷风,逝水。一曲悠扬,吹皱波心,涟漪远去,斯人近来。
      转眼,深冬已逝,初春将至。
      时间依然如旧流转。
      敬瑰缓步走向了立在江边的修遇。
      一曲已尽,修遇放下竹笛,侧目看向来人。
      “你要离开了?”敬瑰略带怅然地问。
      终于,所有人又都要离开这旧苍京了吗?
      修遇颔首,却未说话。
      “你……还在担心成沅,或是叶砺?”
      “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修遇道。
      敬瑰默然,只道:“抱歉。”
      敬瑰的确很想再与人谈谈成沅和叶砺,然而,他的确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林蓿和连衣……
      修遇眼中的光闪了又闪,最后终趋平静,“看来他们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再找到他们了。”
      修遇无意去探查冬至前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并没有让留音阁去探查消息。但是,他真的很想再见成沅与叶砺一面。
      敬瑰盯着潾潾的江波,叹道:“应是如此。如果连留音阁都探不到他们的消息了,他们……应是不想再见任何旧人了。”
      修遇讶然地看了敬瑰一眼,敬瑰终是察觉到了留音阁吗?
      敬瑰并没有错过修遇的神情,他淡淡地道:“修遇,你的祖母名叫秋漫倚,是秋家最后一任留音阁主,而后,留音阁经由你父亲修祈,然后又传到了你手上。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事实就应该是这样。”
      “你……没有说错。”修遇本来从没有把敬瑰视作敌人,他们不过是做着各自应做的事罢了。
      “这是我曾经与顾桓的交易。”敬瑰道。他相信,修遇明白他的意思。
      顾桓?
      原来,是顾桓发觉了留音阁与无垠城、与修家的关系。难怪当初顾桓那么干脆直接地就离开了无垠城。此刻,修遇回想起来,只觉世事果真是因果相系。敬瑰早就知道了留音阁,那么,他定然也早知道了成沅的一切信息来源。成沅之所以能这么快到达旧苍京,与留音阁当然有关。只是,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错,留音阁也只查出了他们都已离开了临渊,至于之后,他们去了哪里,留音阁也查不到了。”
      敬瑰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有连衣和林蓿……”想起连衣,修遇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她们,是与成沅和叶砺一起离开了吗?”这句话,敬瑰问得格外小心翼翼。终究,她还是再次离开了。
      “应该是的。连衣曾经对我说过……”修遇语顿,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她说,成沅与叶砺的身体其实……”
      修遇说不下去了,也不想去猜测了。
      敬瑰眼前却不由划过林蓿担忧叶砺的样子,她含泪的双眸,轻蹙的修眉……他心底顿时也生出了与修遇一样不好的预感。
      “既然有她们在……”
      敬瑰终也无法说出那样的话。他只能匆匆面向大江,再也不让人窥见他眼底的情绪。
      这时,修遇却又拿起了竹笛。
      风过,寒波生;风逝,寒波灭。
      但愿,他们并不会像寒波。生得匆忙,走得也匆忙。
      笛音随风飘散,终于越飘越远。
      ……
      不远处,躲在暗处偷听的燕飞来听到那笛音里含着的哀切,不觉楞楞地道:“原来,他们真的……永远离开了?清辉,他们所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成沅和叶砺,他们两个人是不是……”
      可清辉没有回答她。
      清辉也低下了头。
      他也没想到,那两个人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知他家陛下会不会为他们两个人的结局哀伤呢?
      清辉想着,一边开始不住地叹气,一边却又忍不住为燕飞来担心,宁熙郡主不想回弥海,最后求得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她的身体是否还受得了?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到要回弥海?
      ——
      穹原曦初元年末,“苍尔之乱” 止。曾经的苍尔十二州重归穹原。
      此后七年,赫连令以承父志为名,整合收服了北孤荒原上的各个游散部落,重新入主孤定城,成为真正的北孤之王。
      穹原曦初十二年,北孤与大瀚之间的战争再次爆发。赫连令以强硬铁血之兵攻破了大瀚边境四城,然后以甘城为据点,向大瀚国内进发。大瀚任命顾桓为将,反击北孤。双方最终于中州陵县决战,赫连令陷于大瀚与穹原的合围之中,赫连令死,北孤再次分裂。其时,赫连令仅二十五岁。
      之后,便到了穹原曦初十九年,临渊大陆唯剩的两个国家,穹原与大瀚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穹原由国师敬瑰统镇中军,而大瀚则有宗正屹御驾亲征,双方之战,历经数年,战火遍及穹原与大瀚各州,终于,在穹原曦初二十二年,双方再度于旧苍京决战,穹原以战略性优势大败于大瀚大军。临渊大陆上,终于只剩下了穹原一个国家。
      ——
      大周定渊二年,盛都,千竹山。
      周朝匆匆地自车驾上跃下,直奔林中竹屋。
      屋中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雅致,整洁清幽,像极了隐士的居所。可是,屋中却没有了那个他熟悉的人。
      那个陪着他从少年长成青年,从青年成长为中年,那个陪着他近三十年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敬瑰走了。
      独自一人,抛下了所有的一切,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半分,他潇洒孑然地离开了。
      周朝的心底比五味杂陈还要汹涌。
      他们最像君臣,也最不像君臣。
      他们从未向彼此真正敞开过自己的内心,他们也从未向彼此谈及任何的隐秘心事。
      他们是合作者,一同前进的合作者。
      如今,万事皆定。
      分离本是必然。
      可是,他为什么会从朝堂上匆匆就奔来了这里呢?
      可是,他为什么还会奢求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的告别呢?
      可是……
      周朝心中真的还有很多想言却已不能言的话语。如今的临渊,只有大周。他是大周的天子,所以,他仍然只能称“孤”。
      这便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所有的一切,看似变了,却又似没变。
      就如这间竹屋,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除了少了主人。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察觉呢?所以,竹屋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
      而且,时间是最最有趣奇妙的东西。
      即使你现在察觉到少了主人,过了一段时间,或者仅仅是几天之后,你可能就会习惯了,那样,你便不会再觉得少了主人。
      我走了,周朝。
      不必再寻我。
      也不必再寻敬家。
      临渊,永远不会再有天机敬家了。
      这是敬家的宿命。
      我,最终也不过是回归了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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