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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皇后回蔺府省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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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刚采购完香樟木,要在房中放着驱蚊子,绕过走过雕花木窗的时候,蔺孔明便同他交代了这件事,他便赶忙过来同赵栀说了。
赵栀愣了一愣,双眸波光闪动,瞧着他道:“当真是你们家三爷交代的?”
“这还能有假?夫人快些起身,去屋内暖和暖和吧,这是些香樟木,近些日子以来,晚上空气热,蚊蝇多,将这些放在床头,能防蚊虫叮咬。”
“那便多谢了,我少拿一些便可,其余的,尽放在三爷屋内,晚上好生照料着他。”
“属下晓得了。”
赵栀神色有些窘迫的站起了身,拍了一拍衣裙上的褶皱和尘灰,手中攥着那些个香樟木,便回了偏房内。
她嫁过来之事,并未置办新的衣物,带来的衣裳,都是往日里穿旧的,面料款式连丫头的都不如,也难怪一些丫鬟婆子看低她,背后嚼舌根子。
赵栀大婚之日穿的那身大红齐胸裙,她已将其叠好收在衣柜内了,今日着了浅蓝色上襦,抹胸上绣着几朵小杜鹃花,着了浅绿色渐变下裙,在阳光下头,随着她的走动,若流水一般,闪着淡淡的光芒。
这身衣裳,还是赵栀两三年前寻裁缝裁剪的,布料用的仿真丝,几年过去,她胖瘦有了变化,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了,有些地方,还褪了色,赵栀在赵府内穿着,倒觉得没什么,可入了这蔺府,却觉得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坐在床上,将香樟木放在了一旁,又垂眸瞧了瞧这身衣裳,蹙了蹙眉:“这是最好的一套了,没旁的衣裳了……”
过几日还要回门,等丧礼举行完了,这府内的人们得了空,她还得遵循老太太的吩咐,过去认府内的人,穿这一身可不成,她得去买一身穿的出去的,否则真会遭人笑话。
然而,赵栀摸了一摸腰间的荷包,才想起来嫁的匆忙,忘记多带些钱财了,她将荷包打开,将里头的银钱倒在了膝盖上,却只倒出了几块散碎的银子,还有四五个铜板。
“若要置办丝绸的衣裳,这一点儿钱,连个披帛都买不起。”
赵栀小脸皱成了一团,叹了口气,有些烦闷的用双手覆在了脸上,低下了头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竟能落魄成这般模样,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买不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没多久,便有人轻轻敲起了赵栀的房门。
赵栀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蔺轻鸿刚刚过世,钱风泠穿的并非太过华贵,只是寻常的衣衫而已,上着了浅色交领绣花上衣,下着了紫蓝色渐变织金马面,挽了十字鬓,头上左右戴了两支长流苏金钗,她站在门口,朝着赵栀轻轻笑了一笑,端的是端庄稳重,华贵万分,耀眼夺目。
赵栀装作不经意般,朝她脚上扫了一眼,见她着的蓝色绣花鞋上,鞋头镶的是斗大的东珠,旁的地方也是用纯金线描了金叶,又望了望自己那有些褪色,鞋头还有些污渍的绣花鞋,鞋子往后缩了一缩。
她随意扫了一眼,便朝着钱风泠浅浅一笑:“不知你过来这处,是为了何事?”
“考虑到母亲从赵府来的匆忙,并未带多少衣裳首饰,重新请裁缝为母亲缝制,又赶不上穿,我瞧自己身型同母亲差不多些许,恰恰还有些尚未动过的衣裳首饰,便给母亲送了来。”
钱风泠的神色温和,说的话既没有让赵栀难堪,又救了她的急,她虽唤着赵栀母亲,但她却是要比赵栀年长了十几岁的,望向赵栀的目光,也像是在看孩子家,满是慈意。
赵栀抬眸,朝钱风泠感激一笑:“多谢了。”
“翠羽,将物件呈上来,放置在母亲柜上。”
她说罢,一个着了身翠色绸缎的丫鬟便低着头,迈着碎步,将雕花银盘连带上头呈着的衣裳首饰,小心的放在了柜子上,便又重新站在了钱风泠的身后。
“母亲,儿媳这边还有事未处理完,便不多陪了,等日后得了闲,便常来寻母亲说话,翠羽,我们走。”
钱风泠说罢,便朝着赵栀欠了欠身,转头离开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垂眸,笑的有些古怪。
谁都没有发现,这时候,李轻云正躲在暗处,唇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望向赵栀的目光,十分不怀好意。
等她离开后,赵栀便轻轻关上了房门,有些欢喜的走到柜子旁,将衣裳首饰从盘子内拿了下来,放在了床上。
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纵然往日里装的端庄稳重,但还是喜爱漂亮衣物首饰的。
钱风泠送来的,全是极品丝绸制成的衣衫,全是夏天可穿的,有一整套极为华贵的,还有几套较为日常些的,首饰盒内除了放了四五个金簪,一对点翠顶簪,一支浅紫琉璃镶玉流苏钗外,还放了五十两银子。
赵栀换了身日常些的衣衫,寻了件稍素雅些的簪子,挽了发髻,便命了一个潇湘馆内较为憨厚的粗使丫鬟,拿了二十两银子,出门给她买几双鞋袜和璎珞禁步等物。
她刚嫁进来,便擅自出门,说出来不大好听,只能托人去置办。
刚刚收拾了完,天色已稍稍黑了,路远过来,说三爷刚刚命厨房做了酥糕,想要赵栀过去喂她,赵栀无奈,本着母亲的责任,便过去喂了他。
此次令赵栀饱受折磨,那位爷甚至要她将一整块糕点碾碎,再摆成旁的形状喂他,赵栀数次想要将糕点丢他身上,好在是忍住了,这一场折磨,足足持续了有一个时辰。
尔后,路远便走到蔺孔明身边,低声的道:“爷,属下得到消息,三日后您的胞姐要回府省亲。”
蔺孔明眸色微动,手中握着勺子,正轻轻捣着碗内的糕点,没有作声,赵栀则是举着银筷,支棱着耳朵,大眼睛闪闪发亮,在认真听着。
“路远,三爷的胞姐,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么?”
“回夫人的话,正是她,娘娘同二房夫人李轻云的关系较好,刚刚还宣她入了宫,让她帮忙挑选省亲时要穿的衣袍呢。”
“哦,我知道了。”
赵栀垂眸,腮帮子鼓着,用筷子夹了夹蔺孔明的发带,一边夹着,一边朝发带吹着,这丝绸制的发带材质就是好,连筷子都夹不住,轻轻一吹,便起来了。
蔺孔明从盘中拿了一块酥糕,塞到了赵栀的口中。
“好吃的还堵不住你嘴,莫要问七问八的。”
“三爷,母亲不久前过来,有心让我认认这府内的人,我猜,八成就是皇后娘娘省亲那日,要我认人,等皇后走后,再寻裁缝为我裁衣,挑选几个丫头婆子。”
赵栀一边嚼着酥糕,一边鼓着腮帮子,软糯糯的说出了声。
蔺孔明转眸,似笑非笑瞥她一眼,随手取了个空的枕头套,便套在了赵栀的头上,一指头将赵栀戳倒在了床上,淡然的拿起一整碗捣碎的糕点,尽倒在了赵栀身上。
“蔺孔明!这是我的新衣裳!”
“不适合你,你适合穿抹布。”
“……”
呜呜呜……
他……他真的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小丫头软糯糯的哭着,在枕头套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终于,路远看不过去了,帮小丫头将枕头套子取了下来,又将她身上的糕点给拍了个干净。
赵栀抱着柱子,一双大眼睛哭的通红,两只小拳头轻轻锤着柱子:“蔺孔明,我恨死你了!”
“你恨谁呀?”
蔺孔明垂眸摆弄着糕点,薄唇噙着一抹浅笑。
“恨你!”
“我是谁呀?”
“你是蔺孔明!”
“蔺孔明是谁啊?”
“是你!”
“我是谁呀?”
“你是蔺孔明,是蔺家三爷,我恨的就是你,若不是你,我现今还在闺阁中呢!你为何总变着法子折腾我?我分明比你小了这般多,你做我叔叔,也是使得的。”
赵栀一双眸红的犹如小兔子眼睛一般,气的身子抽了几下。
蔺孔明手上的动作一顿,转眸淡然望了她一眼:“哦,是这样啊。”
“……”
赵栀心中有一口气憋着,如何都出不来,几乎快将她给憋死,她小嘴一扁,站起身就欲走。
“赵栀。”
蔺孔明突然拉长了腔调,悠悠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干什么?”
“干—你—啊—”
蔺孔明双眸逐渐发亮,看起来极为恶劣。
赵栀瞪大了双眸,几秒后,才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一张脸瞬间红了个通透:“蔺孔明,你……你不要脸!”
蔺孔明淡淡点头,哦了一声,面色极为欠扁:“是挺不要脸的。”
等到赵栀呜咽的跑出去之后,他唇角带着抹古怪的笑:“啧,要出事了。”
“爷,您是说夫人?她……她要出什么事了?”
“衣服的事。”
“衣服出什么事?”
“今日又要下雪了,出去逛上一逛,路远,拿加绒斗篷,还有黑伞。”
“可是爷……外头没有下雪。”
“看错了,没下雪,下的是流星,不出去了,怕被砸死,睡觉去。”
蔺孔明说罢,衣袖一拂,便将一桌的酥糕拂了下来,朝内室走了过去,眸色微沉。
蠢货,在这宅院内,什么人的话都信,什么人给的衣裳都敢穿在身上,就不怕被人玩死。
呵……死了拉走埋了,关他蔺孔明什么事。
男人砸吧砸吧嘴,古怪的笑出了声来。
路远轻叹了口气:“爷的神志又不清晰了,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