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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又遇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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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广在冲县养伤数日,已经好了许多,这期间,颜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
颜宁心里一直揣着心事,却不敢开口问。而冯广苏醒后,与以前在宫里一样,除了让她端药包伤,喂水喂药也没别的话题,像是从来没有偷窥过她洗澡,更没有暗中保护她一般。
“给我换药吧。”午后,冯广坐直了身子,露出绑着绷带的身体,一本正经的端坐。
颜宁拿了纱布和药,来到冯广身边,看冯广闭着双眼,不禁瘪瘪嘴。
成天见我就闭眼,我长得很辣眼睛吗?
颜宁熟练地解开冯广身上的纱布,背上那条从左肩到右肋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颜宁有点心疼,不由得用手指在那疤痕上轻轻触摸。
当被微凉的指尖触碰时,那股凉意顿时顺着冯广的脊髓涌至头顶。冯广浑身打一寒颤,猛的张开双眼,好像受惊似的,“你不换药在干什么?”
颜宁一愣,才将手指挪开,一边给冯广上药,一边试探着道:“厂公,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
沉默半晌,冯广徐徐开口,“何事?”
“我想问……,呃……你明明知道我偷跑出宫,为什么没抓我回去,也没杀我,反而跟着我,还暗中保护?”
冯广眼皮动了动,显出一副不屑的模样,“本厂公到冲县办事,正巧遇到你而已。”
颜宁翻起眼皮,“办事?是去剿灭山贼吗?”
冯广:……
“药上了吗?”
颜宁手里的药勺一顿,“哦,上完了,我这就给您包扎。”
放下药勺,拿起纱布,颜宁从冯广肩头斜着向下一圈圈地缠绕。
“包好了……”颜宁转过身,看到冯广闭着双眼,面色虽然因失血而苍白,可在两颊却显出淡淡的红晕。
难道他……
“咱家躺了太久,你扶我出外走走。”冯广道。
颜宁怔了一下,应声过去为冯广披衣,然后搀扶他起床,“厂公,走吧。”
冯广侧目,打量颜宁身上的蓝衣裙,“稍候,你去换了这身女装?”
颜宁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裙子,“这挺好的呀,我刚洗干净。”
“咱家看不惯。”
你看不惯?
颜宁瘪嘴,不由得腹诽:你当然看不惯了,身边只有太监。
“厂公,您现在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了,您……打算怎么发落我啊?”
走出房门,扶冯广围着院子散步,颜宁试探道。
冯广斜她一眼,“你想咱家如何?”
颜宁哼唧道:“我女扮男装进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死罪。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可不想再回去了。”
“好吧。”
冯广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令颜宁诧异,她惊喜地转到冯广眼前,“厂公,您真的放我走啊?”
“嗯。你明日就离开吧。”冯广的神情略显失落。
“明天?”颜宁皱了眉头,“厂公,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再怎么样,我也得伺候你养好了伤再走啊。”
“我明日便要回宫,也无需你再伺候。”
听到这句话,颜宁蓦地心里一丝不舍,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靠山的存在。
这座靠山再大有什么用?是个太监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若跟着他,以后要一直扮男人,永远在那深宫牢笼之间苟且偷生。
算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还是一个人闲云野鹤的好。
“厂公,您的伤还没好,赶路不要紧吗?”颜宁喃喃道。
冯广似乎走累了,到院中的石墩上坐下,“本厂公出来办事,逗留多日,不能再耽搁了。”
……
次日,冯广命人备下马车,乘车返京。
颜宁一身男装在馆驿门前,她这么穿并不因为冯广看不惯她的女装打扮,而是因为她发现身为女子,独闯古代江湖并不容易,所以才在今早换回男装。
她向马车紧闭的车门躬身,“厂公,我走了,以后,没有小的在您身边伺候,您要照顾好自己。”
颜宁说话的时候,心里发酸,眼圈儿发红,隐隐带着晶莹的光。
冯广在车内不语,颜宁等了一会儿,觉得挺没劲。
或许人家真是来剿灭山贼的,只是顺便救了我而已。
颜宁转身走了。
听到她渐远的脚步,冯广打开车门远望而去。
“厂公,可以走了吗?”车头上,锦衣卫道。
冯广关起车门,“走吧。”
马车开出冲县时,城门刚打开不久,城门前进出城的人很多。冯广在车中憋闷,便挑开车帘向外看。无意间,注意到在这些往来县民贩夫之间,有三个人与众不同。
只见三人,目光如炬,身形高大,身上没有行囊,双臂挥动有力,迈步虽缓,但走进呼呼带风。
“这三人绝非普通人。”
冯广放下车帘,刚闭上眼想休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猛的睁开双眼,再次挑开车帘,在人群中寻找那三个人。
可是,那三人已经不知所踪。
冯广心中不安,立刻下令,“调转车头,回冲县。”
* * *
颜宁背着行囊,站在路口,不知该怎么选择。
离开冲县,换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固然是好,可是经过之前的事,她才发现,在古代没有靠山,真的是前有官府,奸商,后有山贼流氓,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好混。想正正经经地开铺经商,连起步似乎都很难。
可如果留在冲县,知县和锦衣卫倒是都认识她了,可久而久知,会不会连她曾经在皇宫里假扮过太监的事也知道了呢?宫里那个孟长生会不会再派人找上来呢?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唉~
颜宁忽然发现,自己怎么那么无能。
正自犹豫前路之时,眼前蓦地一黑。
颜宁抬眼,发现眼前站了三个人,各自手执腰刀,凶巴巴地盯着她。
颜宁心里咯噔一下,第六感告诉她,这三个是来找茬儿的。
“你,你们是谁呀?”
三个人相视一眼,“我们是受人之托,来要你命的人。”
说罢三人便要动手,颜宁慌张后退,“哎哎,要我命容易,那……杀我是不是也该告诉我,谁要我的命啊?”
三人之中一人道:“哼,告诉你也无妨。你一个从宫里跑出来的人,要杀你的人自然也是宫里的人。好好想想你得罪了谁吧?”
宫里的……
是孟长生,一定是他知道我骗的他事……
不由得颜宁仔细思考,三人各自抽刀,当街朝颜宁砍下来。
颜宁转身便跑,没跑出两步,眼前三道光影闪过,就听身后那三人惨叫三声,接着是扑通通倒地之声。
颜宁诧异,回头一看,就见 那三个人各自胸前插着把银镖,倒在地上断了气。
“杀人啦!有人死啦!……”
街上顿时一片混乱,街头上的百姓调头就跑,四散奔逃。
颜宁一头雾水,这怎么回事?
“你可真是麻烦啊。”
错愕之时,身边响过车马声,一辆马车停在旁边,车门随即打开,冯广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厂公?你怎么去而复返?”颜宁意外,稍稍停顿,恍然道:“你是回来救我的?”
冯广半垂的眼皮,显出一抹无奈,“上车。”
颜宁抽搐了一下,看了眼路上那三具尸体,算了,此地不安全,这条大腿还得抱一抱。
颜宁跳上马车,马车朝京城方向驶去。
冯广在车上一言不发,颜宁觉得挺尴尬,便问,“呃,厂公,多谢你方才再次出手救我。不过,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冯广换了口气,“回宫。”
嗯?颜宁一听就炸毛了,“回……,回宫?为,为什么?你不答应要放了我吗?你可不能反悔啊。”
冯广侧目,“你出宫仅有十数日,却连遭凶险,若不是本厂公在,你恐怕早就死了。”
“官府那次说不定就被诬陷,被山贼绑架就更是惨死,连这次……”颜宁闷头掰着手指头,兀自叨念,越发觉得自己不适合在江湖上飘。
“你如此蠢笨,与其死在外头,还不如留在宫里。”冯广轻蔑地勾勾嘴,“你虽一无是处,但伺候人尚算细心,勉强留在身边,还可用一用。”
噗~
一番话,差点儿让颜宁气乐了。
“我哪里蠢笨啦?再说……我根本不能回宫。”
冯广抬了抬眼皮,“你不能回宫?为何?”
颜宁咬唇,她并不想把宫里的斗争拉到自己身上,但是现在,似乎不说是不行,况且,冯广还救过她,她似乎也该把孟长生要害他的事说出来才是。
颜宁左右犹豫半晌,默默从身上掏出那三只精致的小瓶,递给冯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您了。这三个是孟长生给我的。”
冯广接过小瓶,都不用打开,沉色道:“毒药?”
“是啊,是孟长生给我,指使我暗中害你的。他还为了撑控我,逼我吃个什么平安丸,说是每隔十日就要去找他拿解药,不然就会全身乏力而死。”
冯广端详颜宁,“你没吃?”
“我当然没吃了,我又不傻,才不要当他的傀儡呢。”颜宁抿嘴狡黠笑道:“所以,我就当着他的面儿,变了个戏法儿,没把毒药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