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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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是这个学期转来江城一中的。
她家住江城城东小别墅，江城一中在江城城西，等沈寒饶了一个江城来到新学校，已经八点四十。
之所以转学到这么远，是因为城中以及城西的高中她已经读遍了。打一次架换一个学校，闹一次事换一个地方，换着换着，就还一中没来过了。
然而这会校门紧锁，迟到的花朵们耷拉着脑袋，表情忧郁，在校门口码成一排麻将。
学生会的站一旁，带着袖章，拿着本本，挨个登记姓甚名谁，迟到还是早退，烫头还是染发，没穿校服还是奇装异服。
校门旁边立了个小黑板，小黑板上红纸黑字：
“通知
亲爱的家长朋友们：
学校每天晚上七点在官方公众号公布整改学生名单，请各位家长朋友在评论区打卡认领。
PS：一周被通报超过两次的，请移步教务处哦。
比哈特。”
想想，家长玩手机的时候，一打开链接：哟！surprise！我宝贝的大特写哎！
迟到了特写.jpg
没穿校服穿了紧身裤.jpg
逃课被抓.jpg
一头卷毛.jpg
……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然后还得忍辱负重，“××家长打卡。”
沈寒无语凝噎。
本来她沈寒是不在乎迟到的，多大点儿事儿，直接逃课旷课就是了。
只不过今早吃饭的时候，她爹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新学校，新学期，新气象……”
沈寒耳朵一动，柳眉一挑，她一边扒饭，一边把小葱小姜挑到碟子里，任谁看都一副标准模式化的欠揍脸。
“老头儿，直接点儿，你到底想说啥。”
她爹一边打量她，一边伸长了筷子和她一起挑无辜的小葱小姜，尽量深呼吸，克制住把拖鞋糊闺女脸上的冲动：“新学校，新学期，新气象，你都高二了，是而立之年的大姑娘了！”
“我觉着，你不能再跟个凤毛麟角似的自贱自轻了！再叫家长扣零花钱，打一次扣一千，扣成负的就继续从下个月扣！你们老师要是再找我，你就说你爹死了，随风而去了……”
沈寒筷子一撂，扯着一边嘴角笑：“照您这意思，您还得从地底下爬出来给我扣钱啊？”
沈寒她爹把银行卡扔她跟儿前，“就这卡了，之前的都停了！”
沈寒刚要发作，他爹就甩下一句“我有事今早自己坐公交车啊”，自带“丫二丫、丫二丫”的BGM，一溜烟儿跑了。
不知道的都分不清，哪边是小子，哪边是老子。
沈寒才是这个家的“大家长”。
她爹当年是个混的，自她出生之后就不再混了，开始琢磨着改邪归正，当个正经生意人，年年给国家纳税。
沈寒自幼没娘，她爹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小崽子养活了，不光养活了，还拉扯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
就是为了弥补沈寒没娘的缺憾，一不小心溺爱过了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教育手段有所欠缺时，她闺女已经自发长成一颗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美丽其外，混混其中，上房揭瓦，逃学泡吧，安安静静地自己作死也好啊。
偏偏她爹还得管着亲闺女打架斗殴的一系列售后服务，包括但不限于赔钱、探望、走关系、撤处分、办转学手续……
她爹当初风风光光一老大，现在有头有脸一个老总，天天被他闺女气的想咽气。
但还要满怀希望，在这个学校打架不学好，那就再换一个……反正姑娘自己亲生的，不能看着不行就换一个……
*
沈寒站在校门口，掰着指头算起了账。
照这新学校的尿性，开学迟到扣一千，上课睡觉扣一千，万一哪天手痒打人再扣一千，得嘞，买副墨镜去天桥底下拉二胡吧。
沈寒猫着腰迈起小碎步，在大家接龙报姓名班级时，她已经钻到学生和校门之间的缝隙，离偏门只有三步之遥－－
“你干嘛呢？”一个好听的男声，从头顶冷不丁地劈下来，透心凉，心飞扬。
还因为猫着腰，站不稳，又被猛的一吓，她现在双手抱着人家的腰……
能有二尺？还挺有韧性的。
显然，她现在不应该想这些。
“阿煊，采访一下，美女投怀送抱的感觉怎么样？”
“校草，我可以天天迟到上公众号！就为了在你怀里温存！”
“姑娘，校草的腰抱起来舒服吗？”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霍煊往后退了一步，挣开沈寒的手。
“你大爷。”他朝着哄笑的人群，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拿出笔记本，“姓名。”
沈寒茫然，抽抽鼻子，“不知道，已经死了很久了……”
“你的姓名－－”
这次特意在“你的”二字加了重音。
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满满的少年感，以及恰如其分的小鼻音，以至于每个字都像带了钩子。
沈寒抬头，“声音好听”同学衣衫规整，校服穿出了高定西装的笔挺，察觉到她的注视，眼皮一掀，睫毛愣长，说不定眨个眼都能带起一阵微风。
薄唇抿着，眉心微皱渐渐染上不耐烦，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一敲。
沈寒断定他没打过架，这样一双手，倘若不是用来弹钢琴、握钢笔，那就是暴殄天物。
“说话。”
叫一次家长扣一千。
沈寒眼一闭，向着小钱钱低头。
再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水汽氤氲。冒尖的小牙咬着嘴唇，唇瓣殷红，像五月熟透的樱桃。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捏住他的袖口，晃了一晃，力度轻的像风吹。
“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好学生……我今天天不亮出发，从城东的小山村走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为了省钱，我都没舍得坐车……”
这等装可怜必杀技，沈寒他爹都招架不住。
每当沈寒红着眼眶，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再念叨几句：“爸，您看，我打小就没见过我妈，还被您当个小子养起来，人家女孩玩娃娃的时候，我被您们扛着去收保护费，人家女孩过家家的时候，我站一边给打架的您们当啦啦队……”
沈明就会瞬间红了眼眶，说爹对不住你。
沈明一难受，沈寒会立马懂事地摇摇头，拍拍他爹肩膀，“不，您很好，就是我这月又没钱花了，您看……”
沈寒是可以出一本装可怜绝学的。
果不其然，霍煊合上了笔记本，“快去上课吧，下不为例。”
其实他什么都没记，也懒得记。学校这规定傻逼透了，他不过是配合着走个过场。
“好的！谢谢你啊好学生。”少女笑眼弯弯，梨涡点点映着熹微晨光。丸子头上扎了一只小兔子，憨态可掬，正冲着他笑。
*
高二年级办公室。
一班班主任郭栋翻了翻考试成绩：“霍煊，你看，这次你是全校第十七，在班里也到了第三，从中考进校就稳在年级前三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嗯，懈怠了。”霍煊低着头，一丝极淡的嘲讽漫上嘴角，稍纵即逝。
等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清冽透着真挚，以至于班主任的说教在嗓子眼溜了个弯，又滚回了肚子里。
出了办公室，楼道里的女生有一瞬的安静，紧接着，他的名字被反复念起。
“我想成为霍煊的白衬衫！”
“校草这身板披个麻袋都好看吧？”
“多拍几张，漫漫长夜，就靠舔屏……”
霍煊目光微寒，低声借过，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根竹蜻蜓，一把搓进教室里头。
沈寒在楼梯拐角给发小回电话。
“新班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呢还。这开学第一天早上就晦气，今天老头有事儿，叫我自己晃着公交车去上学，我了个大去去一路挤的跟条裤带面是的……”
霍煊下到二楼，刚好看到楼梯拐角那位女同学，头绳上有个小兔子，是今早那位没跑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吧，又被学生会拦下了，那学生会小白脸长得可真好看哎，冰山美人，就可惜事儿多，非要记下来我尊姓大名，我说了他敢写么……”
霍煊：小白脸……我？
“跟我说下不为例……还下不为例，下次再见我就说我姓你名爸爸……”沈寒脑门抵着墙，背对楼梯，手里玩着打火机，啪嗒、啪嗒。
霍煊：我……爸爸？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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