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
“呵……玉罗刹，我看你是忘了两年前的事了……”方思明缓缓站起，一步跨到晏清平身边，然后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有些阴柔的内力缓缓流出，和晏清平得武当内力联合在一起，猛的撞了过去！
晏清平乖巧的站在方思明身后，配合他交出了自己内力的控制权。
“轰——”暗金色的内力和墨色的内力相互纠缠，化为两条巨龙，依稀有隐隐龙吟穿出。
玉罗刹眉头一跳，没有和他们硬撞，他使了个巧劲，借力往后一跃，避过了这两条不武侠的龙。
只见他处身的灰雾散发出一阵不稳定的波动，然后直直向后退去，最后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呵……少阁主可真是护短啊。”玉罗刹幽幽的看着那边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点什么。
万圣阁的少阁主，早在两年前于他有过交手。那时候的方思明，如同独自夜行的孤狼，孤寂而幽冷，伤痕累累却出手狠辣，恍若不把生命放在心上。
那时候，他几乎用赞叹的眼神看着对方。美丽，强大，残忍，冰冷。不知道是谁，雕琢出了如此完美，如此夺目的艺术品——
然而这次看到的白发青年，已经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会把那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护在身后，会和他彼此信任，仿佛找到了生活在世界上凭依。
玉罗刹突然就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曾几何时，他也有人可以如此信任；也曾有人于他相携；可他现在，早已是独身一人。
他干脆不再理会那两个人，转头看向陆小凤。
“几位贵客前来，本座亲自来迎，不料你们居然如此野蛮，上来就动手。”他叹了口气，“尤其是这位陆小凤大侠，我记得当年，他向我保重过，不做我的朋友，也不做我的敌人。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违反了约定吗？”
这次身边有帮手，陆小凤丝毫不虚，甚至还有点想皮：“西门伯父说笑了，您当然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朋友，您可是我的长辈啊！我们哪里敢冒犯您呢，您看连西门都那么大了，您想必也是一大把年纪，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
他笑嘻嘻的样子，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啊，在银钩赌坊的案子结束的时候，他面对玉罗刹怂的要死的样子。
玉·孤苦老人·罗刹：……
扎心了！
谁是你伯父，老子花容月貌，还年轻着呢！
“好了。”西门吹雪突然冷冷开口，打断了玉罗刹即将出口的威胁。
玉罗刹有些无奈，还是转向了刚刚一直不愿对上的西门吹雪：“没想到阿雪会来找为父呢。”
一年到头没个消息，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来砸场子的！太伤老父亲的心了呢。
“不知道阿雪对为父有什么不满，甚至于带着人来找自家的麻烦？”
“莫要废话。”西门吹雪盯着他，“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哦——”玉罗刹把一个简单的音节拖出了三个不同的腔调，“莫非是为了本座的好孙儿？”
“唉，阿雪，你真是伤透了为父的心。你不愿意接手家业，为父不愿强求于你，随你去做你喜欢的事了。可为父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难得有个乖孙儿愿意，阿雪居然还不同意吗……”玉罗刹雌雄难辨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幽怨，听的陆小鸡一身的鸡皮疙瘩。
西门吹雪额头依稀有青筋跳起。
他深吸一口气：“你我之间，早应有此一战！”
你输了把儿子还我，我输了……我不会输给你！
玉罗刹面对剑气冲天的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儿。
“也罢……为父的阿雪已经长大了呢。那么，就让为父看看，你已经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吧。”他不再用他伪装出来的声音说话，反而用了真正的声音，低沉又醇厚，如同在暗夜拉响的大提琴。
他认真了。
他唯一的儿子，此世唯一在乎的人。
就让他看看，这孩子究竟像了他几分，像了……她几分呢。
陆小凤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这一对父子。
在这边即将爆发惊世之战的时候，晏清平和方思明……已经离开了。
是的，之前陆小凤就偷偷给晏清平施了眼色。早在玉罗刹转移放在他俩身上的注意力的时候，方思明就出手把晏清平拉走了。
玉罗刹有西门吹雪拖着，西域魔教就在边上，正好让他俩进去找人。
晏清平一开始还没弄懂陆小凤的眼神，心想你们这些大侠都怎么回事，怎么都能互相读眼神呢，我怎么就读不懂呢……
不过他不懂无所谓，方思明懂就可以了。当少阁主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在玉罗刹心神波动的时候，他当机立断的利用暗香的隐匿秘技带人悄然离开，甚至没有惊动玉罗刹。
西门吹雪这个儿子，带给玉罗刹的影响远比方思明想的要多。
晏清平没明白陆小凤的意思，但好歹还知道听方思明的。不过他也不傻，老老实实的被方思明带着溜出去后，他就反应过来了。
只是……
“思明兄，咱们有不熟悉西域魔教，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从玉罗刹的老巢找人？”晏清平和方思明并肩在空中轻跃。他不认识路，就是跟着方思明飞。
方思明金瞳幽暗：“无事，我熟悉。”
晏清平：“？”
“两年前，我曾经与玉罗刹有过过节。”方思明隐下玉罗刹想把他抓回西域魔教这件事，大体讲了讲当初的经过，“那时我被毒素影响严重，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你也知道，我所学甚杂，最后用幻术引的他露出破绽，才得以脱身。”
“也是占了此方世界的人对我们的武功路数不熟悉的光。”方思明淡淡道，居然用了“我们”这个词，“总之，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中了我的引梦术。因此……西域魔教的秘密，我大体都知道。”
晏清平闻言皱了皱眉。
方思明心底沉了一下，但是面上未曾显露。他冷笑了一下：“怎么，不喜欢我的做法？还是瞧不起我的手段？”
晏清平眨眼：“思明兄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在担心你。两年前情况居然如此凶险，差一点……”
“我就要见不到你了。”
他这么说着，脸上也带出了几分后怕和庆幸。
方思明始终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直球，他耳尖红了红，转移了话题：“其实玉罗刹很有可能已经察觉了我窥视了他的过去，因此罗刹教大部分机密应该已经改换了。”
“只是，这些死东西能改，一个人的性格，习惯，却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引梦术的威力远非他可想象，他定然想不到我对他的了解之深。”
晏清平听到最后那句话，心里突然就有点酸。
什么叫对他了解之深啊……
他压下心里的酸意，突然往前急跃了几下，在一旁的山壁借了次力，于空中腾跃着回身，和方思明面对面在空中相对，在下降之前冲对方伸出了手。
“思明兄，可愿与我一试‘邀月行’？”他笑容满面，弯弯的桃花眼里有波光粼粼，背对夕阳之时，俊美的脸犹如天神降世。
方思明哼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猛的拉住了因为没有借力即将下降的晏清平，带着他一个旋身，飘然借力，“邀月行”步法已经用出。
“只此一次，莫要摔死自己。”
晏清平眼中笑意已经满的要溢出了，黑瞳中的温柔足以溺死人。
他顺势于方思明双掌相接，一金一墨两条龙从对接处冲出，然后在围着他们旋转一圈后消散。
他们就这样彼此间借力，一路飞跃间径直落到了西域罗刹教。
金墨双龙的隐隐龙吟，也响彻了一路。
远在客栈的三个人(特指陆小凤）知道了他们俩的情景，定然要心里不平了。
即将被救的西门君玄：……哦呼，假爹。
客栈太小，玉罗刹和西门吹雪两人是在客栈外的荒野交战的。西门吹雪的剑，快的让陆小凤看不清。而玉罗刹只用一双肉掌相接，明明慢悠悠的，却接下了西门吹雪的每一剑。
终于，风烟平息。
谁胜了？谁败了？
陆小凤紧张的看着相对的两人。
西门吹雪持剑而立，表情漠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玉罗刹已经撤去了护身的雾气，陆小凤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容。
玉罗刹和西门吹雪差不多高，气质却天差地远。他披一件简单的大红色外袍，露出大片小麦色的结实胸膛。长袍的下摆下，是光洁紧实的小腿和未穿鞋袜的双足。金色的足铃挂在他的脚踝上，如同力与美最完美的结合。
他低着头，海藻般黑色的长发带着卷曲，散落在周身。
陆小凤的心提起了——西门吹雪胜了吗？
“呵。”玉罗刹发出了轻笑。他抬起了头，长发垂落到背后，陆小凤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一张如神明精心雕刻的面容。棱角分明，蜜色的皮肤毫无岁月痕迹，完全看不出他的年龄。深陷的眼窝和幽绿的眼睛应该是西域的血统带来的，鼻梁挺直，红唇薄而艳烈，勾起的弧度说不出冷漠还是嘲讽。两个金色的耳环吊在左耳垂上，满满的异域风情。
陆小凤倒吸一口冷气。
——这张如同完美的脸上，有着一道半指长剑伤。血液正顺着他的脸颊下滑，然后从下巴上缓缓滴落。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玉罗刹抬手抚摸了一下那道伤口，双眼看着对面的西门吹雪，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是化为了长笑。
“阿雪……为父的阿雪啊……”他伸出舌头卷走了几滴鲜血，碧绿的眼瞳里居然是满满的自得，“不愧是我的儿子！”
西门吹雪静立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是我败了。”
哪怕他问鼎剑道，也仍旧不是他生父的对手。之前的交手里，玉罗刹始终对他有所保留。
他紧了紧握剑的手。心里没有一丝失落，反而是满满的战意。
还要变强。
像他的父亲一样强，然后比他更强。
他又一次看到了眼前的剑道，比以往看到的还要长远。
玉罗刹停息了笑声，随意抬手拭去鲜血。
“不，阿雪，你赢了。”他突然露出了一个让对面西门吹雪感到诧异的、温柔的笑，“固然为父对你有所保留，可我相信，阿雪面对为父的时候，定然也没有把自己的剑道全部施展出来……”
西门吹雪沉默。
玉罗刹到底是他的父亲，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无言的关照着他，哪怕他修无情剑道，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生父生出真正的杀意。
“所以你赢了，阿雪。”在玉罗刹强大的内功流转下，那道小伤口已经不在流血，甚至开始缓缓愈合，“我……为你骄傲。”
他叹了口气，竟然转身走回了客栈，还瞄了陆小凤一眼：“还傻站着干什么啊陆贤侄？来陪伯父喝一杯吧。”
在踏进客栈门前，他顿了顿，回头看向仍然静立的西门吹雪。
对方也平静的望向他。
“阿雪……你很像你的母亲。”
“我……很高兴。”
然后他就脸色一变，一脸不正经的坐到了之前方思明在的位子：“哎呀，谁这么善良，还给本座准备了下酒菜。陆贤侄，还不上酒？”
陆小凤还能怎么办呢？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跑这一趟。
虽然这么腹诽着，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后厨翻出了几坛酒。而看着玉罗刹和已经坐在玉罗刹对面的西门吹雪，他的脸上突然就有了快乐的笑容。
西门吹雪是他的好友。
现在，他的好友就要和自己的父亲化解矛盾了。
这怎么能不让陆小凤快乐？
他快乐的笑着，坐到了他们的侧面，然后给他们倒上了酒。
西门吹雪本不愿喝酒。可他就是端起了劣酒，一口喝干。想必他的冷脸下，也是快乐的。
玉罗刹不客气的夹了一块豆腐肉夹，一边嫌弃它凉一边吃的开心。终于有了和儿子化解矛盾的关系，他也是很快乐的。
又有谁能不快乐呢？
方思明不快乐。
他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喝着酒吃着菜的几个人，脸色蓦然黑了下来。
我的菜！！！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