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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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蒂~莉~亚~”
熟悉的声音，带着故作小声的做作语调从窗口飘来。
拿着羽毛笔在纸上用生疏的笔法快速地写着符文的手突然停下，少女放下笔站起身来探身出窗外，就看到站在花园里靠近位置的查理曼冲她招手。
……何等随意。
“半夜了哦？”时花手托着脸颊，歪头拿另一只手指了指夜空中的繁星，夜下的花园格外的幽静深邃，唯独她拉开帘后房间内温暖的灯光照清了那窗下少年所在的一小块地。
查理曼能看清她似是刚洗漱完没多久，发丝还带着些湿润，有一两滴水落在了她的锁骨间，露肩的睡裙在光下甚至有些隐约的色彩。
咳…好像时间确实不太合适，但是也算迫不得已。
“那个啦，我明天要出征。”查理曼抓了抓头发。
“……可是你也才刚回来嘛，是教廷那边出事了？还是巴…不，说起来布拉达曼特最近是不是也。”时花言语间难得小小的带了点埋怨，“不能带我一起吗？”
查理曼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外面太危险了！”
时花：“……”
她难得一时语塞，视线飘移了一下，侧过身将花瓶里的一束深红色的玫瑰取下抱在怀里，而后转过来蓦地松开手，那花儿像被什么击中般离心分散为花瓣，而在离开她手的瞬间化为了曲折梯状的冰块蔓延到了查理曼脚下。
“不这个时间点把男性邀请到自己房间里也很危险啊…”查理曼扶额。
“查理是认真的吗？”时花用食指绕了一圈发丝，抬了抬眼，“托宾冕下不是都和你提过考虑换个情人的意见吗？”
“……你知道了啊。”
“唔，我不是早就说过‘花’是我使用魔术的媒介了吗？所以你们说的话基本我都听得到。”她像是丝毫不在乎将这么敏感的能力抛出，“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发觉我不太适合当你的情人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固执己见的把我当做金丝雀来养呢。”
说着时花伸出了手，示意他上来，坦诚认真的好像明明白白地诉说“需要保护的从来不是我”的意味。
“这是两码事啦。”查理曼叹了口气，拿手扶着那丝毫感不到刺骨寒意的冰块阶梯，小跳两下跃进了她的房间，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少女的房间带着点醺人的馨香。
噫呀…抱歉奥利弗，骑士的尊严和矜持先晾在外面休息一下！
“所以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不捣乱，还能帮得上忙，而且我也想在查理身边多待一会儿嘛……”时花掰着手指数，若有若无地看着查理曼，很清楚地明示道。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放心…”
“我一直跟在你旁边也不需要你保护也不行吗？”她走上前一步。
查理曼：“……”
美人计，这是美人计，冷静，小问题，可以抵抗。
他脑后冷汗都下来了，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试图再次拒绝。
唔哇，这比谈判桌上那群教廷的老家伙难缠多了，虽然很可爱就是了，啊这是怎样甜蜜的折磨啊……这对成年不久的查理先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
“为什么这么坚持想跟着呢，风餐露宿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待在这里也有人照顾。”查理曼一个咬牙，绷住了正色脸，认真地回道，“我也不舍得你受半点苦……”
“明明在你找到我之前的时候我都是风餐露宿的。”她歪了歪头，微眯起眼，微凉的手贴到了查理曼的脸颊上，“查理总是搞错了些什么，现在的我可不是人类，你想到的那些‘苦’都不会存在才是。”
好像是少年特有的热血意气，他的身上总是要暖些，又不至于灼伤人。
这个托宾也说过就是了，就价值而言，把奥蒂莉亚当做武器更甚于当情人。
查理曼眨了眨眼，装作不知地笑了起来，开朗而无谓。
他难得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在情感方面任性了一把，虽“不值”，但也绝对算不上“亏损”就是。
“我第一次见到奥蒂莉亚的时候就觉得你原本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贵族大小姐。”
时花迟疑了下，不知是不是查理曼的错觉，暖色的灯光下她的脸上似是带了点绯意，她轻轻开口：“唔…你喜欢吗？”
查理曼不假思索地回道：“喜欢啊。”
不如说奥蒂莉亚没有什么是他不喜欢的。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不知是不是野兽般的直觉起了作用，查理曼察觉到好像他和奥蒂莉亚说的话中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以至于他在看到少女不经意间捏着裙摆，弯曲着手指好像在紧张的时候，才意识到哪里是他不小心忘掉了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那个树林里的…池塘……啊。
她问的是……！！！
少女刚出浴时带着些懵懂与困惑，皎洁如月的身影突然闪现在少年的脑海里。
查理曼脸突然红了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试图挽救：“啊，诶，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若是被敌军看到昔日被称作冷酷无情的强敌在女人面前是这般样子也不禁要感慨吧。
不过很显然，他这般样子也只在少女的面前而已。
“不用这么紧张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如说你不喜欢我才会有些苦恼。”时花眨了眨眼睛。
明明平时说话时浪漫得不得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却完全失了分寸。
查理曼被她从容的态度怔住了，不知是不是被感染到了，他也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毕竟他半夜探入少女闺房已经是不合适的举动了，再冒犯到她简直可以说罪无可恕。
她拉着还处于思索/茫然状态的查理曼在床上坐下，这个瞬间他才又清醒过来。
“奥蒂莉亚！”
“唔？”
“我是来和你说出征的事情的。”少年突然扶住额，语气里满是无奈，“怎么就又不小心被你带着走了。”
“我知道啦。”时花的手指与他放在身侧的手交叉，带着些亲昵，“你又不愿意带我去。”
“城镇里你随便走，带着侍卫就好，外面还是太危险了……等我结束战争，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好不好？”
时花看着查理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灰蓝色的眼里满是溺爱与自信。
过了好几秒，查理曼顿住，同样看着她。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像是在竞争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亦或是期待着什么。
她白嫩而纤瘦的肩膀在灯下染着暖色，比起着装整齐的查理曼而言她不过是裹着一层单薄的布料，甚至因为她目前身份的关系，女仆给她准备的也是偏向有不可言说意味的风格，或许有她本身骨架和皮肤相较于本地人来说要更偏纤和细的缘故，在脖颈和腰际，甚至是手腕的部分都有刻意的改动。
当然直男是看不出来的。
查理曼只能看出眼前对他而言比传说中仙女还要来得纯真和诱人的少女羽睫微颤，曾被不懂事的仆人诟病过的深红色的眼眸带着水意。
那人说是恶魔般的眼瞳在他眼里仿佛是盛放的蔷薇，惹人心折。
时花察觉到查理曼的手悄无声息地托住了她的下巴，而后两人靠近，呼吸交缠。
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又停住。
少年呼吸稍促。
她挪了挪放在床面撑着自己上半身的手，轻拉住查理曼的手。
他再垂首，触碰到了淡粉色的嘴唇，好像带着香味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的身躯，试图将他的心与神全部捆绑在这温暖又让人想要放纵的房间里，和面前好像无牵无挂只为他而来的少女一样。
如何能放弃，如何能利用。
一个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是想待在他身边的、想再为他的功成名就添砖加瓦的、明明看起来不过是个娇贵得不谙世事的少女…她甚至都不在乎名分。
她怎能不在乎名分。
稚嫩得连亲吻都小心翼翼得任他动作的少女，好像只是全心全意的，认真的喜欢他。
而他明天还要出征。
查理曼松开挡在她脑后的手，轻拭过她的嘴角，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