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颜》柳侯冬卿

1、不得开心颜01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将军，此战九死一生，您不必以身犯险。”
　　行伍出身的同袍纷纷规劝，戴钥衡听罢，只盯着行军用的沙盘一言不发。他久经沙场历练，如何看不出此战凶险异常，完全是个死局。
　　可无论如何，戴钥衡都必须赢。无关家国大义，只为心头挚爱。
　　塞外凌冽的风吹开营帐帘幕，明亮的火光跳动着，明灭不定间，戴钥衡有一瞬的晃神，他好像又看见少时的华斌趁夜间无人，扑入自己房中的情形，那时也总能感觉到风，轻柔欢愉，全不似此时的边地苦寒。
　　这一仗本非必需，也犯不着他戴钥衡来亲自领兵，他来纯是为了保全他最爱的二弟戴华斌。
　　戴家势大，虽已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豪门大家几辈人累下来的姻亲关系与利益链条，叫那上位者不得不慎而又慎，更何况戴家人世代出身行伍，在军中威信颇高，也就更加深了上位者的忌惮。若放在之前，情形还稍微好些，可如今换了皇帝，戴家的境况是日渐衰落。
　　这新皇帝说起来还是戴家的人，只可惜，母亲身份低贱，生的孩子也没能入戴家的族谱，只得随母姓，在俗世几番沉浮，倒是得了机缘，一举成事，登了天子宝座。
　　戴钥衡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成王败寇，如今只要能保全华斌，他这条命随时都可交出去。
　　“无需多言，此战只胜不败。”
　　一锤定音，戴钥衡又与众将做了几番部署，方才遣退众人，独自出了帅帐。
　　他仰头，望着夜幕中高悬的一轮明月，心中纷杂的思念与不舍如海潮涌动，无法平息。
　　华斌，原谅大哥吧……
　　大哥要先你一步，去探望母亲了。
　　边地寒凉，呼啸而过的夜风扯碎了青年的叹息，却不知能否将这深沉厚重的思念捎回家乡，带到那被思念者的身旁。
　　明月高悬，星斗稀疏挂于长空。千里之外的京城，虽没有了白日的喧嚣繁华，却更多了层暧昧旖旎的朦胧纱幔。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袭击了戴华斌，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捏紧，他蹙眉，不祥的预感如同雨后肆意滋生的野草迅速充盈心田，根系盘错交杂，难以去除。这短暂的失神，显然让此刻与他欢好的男人感到不悦。惩罚性质的掌掴落下，戴华斌回神，咬牙瞪视着身上人——霍雨浩。
　　当朝新帝囚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哥于身边，每至夜间便行那云雨之事，这事说来当真荒唐至极！
　　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晓，新帝甫一即位，便除去了戴家老二戴华斌，只留了戴家长子戴钥衡在军中稳定局势。而新帝又醉心政务，只日夜宿在自己的寝宫中，后宫佳丽三千，竟是一个也未曾宠幸过。
　　可事实却是，荒唐者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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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华斌唾弃这样的自己，可却无能为力。本来引以为傲的内力早就被化解了个干净，戴家上下的命都握在霍雨浩手里，还有大哥的安危，他失去了所有可以与霍雨浩抗衡的砝码，而对方则掌握了他所有的弱点。
　　不需交锋，戴华斌就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你竟然还在走神吗？”霍雨浩话语中的不满越发明显，今天戴华斌走神的次数和时间相比往日要更多些，既然如此，有些惩罚看上去是少不得了。
　　“你既然倦了，那不如我们换些新鲜花样，怎么样？”询问的语气，却无征求戴华斌意见的意味。他是九五至尊，想做什么，又何须征求个败者的意见。
　　戴华斌确实倦了，这样的羞辱无穷无尽，他快要忍受不住了。可还不行，还不行，大哥，他定然要保全大哥的。只要大哥安好，这副皮囊肉躯就算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了。
　　至于他的骄傲与尊严，早就被世事摧折作齑粉，化作了恨意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