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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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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正站在一栋房子的门前。准确地说,是站在十三岁时所居住的地方的院子外面。
想了想,我打开了院子的门,走进去按了一下门铃。
其实在路上我就已经找遍了身上的口袋,但是并没有从里面翻出来钥匙。所以大概是设定上并没有这种道具的原因。
所以面对这个熟悉的房子,我就像真正的外来者一样按了门铃。
做出这样的举动时,我竟然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去想来给我开门的会是谁。
应该是妈妈吧,毕竟这栋房子里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过,真正来给我开门的却并不是妈妈……但也不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是我自己的脸。
站在我面前的,是十三岁时的我。
在见到我的时刻,「她」也愣住了,想起来刚刚内藤问我的“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所以大抵是这个的缘故,「她」并没有穿校服。就这样站在玄关,「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怔愣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那或许是我自己的眼睛,也或许是「她」的眼睛。记忆里我曾以这种神情发过呆吗?
人们总说要客观地看待事物,那么客观地看待自己,连同视角也如此真实,又是什么感受呢?
我觉得有些新奇。
然而同时,却有另一种想法占据了我的头脑。潜意识中存在的某些内容被展开,于是我的头脑自然地运作起来。身体也跟随着意识产生了动作,等到我重新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浴室里了。
温度比外面要低上许多的浴室,在此刻有效地起到了降温的作用,我抬起脸,在前方的镜子里倒映出了一张脸。
那是我自己的脸,但不是进入「井」之后,由罔象女生成的我的脸,而是十三岁时的我的脸。
就像我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一样。
我抬起手,摸了摸这张脸。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刻。
——/02/——
从「井」内投影出来的景象可以分析出来,音无流子面前正是她过去居住过的一栋房子。
她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来到这里的呢?
即便是百贵船太郎也无法揣摩她的想法。
进入「井」中的「神探」,目前为止只有鸣瓢秋人和音无流子,根据下「井」次数更多的鸣瓢秋人的数据来说,音无流子的表现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显得不太对劲。
百贵船太郎甚至觉得,她并不像是忘记了现实的样子。
从「井」中世界里醒过来的鸣瓢秋人,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自己」,可是音无流子却完全没有经历这个过程,而且她在「井」中没有被设定好的名字。
在投影出来的画面中的某些角度,当百贵船太郎看到她的脸和眼睛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音无流子根本没有在对「佳爱琉」的死因进行推理。
因为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仔细地看过「佳爱琉」。
不隐瞒地说,她放在渡边修哉和北原美月身上的目光都比放在「佳爱琉」身上更多。
作为百贵船太郎助手的东乡纱利奈也感觉到了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要就这样将音无流子的意识抽离吗?
进入「井」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除了前提条件(产生过杀意并有过实际行动)之外,下「井」还会影响到精神状态。
事实上,鸣瓢秋人被暂停下「井」也有其近期精神状态不佳的缘故在内。
一开始时选择犯人来当「神探」,也是早瀬浦局长做出的决定,其中也有发生意外时犯人的生死并不重要的因素。
所以百贵船太郎才想不通早瀬浦局长为什么要同意音无流子的申请,明明他看起来那么关照音无流子。
那么音无流子的想法呢?
百贵船太郎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看懂过她。
他既不知道音无流子如何看待早瀬浦局长,也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来井端工作。
百贵船太郎只听说过早瀬浦局长和音无流子的父亲是曾经的同事,但早瀬浦局长那种人,真的会特意去照顾昔日同事的女儿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早瀬浦局长在井端成员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会是那种样子了。
大家都只觉得他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
回归到「井」内的状况,音无流子几乎没有在外面停留,便径直走进了院子里,她抬起手,按下了门铃。
井端成员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紧紧地盯着那扇门。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国中时期的音无流子,早在上次渡边修哉的「井」中,井端成员们就已经见过了。但是那一次下「井」的并不是音无流子,而是鸣瓢秋人。
在井端看到这张脸和在「井」内看到这张脸的感受,即便不仔细思考也能知晓。
这绝对不正常!
百贵船太郎瞪大了眼睛。
当他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下达将音无流子抽离出「井」的指示时,已经太晚了。
“抽出失败!”
罔象女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故障警告醒目地散发出机械的红色电子显示光。
出现故障的雪花屏开始覆盖「井」内投影的景象,显示出来的画面变得断断续续。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井」中的音无流子接下来做了什么。
她掐住了那个「自己」的脖子,走进了那栋房子。
与此同时,「井」内与井端彻底失去联系。
显示出来的只有一片毫无意义的黑色。
井端一瞬间乱作一团。
——/03/——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从衣柜里找了合身的衣服换上。
床底下有一个新买的行李箱,大到足以装下一个人。
我将它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这时候,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爸爸和妈妈还没有离婚,我和爸爸玩侦探游戏时,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犯罪,因为凡是发生过的事情,都必定会留下痕迹。
区别只在于这个痕迹大或是小。
越是优秀的侦探,越能看到那些微不可见的细小痕迹,从一点点细枝末节中找出事情的真相。
我对他所说的话无比信服。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在我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相框。因为妈妈不想再提起爸爸,也因为她不希望我记住他,所以在我们搬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属于爸爸的痕迹了。
他所有的东西,都被妈妈留在了我们过去的家里。
然而进来的时候,我却看到了玄关的鞋柜里有男性的鞋子。
我努力放平呼吸,来到浴室,清理痕迹。
爸爸教过我的,在以前的时候,他教过我许多东西。
我听着他讲的故事,侦探游戏中,输家总会是犯人而非侦探。
为什么会这样呢?
爸爸说:「因为侦探们是在执行正义。」
他问我:「流子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说,我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他将我抱在怀里,对我说我肯定不会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是特别的……」
“特别”指的究竟是什么?我一边回忆着,一边将行李箱塞满,整理整齐。
拉好拉链之后,把行李箱立起来。
我看向那个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里,有三个人的身影。
爸爸和妈妈,还有国小毕业典礼上的我——制服上的名字是“雾切流子”。
这就是“这里”和现实最大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