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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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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太可怜了。
意识到自己在此刻,居然是以这样的情绪看待鸣瓢秋人时,我就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同伴了。
因为同情、怜悯都是施加在弱势方身上的,所以在产生这样的感情时,自身和对方的地位已然拉开了一条沟壑。
不过,如果是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其实早就是这样了。
并不是从鸣瓢秋人杀死胜山传心开始,而是从他被判定为“有罪”,被关进监狱,沦为“罪犯”的时刻开始,他的社会地位已然跌落到了最底层。
我之前只是一直没有去想,因为在我记忆里的鸣瓢秋人,仍旧是那根“蜘蛛之丝”。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领悟到他的改变。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之间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因此,我和他进行了道别。
沉默的气氛在这片空间里蔓延。
鸣瓢秋人没有问我是否还会来看望他,我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不过在这一刻,我们恐怕都能看穿对方的想法。
他向我投来了一种晦涩的、复杂的眼神,就像是在担忧着什么一样。
我只当作没有看见,转身走向来时的方向。
没走几步,便从身后的囚室里传来了声音。
“接下来,你打算去做什么?”鸣瓢秋人忽然这样问我。
我于是告诉他:“做我想做的事情。”
鸣瓢秋人则是追问我想做什么。
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收了回来,我回过头去看他,鸣瓢秋人半抬起眼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过于憔悴的、狼狈的脸。
我注视着这张脸:“你想对我说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完全没必要特地叫住我。
或许我该以他的现在来警醒自己,或许……鸣瓢秋人自身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觉得并没有这种必要。
面对我的提问,鸣瓢秋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问他:“你后悔吗?”
这是冲动所为吗?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是否还会这么做呢?类似如此的问题,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你后悔吗?
鸣瓢秋人道:“我不后悔。”
所以我才说他和森口老师很像。
“那么,”我对他说,“我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去做了,那就一定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
——/02/——
虽然上一次我进入「井」之后的表现和预设中不大一样,不过,因为有早瀬浦局长的许可,所以即便百贵船太郎并不赞同我继续进入「井」,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工作上的事情就像往常那样进行着,我还是可以在「仓」见到鸣瓢秋人,憔悴的他和鲜活的他在现实与「井」中世界进行切换。
我注视着「仓」内投影出来的「井」中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酒井户”正在寻找着黑发白裙的少女“佳爱琉”的死因。
与我搭档的松冈黑龙站在我的身边,身为外务分析官的我们正在等待着「井」中世界投射出来的蛛丝马迹。
“听说,你又去见他了?”
听到有人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侧过脸去看他,但他的目光依旧放在罔象女投影出来的「井」中世界,甚至都没有偏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不是很明白松冈先生的意思。”我也收回了投向他的视线。
闻言,松冈黑龙终于正视起我来,他本就是古板严肃的长相,此刻的神情更是足以让人压力倍增。
简直就像是在问责一样。
“你对鸣瓢秋人的关注太多了,”松冈黑龙说,“还有……罔象女。”
他既不知道我早在国中时就认识了鸣瓢秋人,也不知道我对「罔象女」和「佳爱琉」感兴趣的原因,却还要来对我进行“劝告”。
我并不觉得感动,也不想领受他的这份好意。我只觉得他的关注与忧虑都是多余的。
“松冈先生,”我也注视着他,稍稍抬起脸来,与他四目相对,我只想告诉他,“人各有命。”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请不要再干涉我了。”
我是非常真挚地在和他进行沟通,但是沟通是否有效果,就要看他愿不愿意接受了。
在我们谈话的期间,其他分析官也已经推论出了关于犯人藏身之处的些许蛛丝马迹。
就这样,我和松冈黑龙一同走出「仓」,乘车前去对犯人进行抓捕。
虽然是要进行危险的抓捕工作,但是我们并没有佩戴枪.支,原因是早瀬浦局长下达的指示,松冈黑龙将其理解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仓内成员们的性命”。
这是我和松冈黑龙少有的意见一致的时候。
我并不觉得从「井」中推论出了犯人的行踪之后就能万无一失地将其抓捕归案,要知道,在连续杀人犯中,精神失常的比例实在太高了。
人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无论做出什么行为都不奇怪。
我想,有一些东西,或许我应该自己准备好。
这样的念头在松冈黑龙受伤的时刻升到了最顶端。
——/03/——
犯人被成功抓捕归案,但是松冈黑龙也因此负伤住院。
我带着花束前来探望他。
松冈黑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可不常见,他这么没气势的姿态也是第一次被我看见。
大概是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所以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些水果。
“你来了啊……”
松冈黑龙躺在病床上,以平静的口吻同我打招呼。
我将花束也放在了柜子上。
“希望松冈先生能早日康复。”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会甘于平凡的人,”松冈黑龙依旧闭着眼睛,他说,“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了。”
我没有说话。
而他接着又说:“早瀬浦局长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相信你也是清楚的。”
我一直都很清楚。
早瀬浦局长说他和我父亲是同事,是朋友,也是同伴,但我可以看出来,父亲并不会和他成为同伴——起码不会和现在的他为伍。
但在这里,在东京警视厅,早瀬浦局长是最能帮到我的人。
唯有获得他的帮助,我才能去接近我想要触碰和探寻的那些事物。
“谢谢松冈先生的关心,也希望能早日与你继续共事。”
我说完,松冈黑龙便别过了脑袋。他闭着眼睛,一副马上就要睡觉了的模样。
那么我也不打算继续打扰他了。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远处的百贵船太郎,他似乎也是才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但是路上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停留了一会儿,所以才会和后出来的我相遇。
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能想到的只有:“百贵室长也是来探望松冈先生的吗?”
他点了点头:“嗯。”
然后也不再说话了。
我忽然觉得「仓」组织的人情味好重。
明明只是同事,但是成员之间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朋友一样的情谊,而且百贵船太郎表面上看起来无比冷淡,可实际上却格外关心组织成员的状况。
这是好事吗?
我也不太理解。
不过松冈黑龙的受伤对我的工作也产生了切实的影响——我终于再一次得到了坐进「罔象女」的机会。
鸣瓢秋人因为再一次以心理暗示诱杀对面牢房的犯人而被关了紧闭,也因此失去了唯一可以离开牢房,也就是去下潜犯人们的「井」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感到无比平静。
其实,鸣瓢秋人诱杀犯人真的是意外吗?
他们明明都知道他已经有过类似的“前科”,可是还要把其他犯人安排在他的周围进行关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在警视厅中,也有人将鸣瓢秋人视作“处刑人”。
福尔摩斯说:“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被法律判处了“死刑”的犯人们,却仍能进行无数次上诉,这样的判决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从这一角度而言,鸣瓢秋人的所作所为或许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