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逍遥游》烛影摇红

14、第 14 章

　　何逍遥挑眉，伸手微微掐算了一下，笑了起来：“是了，必然是这种果子，这种果子成熟于八月十五，算算日子，去年的八月十五正是三十年之期了！”忽而蹙眉若有所思：“必有所图……”亮如星辰的眸中，有抹寒光微微一闪。

　　韩水柔心中微微一跳，心知何逍遥虽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精明内敛，深恐他联想到什么，忙岔开话题道：“何大哥，你就是因为这果子所以才认识玉瑶的吗？”

　　何逍遥看她一眼，心中略有所悟，也未说破，笑道：“是啊。当年有位朋友身患奇症，我便与秋寒同去瑶池仙宫求这种珍奇的果子，然后就认识了玉瑶。玉瑶那时候还小，大约十多岁吧，她的身子也不好，而且恰恰所患之症与我那朋友一般无二。秋寒便允诺，只要池瑶仙愿意馈赠三粒果实，他便为玉瑶治病……”

　　韩水柔在旁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何逍遥看她一眼，笑着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琼浆玉液果乃是瑶池仙宫镇宫至宝，每隔三十年方才得了十粒。刚巧又是同时医治两人更是不敷使用，池瑶仙坚持只肯给两粒。后来我与秋寒商议后便决定在玉瑶身上下手，玉瑶这丫头却是爽快，就偷偷将本该是自己服食的一粒给了我们……”

　　“难怪……难怪玉瑶说寒哥曾经答应了她一个要求……原来是这样！”

　　何逍遥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忽然道：“玉瑶跟云龙在一起，是左秋寒设的局，是吗？”

　　韩水柔一惊，微微垂首，没有说话。何逍遥耸耸肩，心中已是清明如镜，摇头之下不免有些佩服：“我听说玉瑶跟云龙在一起，便甚是奇怪。想他二人并不相识，云龙的性子又是生人勿近，怎么一路带着玉瑶跑来跑去，果然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左秋寒……”

　　韩水柔抿一抿唇，不愿接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抬头看一看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依柳阁吧！”

　　何逍遥挑眉，心中已然暗下决心，这笔帐将来必要联合凌云龙向左秋寒讨了回来，露齿笑道：“是啊，该是吃晚饭的辰光了，我们这便回依柳阁，顺便也向二婶辞行，总是耽搁在这里，却也无趣！”笑着起身拉起韩水柔，二人转头向依柳阁行去。

　　晚饭后，裴雪华悠闲的坐在依柳阁的院中，身边相陪的是何逍遥与韩水柔，面前的石桌上随意摆了几碟瓜子、花生。何逍遥闲适的伸手拈了一粒椒盐花生，闲闲的丢入口中，赞道：“味道不错啊，二婶不吃吗？”

　　裴雪华一笑，看了韩水柔一眼，温和道：“水柔也吃啊！”

　　韩水柔应了一声，不好拂逆裴雪华的好意，伸手拈一粒吃了。

　　何逍遥此时却开口笑道：“二婶，我与水柔的事劳二婶费心了。过不数日便是四大山庄结盟之期了，杨柳山庄必然客来如云，我二人不便过分打扰，明日我打算带同水柔上路去东海，顺便拜会东海棋圣……”

　　裴雪华微笑着打断何逍遥的话：“二婶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你且等等……”转头叫道：“翠沅！你且将姑爷昨日寄来的信取出来！”

　　翠沅应了一声，匆匆进了屋子，不多时拿了一封信走了出来，双手奉与裴雪华，裴雪华伸手接了，转手递给何逍遥。

　　何逍遥虽然心知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也不便拒绝，只得伸手拿了信来，展开扫了一眼，半晌没说话。

　　裴雪华沉静道：“这封信我也给你看了，若你实在要走，我也无意强留！”

　　何逍遥暗暗叹了口气，既然看了这信，若再言要走，未免有些却不过面子，看出韩水柔眼中的疑惑，解释道：“秋寒派人送了信来，说他准备将寒秋山庄庄主之位传给左秋风，这次的结盟大会，他就不来了！让我暂且留在杨柳山庄，照拂一二……”苦笑摇头：“他倒好，身为寒秋山庄庄主，居然带着新婚燕尔的夫人跑到庐山玩儿去了！”

　　韩水柔一愣，随即释然，毫不意外道：“我在路上见到凌云龙时，凌云龙就说寒哥未必会来杨柳山庄，只没想到一语成谶！”遂将凌云龙那日所说的言语复述了一遍。

　　何逍遥听完此话，叹了口气，眼见事已至此，想必也是走不了的，挥一挥手道：“好吧，反正离结盟之日也不远了，就再待几日好啦！”转向裴雪华道：“二婶，我在此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实在是怕了张扬了！”

　　裴雪华微笑点头，看了二人一眼，心中也甚欣慰，她自女儿嫁后，身边也自冷清，如今得了何、韩二人相陪，却也高兴。

　　“过不数日，庄里就要热闹了，你们都来得早了些！”微微的笑了一笑：“良夜好景，你们二人倒可以出去走走，不必陪着我这个老人了！”

　　韩水柔微愣，随即笑道：“二婶一点也不老呢！”伸手抱住裴雪华的手臂，依进裴雪华怀中：“将来水柔若能如二婶一般，水柔就心满意足了呢！”

　　裴雪华温和的轻轻抚了抚韩水柔的长发，一阵怜惜。

　　何逍遥长身而起，笑道：“来日方长，水柔赶了好些天的路，今晚还是陪二婶说说话，早些休息吧！”辞了出去。

　　裴雪华淡淡的笑，看何逍遥已然离去，低头向韩水柔道：“怎么了，跟他和好了吗？”

　　韩水柔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婶，我觉得我其实很小心眼呢？”

　　裴雪华笑了起来，伸手拉了韩水柔道：“进屋去吧，春天晚上寒气大，逍遥说得不错，你赶了好些天的路，是该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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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逍遥懒懒的走出房门，伸个懒腰，长长的吸了口气。本来郁结于心的满腹心事，昨日尽数消散，他自是睡了个好觉。此时眼见晨光初染大地，朝霞灿烂，红云朵朵，春日的花草香气郁郁蓬蓬，在朝露的滋润下越发清新好闻。不觉暗自忖道：“如此天气，正是踏青好时节……”漫不经心的踢了一脚地上油绿的青草，决定一会定要拉着韩水柔去野外踏青。

　　悠闲的走向裴雪华所住精舍，，隔着老远就看到裴雪华与韩水柔正自坐在精舍外的石桌上用餐。忙快步走了过去，笑道：“二婶、水柔，你们倒好，自己先吃上了，也不叫我！”

　　裴雪华忙笑指身边的位置：“可不是给你都备好了，不过是你自己刚到而已，坐吧，快些吃了早点，也好陪水柔出去走走啊！”

　　二人吃罢了早饭，闲闲的走出依柳阁。

　　何逍遥笑看韩水柔一眼：“出去走走罢，闷在这个庄子里总也无趣得紧！”

　　韩水柔笑着点头。出了依柳阁不多远，便听到有人在叫：“水柔姐……”

　　回首看时，却是应采。

　　韩水柔停下脚步，应采匆匆赶上来，好奇的看了何逍遥一眼道：“水柔姐，他怎么也在啊？”

　　何逍遥瞄她一眼，不是很乐意，懒懒道：“我怎么就不能在了？”

　　应采撇嘴，韩水柔已道：“采儿，应叔叔呢？你们住在哪儿？我昨晚都忘了去找你们了？”

　　原来杨柳山庄中，因为裴雪华乃是孀居，依柳阁中又多为女子，因此一般也不会安排男子住在其中，即便是何逍遥也是住在依柳阁外围的恋荷居中。应伯涛等人自是安排在庄内居住。

　　应采摇头：“不要紧的，昨晚柳二婶派了人过来，她说你有些不舒服，所以我一清早就过来看看你！”

　　韩水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暗自感激裴雪华的细心。

　　应采歪一歪头，端详韩水柔一眼道：“水柔姐现在该没事了罢，我看你脸色还不错呢！”

　　韩水柔心中略觉尴尬，只是抿嘴一笑。

　　应采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何逍遥一眼：“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那个江湖传言中的逍遥公子呢！”

　　何逍遥微愕，随即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你说我像吗？”

　　应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许久：“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韩水柔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哪儿像，又哪儿不像呢？”

　　应采伸手牵住韩水柔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其实她也知道眼前这个何箫必然就是逍遥公子，可是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嗯，长得有点像，可是没有箫，不是都说逍遥公子的逍遥箫是箫在人在，箫去人亡的吗？”

　　韩水柔忍不住一笑，转头向何逍遥道：“是啊，我也很好奇呢？何大哥，为什么呢？”

　　何逍遥没什么趣味的看了二女一眼，眼见多了个应采，再要出外，未免无趣，闲闲道：“什么箫在人在，箫亡人亡的鬼话，我可没说过。若要说了的话，我此刻也只得如那箫一般，粉身碎骨了！”转开话题道：“应姑娘，你的包师兄呢？怎么没陪着你一起啊？”

　　应采一扁嘴，不想提这个话头。拉着韩水柔道：“水柔姐，我们到金陵城里去玩玩，好不好啊。昨天光顾着买礼物，也没能好好玩玩！”

　　韩水柔微微犹豫，也不好拒绝，笑道：“好啊，我们就去外面走走罢！”

　　何逍遥在一边皱眉，一道身影忽然跃入眼帘，顿时计上心头，笑道：“出去走走也好，不如叫上应姑娘的包师兄一起好了，人多才热闹啊！”

　　应采也没在意，随口敷衍道：“我师兄忙着练武呢，哪有空陪我们出去乱逛，还是算了！”

　　何逍遥笑意盈盈，扬声叫道：“包兄……”

　　应采一愕，回头看时，包丘正匆匆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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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了应采，韩水柔忍不住好笑，叹息道：“何大哥，你真是促狭，明知道采儿不愿意和包世兄一起出来……”

　　何逍遥打断她的话，挑眉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想支走那丫头而已！”好玩的笑笑，忽然道：“水柔，你觉得那个包丘怎么样？”

　　韩水柔沉默了一会，摇头道：“包世兄……其实挺不错的……”

　　何逍遥狡黠的一笑，接口道：“不过他还是配不上那个讨喜的丫头……”

　　韩水柔又是一惊，抬眼看向何逍遥，何逍遥向她扬眉一笑，阳光下，神采奕奕，翩翩绝世。心儿微微一颤，忽然的满心就盈满了幸福。

　　低了头，她微微一笑：“二婶说，人各有缘，各有份，我想采儿必会有自己的缘分罢！”

　　何逍遥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兴致勃勃道：“水柔，说真的，你愿不愿意帮我整治一下左秋寒呢？”

　　韩水柔猛抬头，讶然的看着何逍遥。

　　“左秋寒这个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看那个小丫头，倒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干脆我来动点手脚，把她嫁到寒秋山庄去，让左秋寒伤伤脑筋！”

　　韩水柔目瞪口呆的看着何逍遥，急急道：“何大哥，你疯了，寒哥已经有依依了啊！你怎么可以……”

　　何逍遥贼贼的笑，明亮的眼中全是算计的神色。

　　“左秋寒竟敢算计我，让我留在杨柳山庄替他看场子……嘿嘿……”

　　韩水柔已急了：“何大哥，你总是胡闹……”

　　“水柔，你放心，那个小丫头虽说有点烦人，但是我还不至于让她给左秋寒做小妾！你来……”人已凑到韩水柔耳边轻轻嘀咕了一通。

　　韩水柔樱唇一抿，既无奈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还不至于像寒哥，一心就想着做媒！
　　”
　　何逍遥大笑：“那是以前，我现在倒是觉得挺有趣！”

　　韩水柔仍有几分迟疑：“可是包世兄呢？”

　　何逍遥挥手一笑：“嗯，将来有适合的人物，我也给他撮合一个好了！”拉起韩水柔纤细柔软的小手，笑道：“这儿倒不错！我们就在这儿玩会好了！”

　　韩水柔一笑，想着光顾着和他说笑，竟不知不觉的走了好远，浑没注意已到了秦淮河边。凝眸处，只见春色明媚，杨柳依依，原来又是三月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