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童养媳真好玩（甜文不养成）》裸白文

34、（新婚篇）踏雪红装

　　第三十四章
　　那一瞬间，莲蓉看着镜子中容颜艳丽的自己，竟然感觉陌生地可怕。
　　她如今一身大红的嫁衣，梳好云髻，精致的五官加上桃花代李的妆容，全身上下华光四溢……她居然已经要嫁人了。
　　以前总觉得成亲嫁娶的事还离她很远，现在她真的要整装待发嫁给关戉了……
　　而且，全世界都在劝你嫁给关戉啊！
　　“娘，”，她咬着牙说，“你们都这么想我嫁给他吗？”，“就因为他喜欢我，对我好，我就要喜欢他吗……”
　　红珈反而笑了起来，“谁要你喜欢他了？娘从来没说过要强迫你喜欢上任何人。”，“你只要嫁给他就行了。”
　　莲蓉心头一阵苍凉，定定地看着眼前面无波澜的红珈。
　　“女人活一世，总是要找条出路的。娘只是想给你找条出路罢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红珈说，“连关家都知道，修成玉颜色，卖予帝王家。你这样天生丽质，本就不该自弃。更何况关戉本身也是世间难得，对你一心所往，有什么不好的。”
　　“关戉很好，真的很好。”，“娘本早就听说关家的三儿子是个再世难得的公子，只是真的见到了才相信。连娘都没有料到会那么好。”，红珈默默地低下的眼眸，温柔地说，“你若是能喜欢他最好，就是不喜欢，也无妨。你只要嫁给他，你就是人上人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莲蓉猛然间目瞪口呆，“找条出路……你这是要我卖身求荣吗！娘你就觉得我那么稀罕当这个攀龙附凤的儿媳吗！”，莲蓉冷冷地笑了，“我呆在这里，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是少夫人，等哪天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是个扫地妇！”
　　莲蓉说话时目若寒星，一头珠宝随着她的激动漫漫散摇，珠钗穗子拍打在她艳若桃李的脸颊上，摇曳生姿，“本来我也不喜欢关戉的娘，但我真的可怜她！她已经是大夫人了，忍着丈夫三妻四妾不说，还得提心吊胆地护着自己一帮儿女。”
　　“关戉有俩哥哥，一个已经十五岁战死北疆了，还有一个也在守边关。大夫人每个忌日都一个人跪在佛堂前！”
　　红珈看着眼前身着如血嫁衣的少女，她一双黑眼睛瞪的要裂了，直直冷冷地看着自己。
　　“呵，可是呢！人家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两个耗在了战场上！一个女儿也给你送进宫当娘娘了。关老爷的小妾还越娶越年轻，三五年娶一个！如今九娘又怀上了……关戉怕是要有个弟弟了。”，莲蓉嗤嗤地笑了出来，“大宅门就是这个样子嘛……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只要分间房给人住，分几个丫鬟伺候着……怎么样不行啊！”
　　红珈感觉自己心口郁郁成疾，她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卖身求荣？也不知道谁教给你的这么难听的话！”，红珈拿起桌上一只碧玉钗摆到莲蓉面前，一把手抓着铛铛铛地就往冒了烟的青炉上敲。
　　那青翠碧玉在炉子上几下竟就碎了，一下子碎成了两半。
　　莲蓉看地目瞪口呆，她娘居然就这样暴谴天物起来。
　　红珈拿起那碎成两半的碧玉残骸，递到莲蓉门前给她看，“你给我看清楚了！别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这个世道，女人和它是一样的。你是玉，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被做成首饰，还能被人说成值钱。要是非要去烂泥烈火里走一遭，就连块石头都不是了！”
　　莲蓉看着那柔晰碧玉在几下敲打下瞬间化成两块带着漆黑铜渍的石头碎片，又听着红珈的话，一瞬间心如刀割。
　　红珈怒火冲心，一瞬间有些旧疾复发，厉声咳嗽了两声，平复后才又继续说，“我不知道关戉的娘是怎么回事，我管不了他们家的事。但我知道，只要她不死，九娘这辈子都只能是妾。至于她生的孩子……呵”
　　红珈笑了出来，“是不是男孩先不论，庶子能不能上族谱都是个问题！”，红珈指了指门口，“你才十五岁，整天就想着自由自在优游天下，你怎么会懂！你给我看好了，同样是女人，命是不一样的……”，“正经人家都有条门槛，迈不过那条坎，你一辈子就是人下人！”
　　莲蓉看着门口那条高高的门槛，一时感觉掌心一阵冰凉，红珈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朵里……久久不去。
　　滚烫的泪水还是在眼角聚集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生生刺地她心疼。
　　她开口大喊才发现声音已经哽咽，“老娘压根不稀罕这条门槛！”，热泪从她的眼角不争气地流下来，咸咸地滴落到她的口中，“老娘压根就没想在乎！”
　　精致的妆容被几行热泪滚滚冲花，胭脂顺着她的眼泪淌下来，莲蓉不管不顾地用华丽的嫁衣擦拭着泪水。
　　好在嫁衣也是红的，这番糟蹋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只是袖口湿着。
　　红珈看她这样子，心如刀绞。她叹了口气，“那天你来找我，你看看老鸨子那样子……你该知道穷山恶水泼妇刁民该是什么样子了吧……”，“娘知道你不甘心，你想闯……可是娘舍不得你。你一个女孩，能经得起几次糟蹋……”
　　“娘何尝不知道你不稀罕这条门槛，可是……”，她叹了口气，“娘是过来人，住过漏雨茅房，方知大厦避风雨啊。而想要入住大厦，就是要迈那条门槛。”
　　红珈过去，缓缓伸手过去摸着莲蓉的头，却发现只摸到她一头冰凉的珠宝。
　　莲蓉低着头，拧着衣襟，全身随着哽咽而颤抖，“你走……我不想听了……”
　　红珈刺痛般地收回手，“蓉儿，你小时候问过我，为什么别人要叫你野孩子。”，她也不禁有些哽咽起来，“那时候我没和你说，你就在也没问。我一直都知道你太聪明了……”
　　莲蓉已经吼了出来，“你走开！”
　　“娘毁掉自己，然后培养出来了你，”，她说，“娘知道毁掉一个普通人太简单了，特别是一个普通女人……真的太简单了……我不想你这样。”
　　莲蓉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静静地听着。
　　“你已经注定要嫁给他了，你又何必这样……”，“你和大夫人不一样，我知道，因为至少关戉对你是上心的……”
　　红珈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莲蓉已经一头栽在了梳妆台上，像是迷路的小动物一样，颤抖无助地抱着头痛苦。
　　红珈最后还是说，“马上要成亲的人了。以后好好相夫教子，善待公婆。特别是对婆婆，最好要比对我，还要好……”
　　待嫁的第一天，新娘的娘来探亲，两人一聊就是一个时辰。等她走后，这位未来的三夫人还痛哭不止，劝都劝不住。
　　全府下人都说，这是母女情深，未来的三夫人舍不得娘，才有了今天这般。

　　自从那日之后，莲蓉都过得和孤魂野鬼一般。她日夜颠倒地看书来寻找安慰，但红珈的话一次又一次地萦绕在她耳边，忘也忘不掉。
　　三天里，她和一堆难懂的书籍做伴，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莲蓉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那么笃定的事情，开始模糊了起来……
　　她一直都在怪罪关戉，怪罪他强迫了自己的人生……可是现在呢，你根本不应该怪他啊……
　　他没错，因为全世界都希望你嫁给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修成玉颜色，卖予帝王家。
　　那一瞬间，莲蓉觉得自己好傻，原来自己周围都是一群聪明人，都懂得比自己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寻死觅活，哗众取宠……
　　荒唐凄凉的情感伴随了莲蓉待嫁的所有时间。三天一晃而过，十二月底的最后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是关三爷的婚礼，响彻整个京城的婚礼，所有人都应该用最繁重细致的态度来对待。
　　三个时辰的沐浴熏香，梅花入浴，莲蓉自觉从足尖到发稍都是郁郁菲菲的香味。
　　嫁衣从里到外是八层，最外面的凤冠霞帔，层层叠叠，繁华怡丽。
　　在周七为她穿戴好大红色的华丽嫁衣时，莲蓉的头脑里还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让人脸红的羞耻东西……
　　和往日不同，今日最里面是精致绝美的木莲鸳鸯抹胸，仅仅用一根缎带系着。
　　是她一个十五岁女孩没见识过的样式……
　　她明白，这是对夜晚的装扮。今日她是关戉的妻子，她的嫁衣在今晚就会被那个男人一层一层地拆开，直到那片单薄的抹胸也不复存在……
　　莲蓉心跳如鼓地想，
　　今晚，她就是送给关戉的礼物，被包装华美，等他来彻头彻尾地拆开。
　　一种类似于尘埃落定，或者说是在劫难逃的感情，从莲蓉的心中袭来。
　　她的及礼，也是华美繁复，准备精良，只是这次更盛。一排的婢女钗娥待着她，围着她着衣打扮，为她描眉打鬓。婢女托着托盘，乌木托盘里的钗子样式各异，灿若明霞。
　　镜中女子一身繁华嫁衣，眉眼低垂，尽管她三天来日夜颠倒，无奈容颜依然是光华四溢。
　　明硕的双眼，翘起的鼻首，凝白的肌肤上是乌黑飞扬的妙眉。胭脂散粉恰到好处地打在香腮上，微微翘起的嘴唇点了微红。还有眉间一朵红墨染的红梅花……艳丽如三春。
　　她在寒冬出嫁，寒冬红梅，这是娘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萧嬷嬷端来第一碗红糖水，看着咬唇脸红的莲蓉，默默地唤了她一声“三夫人”。
　　莲蓉看着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一瞬间就呆了。
　　萧嬷嬷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三夫人这厢怎么魔怔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女人家一辈子只有一回，紧张退却也是常有的。”
　　紧张退却……
　　还真是……莲蓉握紧手中那日红珈砸碎了的玉片，不禁手心热汗渍溢。
　　你就要成为关戉的妻子了，你想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吗？
　　莲蓉呆呆地看着窗外鹅毛大雪，“嬷嬷，我穿上嫁衣却不敢踏出去，这常有吗？”
　　“常有的，”，萧嬷嬷笑着说，“新婚和投胎是一样的，人人都是头一遭，哪有准备好了的。”，“三夫人赶紧把这碗喜糖水喝了吧，三爷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要去拜高堂改口呢。”
　　莲蓉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的纷飞白雪慢慢在眼前模糊。她隐约看见偏院的大门开了，门口大雪中站着那个一身红衣挺拔俊秀的身影。
　　她从没见过关戉一袭红衣的样子，倒没想到，她的夫君穿起红衣来，是这样亮眼……
　　他是关戉，是天之骄子，他什么都有。
　　他娶你，不为名不为利，什么都不要……
　　你还敢不知足……
　　莲蓉，你可真别扭！
　　恍惚间，她将手心的碎玉握紧，回头端起萧嬷嬷手中那一只金三彩碗，将其中象征新婚和和美美的的红糖水一饮而尽。
　　莲蓉笑着站起身来，“嬷嬷说得对，莲蓉领教了。”，她回头对周七说，“看什么呐，给我拿红盖头来，怎么能误了时辰。”
　　莲蓉本就生地出类拔萃，此刻盛装着，笑得灿烂如春华，生生地就让周七看呆了。
　　周七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将穿金梭银的红盖头拿来，一边给莲蓉盖上一边打趣说，“三夫人生的这样好看，今日连奴婢一个女人都看呆了。偏偏三爷又是这样嫡仙一样的俊秀……”，她笑了起来，“奴婢斗胆，真不敢想以后的小主子该是多好看。”
　　这一声玩笑开地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掩嘴笑了，一室喜庆热闹起来。
　　萧嬷嬷一边搀着莲蓉出门去，一边还在说，“你们倒是比大夫人还着急！”
　　莲蓉披着盖头，小心翼翼地在萧嬷嬷的搀扶下行走。绣鞋一步一步踩在皑皑白雪上，一下一个印，一步一叩。
　　笔直大道通天地，都是走到底不能回头的。几个月前她还是及少女，如今就成了新娘。
　　今天她要从偏院走到大堂去拜天地，一路不回头……
　　走了许久，一条高高的门槛横亘在她面前，门口的几步远处前面放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直直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莲蓉刚刚抬脚跨过门槛，萧嬷嬷却一声不吭地松手退下。莲蓉看不见摸不到，一瞬间手忙脚乱地抓了空。
　　一双更有力的手熟练地行云流水般拖住了她的臂膀，控制住她小小的骚动，引着她向前去。
　　只有再熟悉她不过的人，才能这般行云流水地做出这一串动作……只有和她同床共枕两个人、天天环抱着她入眠的关戉才能做到。
　　就算莲蓉不愿意承认，关戉已经是进入她生活和命运最深的男人。她的人生，已经完全地向他倾倒。他们就像两根丝线，扭到了一起，再也撕不开剪不掉……
　　她在盖头低下打量着，却见了一双黑缎纹金的长靴，小步伴着她前去。
　　关戉抓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她，笑着轻声说，“别停，这是规矩。”，“你若是停了，要被人说不吉利的。”
　　三天不见，新婚这天他将她的手拉住。隔着红布，莲蓉竟隔空有了一种安稳的心境。
　　一步一步伴着他前去，来到火盆边，熊熊烈火面前，莲蓉感知大事不妙，她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关戉的衣袖。
　　跨火盆也是规矩，寓意婚后节节高，香火兴旺。
　　但她实在是啥也看不见……不太敢。
　　触及到她小小的变化，关戉微微勾起了嘴角，“你这样可胆小死了……”，他说，“别怕，跨过去，有我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