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瓦封印》慕尘

7、第06章

　　蒙特贝洛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枝，一所小木屋骤然显现于眼前。本来不想打搅塞泽尔女巫的，只不过蒙特贝洛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

　　塞泽尔女巫的年纪很大，大到几乎还没有克鲁瓦王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蒙特贝洛一共见过塞泽尔女巫两次，一次是当年十二法师要将九龙灵珠置入他体内的仪式上，也就是说塞泽尔女巫见证了鹰身女巫叼走雾系灵珠的全过程，然而那时自己还是婴孩，没有任何印象。另一次则是蒙特贝洛十五岁生日宴会上，塞泽尔女巫忽然出现，可是她既没有送礼物，也没有留下来参加宴会，只是绕着蒙特贝洛转了两圈，点了点头便从窗口飞走了。

　　蒙特贝洛相信，在这个国家，如果连塞泽尔女巫都不能帮自己，也就没有人可以帮上忙了。

　　塞泽尔女巫的小木屋是由极其粗壮的木材建造的，那些树木本已干枯，然而在数百年之后竟又长出了繁盛的枝叶，越伸越远。有些树枝的末端触到地面，再次生根发芽，绵绵不绝，竟然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蒙特贝洛轻轻扣了扣房门，门自己打开了，几只纯黑的猫迅速躲进黑暗里。

　　“蒙特贝洛，我的孩子，是你吗？”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蒙特贝洛连忙走进去：“是的，塞泽尔女巫，你算到我要来了？”

　　塞泽尔缓缓点了点头，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

　　“我只想知道父王现在在哪里，希望你能告诉我。”

　　塞泽尔用颤颤巍巍的手捧起水晶球，说道：“过来跟我一起看吧。”

　　蒙特贝洛依照她的吩咐走了过去。

　　那水晶球没有一丝杂尘，晶莹通透，透过水晶球所看到塞泽尔女巫那满手放大了的皱纹有些恐怖。

　　塞泽尔将双手置于水晶球的两侧，没有触碰它，而是沿着它的轮廓挪动，口中念着咒语。其实找女巫预测未来无非就是这样，可预测的细致程度以及准确性却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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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球中逐渐浑浊起来，似是包裹着一团雾气。塞泽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那团雾气越聚越多，白白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塞泽尔女巫！你没事吧？！”蒙特贝洛看着塞泽尔惨白的脸和那紫青色的嘴唇惊叫道。

　　塞泽尔猛地呼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额上汗珠成股流下。

　　“蒙特贝洛，对不起，我什么都看不到……咳咳……”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十二法师做克鲁瓦封印的那次我很想看看，可也是这样的。”

　　“难道……这跟克鲁瓦封印有什么关系？”蒙特贝洛满眼期待地问，“到底克鲁瓦封印是什么？在哪里？还有没有人知道？”

　　“不也就是国王知道吗？其实当时你也在场的，只不过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蒙特贝洛握起拳重重地砸了自己的头两下：“我为什么这么笨！”

　　“别这么说，蒙特贝洛王子，克鲁瓦王朝的未来全都靠你了。虽然当时看不清楚，可我却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是布里吉特临死前对国王陛下说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克鲁瓦封印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打开……哎……”

　　蒙特贝洛央求道：“请塞泽尔女巫明示，我一定要救出父王替母后报仇，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王子殿下，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的确是连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据我猜测，这应该跟你体内的九龙灵珠有关。因为布里吉特既然说只有你能打开封印，而你与其他人的不同除了天资聪颖之外也就只有九龙灵珠了。因为天下之大不乏天赋异禀之徒，而布里吉特又说得如此绝对，所以我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蒙特贝洛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为什么要打开克鲁瓦封印呢？那是用十二法师的性命做成的啊，倘若里面关着的是凶悍的恶魔，一旦释放出来了，难道不会造成世间的一场浩劫吗？”

　　“这……也有可能……”塞泽尔又凝思了一会儿，说道，“可是九龙灵珠的力量总错不了，你若是能激发出它们的能量，我想也一样可以替王后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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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您是知道的，我身体里只有八粒灵珠。”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最后的一粒。这次的敌人力量有多么强大或许是我们想象不出来的，只有集齐了九粒龙灵珠才有可能与之相抗衡。”

　　蒙特贝洛黯然道：“已经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想恐怕……”

　　“不，就在两年前我感觉到了雾系灵珠的能量，并且那能量越来越强。”

　　“在哪里？”蒙特贝洛急切地问道。

　　塞泽尔沉吟半晌，才回答说：“就在雅诺的方向。”

　　雅诺……听到这个名字蒙特贝洛的心一沉：“不瞒你说，我已经跟雅诺的人交过手了，只是一个小姑娘我却已经不能应付。当然，这也有结界的原因在内。不过……我一定会再次去雅诺取回雾系灵珠的。”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讲。”

　　塞泽尔轻咳了两声，说道：“九龙灵珠的能量平日是感觉不到的，也就是说在我感觉到的那天便是有人激发了它的能量。”

　　“你的意思是那粒雾系灵珠在某个人的体内？”

　　“嗯，应该是这样的。我想说的另一点就是，我至今没有感觉到过另外八粒灵珠的存在。”

　　蒙特贝洛感到很惭愧，不过同时也很感激塞泽尔的直言告诫。“是啊，我的努力还不够。”

　　“呵呵，也许不是这个原因。学得杂就不容易精深，有时候反倒不如只钻研一种了。”

　　“可是那天我的确感到体内有一股能量，我才能安然离开的。”

　　“哦？有这样的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是女巫，可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我想……我所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无论如何，今日十分感谢你。”蒙特贝洛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这所印刻着浓浓岁月痕迹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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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泽尔女巫最后的话让蒙特贝洛有些犹豫不决，如果那粒灵珠真的是在人的体内，也就是说必须要杀死那个人才能取回灵珠了，蒙特贝洛并不想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回父王，不论是骑士族还是亡灵巫师族的命一样宝贵。可父王又不得不救……

　　黄昏的大道上尘土飞扬，一大队半兽人从眼前浩浩荡荡地走过，踏得地都在震动。

　　忽然，从那之间蒙特贝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策马追赶。

　　然而那身影在尘土与半兽人高大的身躯之间若隐若现，蒙特贝洛只得大叫：“莫里斯！是你吗？莫里斯！……”

　　可是追逐了一会儿，终于看不见了。

　　蒙特贝洛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太想见到他了吧，分别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明明知道他就生活在克鲁瓦王朝的某一个角落，有时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可却始终没能见到。

　　蒙特贝洛在心中默默地说：莫里斯，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你可知道父王落难与母后仙逝的噩耗？你可明白哥哥此时多么孤立无援？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帮帮我呢？五年前，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的？

　　想到莫里斯，蒙特贝洛有点揪心地痛。如今父王母后都不在自己身边了，只有莫里斯这一个最亲近的人。

　　夕阳斜照在蒙特贝洛的剑柄上，泛着琥珀色的光，有些寂寞，有些无奈。蒙特贝洛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剑柄上克鲁瓦王朝的标志。自己并不时常用剑，带着它仅仅是因为一种身份，一个让自己感到疲倦的身份，同时它也是保护克鲁瓦王朝千千万万子民的责任的象征。自己生来就背负上的这个重任，并不想推脱，也推不掉。

　　这时，蒙特贝洛忽然想起了在雅诺遇到的那个叫雅诺的女孩，她曾经说过自己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成为亡灵巫师族第一法师的命运。呵呵，命运，果然是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的吗？

　　蒙特贝洛叫住一个半兽人，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为什么这么多人？”

　　“呵呵，刚才有两个人说要去杜阿梅尔森林杀龙，我们过去看看热闹。”

　　“是什么样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好像是骑士族的，长得很英俊。另一个是精灵族的，嘿嘿……”那个半兽人自顾自地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回答蒙特贝洛的话，就只顾着去回味雅诺的美色了。

　　“骑士族的？”难道真的是莫里斯吗？蒙特贝洛决定跟过去看看，不论是不是都要一探究竟，“我也一起去。”

　　半兽人这才回过神来：“嘿嘿，好，不过我们要快一点，已经被落下很远了。”

　　蒙特贝洛点了点头，继续驱马追逐，那个半兽人手持板斧笨重地跟在后面跑，速度倒也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