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瓦封印》慕尘

23、第22章

　　“从这边走，那颗树的右边有陷阱。”雅诺一边走一边提醒三人，“低下头，这根树枝碰了之后会发出响声，惊动森林守卫。”

　　“你知道得真清楚。”蒙特贝洛感叹道，想想自己，完全不了解克鲁瓦王朝的兵力分布，更别说是这些细节的陷阱了。

　　雅诺骄傲地回答说：“那当然，这些都是我亲自布置的，就算不是我动手，起码也是在我的监督之下完成。”

　　“哎，如果我是族长，一定为你的离开而惋惜……”

　　雅诺笑了一下，说道：“不过他们也够懒了，我走这么久，也不知道改一改，就不怕我把敌人引来……”

　　莫里斯却笑不出来，很想知道雅诺那轻松自在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的是怎样的悲伤与心酸的历史。

　　忽然雅诺停住了脚步。

　　蒙特贝洛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死了……”

　　蒙特贝洛向前望去，只见四个身穿黑袍看不清脸的人正抬着一个灵柩缓缓向前走，后面跟着许多人，个个面无表情，看样子死者在亡灵巫师族之中身份地位不低。

　　忽然雅诺的隐身术失效了，她用力咬着嘴唇，咬得渗出血来，正是这血破解了雅诺的隐身术。

　　“你没事吧？到底是谁？”蒙特贝洛低声问。

　　雅诺把泪水憋回去之后回答道：“族长，这是族长的葬礼。”

　　“族长？”法妮很奇怪地问，“就是把你赶出来的人吗？”

　　“对，就是他，族长，我的父亲，赶我出族的人，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别再说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吧。”莫里斯走到雅诺的身边，却不知如何是好，雅诺并不是那种会倒在自己肩头失声痛哭的人。

　　雅诺定了定神，说道：“正好，我们现在进去，大家都去参加葬礼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雅诺没有哭，倒是法妮的泪水涌了出来：“他是你父亲啊！难道你不去参加他的葬礼吗？”

　　“他把我当女儿了我才会把他当父亲。”雅诺短短地回答了一句，低下头朝族长的小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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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葬的队伍逐渐远去，可还是能听到那一声声号角里吹奏出的哀乐。雅诺很想捂住耳朵，可是她也知道这声音是一直穿透到心里的，无法除去。

　　“快到了，就是这里。”雅诺是从正门走进族长小院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蒙特贝洛第三次来到亡灵巫师族领地，每一次来都怀有不同的心情。他掀开帘子，让雅诺先进屋。屋内异常凌乱，似乎是还未来得及清理掉族长生前的痕迹。

　　雅诺低着头，什么都没有看，直接穿过去来到亡灵墓冢前。

　　雅诺正要开始念咒语，莫里斯忽然拉住了她：“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去参加葬礼吧。心不静的时候召唤出来的亡灵战士戾气过旺，未必会完全听从你的指挥，说不定还会对你不利。”

　　“没时间了。”

　　莫里斯不由分说地便把雅诺拉了出去，同时说着：“没有人逼你坚强，你又何必强迫自己？不管怎么说先参加完葬礼，我不想看你将来因为没有送父亲最后一程而后悔。”

　　雅诺没有做过多的抗拒，因为此时感觉很累，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了。

　　蒙特贝洛和法妮也连忙跟出去，几个人一同去追送葬队伍。

　　葬礼是在历代族长的墓园里举行的，并不是很远。灵柩来到墓园之外的时候，哀乐忽停，周围一片寂静，就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莫里斯拖着雅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声音惊动了全族的人，都转过脸来惊讶地看着他们。只有最前方站着的那个人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似的，对雅诺说道：“你终于来了。”

　　雅诺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上前去，冷冷地问道：“依照我们亡灵巫师族的规矩，即使是被驱逐出族的人也有参加亲人葬礼的权力吧？”

　　“哦？你还把族长当父亲？”那人用嘲讽的语气问道。

　　雅诺没有理他，径自走到灵柩的前面，把额头右侧别着的紫色发簪取下来，放在上面。然后又施了个小小的穿透魔法，让发簪进入了棺材之中。

　　雅诺神情淡然，说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死后应当是陪在父亲身边的。”雅诺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她那双已经有些微红的双眼，“我走了。”雅诺说完就想转身离去。

　　这时，马萨巫师叫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已经不是亡灵巫师族的人了，你又何必管我？”

　　“我也不想管，可谁知道族长最后病重糊涂，把位置传给了你呢？雅诺族长，难道你不留下来主持大局吗？”

　　“笑话！我都不是族里的人了还做什么族长？”

　　“你现在又是了，族长说了，看在你并没有给我们亡灵巫师族闯出大祸的份儿上，就原谅了你的胡闹。”

　　雅诺冷笑了一声：“可是我没有原谅他。”

　　“不管怎么说，这族长的位置是你的。”马萨巫师心里也很郁闷，他并不介意女人做族长，可是由一个年龄尚且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来做就有些过分了。再说那个预言他并没有忘记，更何况雅诺跟其他的亡灵巫师族族民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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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做族长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雅诺想了一下，对众人大声说道。

　　马萨面色有些不悦，可还是忍气说道：“族长的话我们自当遵从。”

　　雅诺是亡灵巫师族族长的唯一可能人选，只有她才会亡灵巫师族的所有魔法，并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也只有她才有本事召唤出亡灵战士，保这片领地的平安。

　　“好，我要借亡灵战士，等事情结束我会回来接任族长之位的。”

　　“你还要去哪里？族长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雅诺回答道：“我要去泰雷城。”

　　“那不是克鲁瓦王朝皇宫所在的城市吗？你去那里做什么？万一被发现当成了人质，我们还要去救你。到时候搭上族人的性命，你就算活着回来了会觉得心安吗？”

　　雅诺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的消息还真是闭塞，难道你们不知道泰雷城被围困的事吗？各族已经组成了联军合力对付克鲁瓦王朝，我只不过是想去为我们争取到更大的地盘而已。在这个小地方恐怕大家早就憋坏了吧？难道不想让我们亡灵巫师族黑骑士的铁骑踏向更远的地方吗？”雅诺知道亡灵巫师们看起来安心守着这片领地，然而却一个比一个野心大，只要这么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马萨那有些发青的面皮下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憧憬的笑意，仿佛已经看见亡灵巫师族瓜分克鲁瓦王朝地盘的情景了。

　　雅诺问道：“怎么样？到底借兵还是不借？”

　　马萨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连亡灵巫师族都是你的，更何况亡灵战士？不过既然是我们族里的战斗，作为亡灵巫师族的成员，我们自然也要参战，还望族长应允。”

　　“这个是当然。”想到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尚且不稳固，马萨能答应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雅诺也只好点头。她明白马萨并不是好心助她一臂之力，只不过是不放心他带走亡灵战士想要监视她而已。

　　这时马萨才注意到旁边站立的三人，奇怪地问道：“请问族长，这几位是？既然是与克鲁瓦王朝为敌，又为何与骑士族的人厮混在一起？”

　　“他们自然是我买通的，不然我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吗？”雅诺简单回答道，知道说得越多越容易引人怀疑。

　　“原来是这样……族长还真是深谋远虑，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有了如此忠心的内奸，实在是难得，难得啊……”马萨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怪异，让人摸不透他是真的赞扬还是识破谎言后讽刺的笑。

　　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此时的马萨只要没有证据是不会公然反对族长的。雅诺没有多说，立即下令道：“亡灵巫师族三级以上法师听令！速速施法，在雅诺领地至泰雷城沿途布下黑云，以便亡灵战士行军。另外马萨立刻召集所有黑骑士，随我一同出发！”

　　“所有黑骑士？族长，若是此时有其他敌人偷袭我们领地，到时候族中空无一人，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岂不是让人无端捡了便宜？”

　　“现在哪一族不是倾巢出动，全力以赴？克鲁瓦王朝毕竟有数百年的根基，不可小觑，倘若不能一次连根拔起，以后想要颠覆就更加困难了。”雅诺解释完立即话题一转，反问道，“你这样质疑个没完没了，耽误了行军谁来负责？”

　　既然雅诺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马萨也只好默不作声，点了一下头，朝黑骑士的营地走去。
　　雅诺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灵柩，没有说什么，毅然转头离去，这葬礼恐怕要延期了……对于族人，雅诺感到非常愧疚，终究还是把他们卷入了战乱，并且是以欺骗的方式。本想只是偷偷带走亡灵战士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泰雷城毁于一旦，所以才会不自觉地下令连同黑骑士一起召集。战争是很难说的事情，生死难料，或许父亲没有说错，我的确是给亡灵巫师族带来灾难的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