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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接下来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礼拜五雷浮潮销了假,次礼拜四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又低烧了,腰背疼得要花足五六分钟才能稍微坐起来,只好重新请病假。

      萧凭不在家。

      昨天晚上陈健谈给萧凭打来了电话,说是弄到了一个OK的角色。雷浮潮空警惕了几秒,结果居然是个像样的网剧男五号,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就是这种事了。

      萧凭对剧本还算接受,聊电话途中看了他好几眼,也不知道起没起疑心。

      雷浮潮眼望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一会,口越来越渴。好在萧凭虽然不在家,但昨晚又溜进他的房间里放水了,他把头一侧,就能看见床头柜上的杯子。

      自从他先前发烧那天开始,萧凭就不再使用长耳朵狗的杯子,改用保温杯了。

      其实他意识到了,他挺需要萧凭的。这么多年,他们俩早就已经把对方的大部分缺陷和粗心之处修炼成自己的习惯了。

      喝了几口水,睁眼呆到十点半,雷浮潮慢吞吞地蓄力从床上爬起来。雪已经化了,外头正在下一场不小的冬雨,没准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十点四十五分,李递又来了电话。

      今天雷浮潮实在没力气强打精神,干脆对他直说了:“李导,我不能吊威亚,不能长时间干体力活,现在稍微占点戏份的角色大都不能演,爱莫能助。”

      这下李递没法口若悬河地撺掇他了。

      李递静了一静,叹气问:“有伤?”

      “难免的。”雷浮潮笑笑撒了个谎,“我也演了不少部‘活儿’片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几秒钟,雷浮潮才要挂电话,李递追问:“那你对电影配乐有兴趣吗?”

      雷浮潮有点意外,过去也不是没有剧组和导演向他表达过好意,但再怎么说,社会人都很要面子,在没有极大水平或阶级差的情况下,递橄榄枝也没有这么无限连递的。

      “怎么这么看得起我?”雷浮潮笑问。

      李递很快解释:“陈导一直想跟你合作,可你应该也知道,前些年他爱人快走了,一直没拍新片,结果……”

      这事雷浮潮的确知道,陈星想跟他合作他也耳闻过一点,在年轻些的岁数里还为此稍微得意过几回,陈星在影坛分量很重。

      不过他也没料中陈星有这么欣赏他,就算时过境迁,被业内巨人另眼相看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那我看看档期吧。”雷浮潮琢磨着回答,“两天之内给你准信。”

      “行。”李递也爽快,“你保重身体,咱们再会。”

      这通电话结束,雷浮潮披上一件大衣走到餐桌前去,看到桌上摆了一瓶榨好的鲜果汁和一袋切片面包。他家本来没有榨汁机,估计是萧凭偷偷买的。

      大概是注意到天气,陆陆续续有几个朋友给他发了消息慰问情况,他大略回了,拎起吐司袋子的时候瞥见袋底压着一张背部朝上的照片,翻过来一看,是一张他很喜欢的歌手的签名照。

      他喜欢上这个歌手时,对方就已经去世了,看右下角的日期,这是十七年前的东西,不清楚萧凭是怎么弄到手的。

      雷浮潮收起这张照片,吃了一顿早餐,把手头拖不得的要务尽量做了做,到中午准备出门,又在门口的鞋柜边上看见了一把斜支的纯黑色新雨伞。

      想来想去,他放下旧雨伞,提上这支新雨伞出了门,下楼将伞一撑,果然内有玄机——雨伞的里衬是蓝天晴云。

      这几年这种设计也不少见了。

      不过这把伞不止花哨,还大得惊人,即使加以倾斜,也能好好地遮住两个人的肩膀。

      雷浮潮贴着路边慢慢把车开到庆祝路的那间摄影棚外,打听了一下,今天有两班剧组在这里拍,做网剧的那一班是最后一天在这里了,明天就要跑到市区外的实景影视城去。

      怪不得萧凭今天小花招这么多。

      他正在翻白眼,手机又响了,这次正好是萧凭。

      “喂,”雷浮潮接了,“什么事?”

      “雷哥,”萧凭的语气果然十分心虚,“你午休了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家影视棚不小,雷浮潮握着手机一步踏进去,首先遭遇了一面全身镜。

      镜子里他脸色相当难看,眼中也有血丝,属于日日相处下,一看就明白不对劲的状态。万一萧凭看到他这副德行,一着急临时拖延了进组的日期,问题就大了。

      “我也有事和你说。”雷浮潮顿住脚步回。

      “啊?”萧凭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晚上得赶个急工,不回家住了,公司有小床。”雷浮潮说。

      萧凭立时遗憾地“啊”了一声,但是乖乖答应:“好,你记得吃晚饭。”

      “嗯。”雷浮潮又翻了一个白眼。

      萧凭浑然不知,这才说道:“我明天起要随剧组走一趟,差不多一周之后就回家。”

      “好。”雷浮潮简单地吐了一个字,然后挂了电话,转身回到车上。

      并且把新雨伞丢进了后备箱。

      另一头,挂断电话萧凭就暂时放下了午餐问题,开始翻手机通讯录,找燕白的号码。

      铃响三遍,燕白接了。

      从前燕白和他关系也不赖,偶尔雷浮潮没空,他们俩可能单独出去玩,不过现在萧凭心里有数,燕白冲他不太高兴。

      也正常。

      “喂?燕哥?”萧凭于是把嘴巴放甜了点。

      “有事?”燕白纳闷地问他。如他所料,口吻不太客气,但也还凑合,毕竟燕白铁定清楚,萧凭不会没事闲着给他打电话。

      这就好说话了。

      萧凭便沉声骗他:“燕哥,早上我和雷哥吵了一架,结果他说晚上要去公司住,我实在不放心,能不能麻烦你劝劝他?哪怕是找个酒店住也行。他在生我的气,我劝不动。”

      燕白信了。

      “行,”燕白马上应道,“他还病着吗?”

      “病着呢。”萧凭使劲往严重了说,“说他病他还不承认。”

      “我问问……”燕白闻言嘀咕一句,拉远话筒,模糊地朝附近问了几声,叹气回来,“还真是,今天又请假了。”

      萧凭猛地一愣。

      不等他有所反应,燕白忽然又“哎呀”了一声,说:“他给我发消息了,问我晚上有没有工作,行了,你也不用担心了,这老油子不会真委屈自己睡公司的。”

      “啊,好。”萧凭皱了皱眉头。

      ·

      于是等到傍晚下戏,萧凭买了一包烟,打车直接往燕白家去。

      烟是没忍住买的,雨已经停了,下车他站在冷风里抽了两根,让风卷散了身上的味道,才抬脚进小区。

      路上他自己笑了好几回,迟迟没酝酿出一个合适的版本来,直到走到燕白家门口,产生了破罐破摔的心情,紧张感一松,脸上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燕白家亮着灯,但开门的速度不快。门一开,萧凭立刻冲燕白露了个守序善良的笑容,燕白的脸还是黑了,估计是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黑归黑,出乎萧凭的意料,燕白没拿话打发他,反而侧身让开了通路,说:“进来帮把手?”

      萧凭心一跳,连忙换上拖鞋进客厅扫了一眼。

      ——雷浮潮躺在长沙发上,一只手挡着眼睛,喘息很重,呼吸很乱。不需要走近去看,萧凭也确定他肯定又出了一身汗,匆忙走近一看,发现情况更差一点,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不算高烧,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雷浮潮病得几乎有点神志不清。

      一般而言,低烧这么严重可能不是普通发烧,是其他疾病的外表现。

      萧凭吓了一跳,顾不上回头问问燕白具体怎么回事,赶紧蹲下来拽住雷浮潮的左手叫:“雷哥,我送你去医院,这次我们把水吊完行不行?”

      雷浮潮也吓了一跳。

      他把眼睛一睁开,就朦朦胧胧地见到萧凭蹲在他旁边了。

      “我自己去。”雷浮潮只得勉力开口说,耳朵里听见自己的声音又远又沙,低低弱弱的。

      但燕白又给他拆台,走过来评价:“又不是普通发烧,估计是得在医院里待几天了。”

      “你也觉得不像普通发烧?”萧凭立马回头问燕白,“没事,我会陪着雷哥的。”

      抢在燕白继续拆台之前,雷浮潮急得一下子坐起来反握住了萧凭的手。随之俱来地,他后腰仿佛被砍了一刀,泼了一场雨水,疼得他眼前发黑。

      “用不着……”他闭闭眼睛说,“你去跟剧组。”

      萧凭直摇头:“戏没有你重要,我陪着你。”

      “……”要不是没有力气,雷浮潮简直想冲他骂三百字的脏话。格老子的,他给陈健谈塞了多少钱?萧凭居然敢说不要就不要?

      可萧凭是这个脾气。一时之间雷浮潮什么也没骂出来,只能打起精神尽量一字一顿地重复:“你去跟剧组。”

      房间中便沉默下来了。

      好一会,雷浮潮以为萧凭要服劝了,再度挤开眼皮一瞥,萧凭蹲在原地没动,但是掏了一盒烟一只打火机出来,淹上火吸了一口烟。

      “你什么意思?”萧凭缓缓吐着烟气问他,“你脑袋里是什么戏码?以为我还没成年,只能靠你罩着?凡事我做不了最好的决定?”

      雷浮潮听出萧凭生气了。

      这事相当罕见,尤其在重逢以后。

      雷浮潮调动右手按了按眉头,这个动作花了他将近十秒钟,十秒钟后,萧凭继续语气冷漠地说:“我的事情由我说了算,不管你让不让我陪着你,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不离开这,大不了你不理我。”

      这话说过,他把眼神一挪,直接站起身来,绕过燕白准备出门。

      “萧凭……!”雷浮潮喊他。

      萧凭听到了,刻意没回头。

      雷浮潮将一只手撑向沙发边的地板,低声爆了一句粗口,全力扬声叫:“萧凭,我跟你去剧组,行不行?”

      出乎他的意料,萧凭更加生气了,扭头冷冷地反问:“行不行?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你去做梦,我来每天应酬签订单喝出胃病,你认为行不行?”

      撂下这通话,萧凭开门就走,背后雷浮潮又叫了他的名字几声,他统统没理会。

      直到雷浮潮改口叫:“凭凭!”

      靠。

      萧凭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忍不住脚步一刹,回眼瞧了瞧雷浮潮。雷浮潮也在看他,头发被汗浆胡乱黏在脸上,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我陪你去剧组,我知道香境影视城里有医院。”雷浮潮说,“我让你看着我,行不行?我也喜欢让你看着我。”

      靠,萧凭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

      两人相视对峙,不出半分钟,顶多只有半分钟,萧凭不得不忍下怒气原路折回沙发边上,重新蹲下身把雷浮潮扶起来,声音凉凉地要求:“把嘴张开。”

      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雷浮潮委委屈屈地望着他了。

      委屈了一下,雷浮潮还是张开了嘴。

      萧凭默默撕开一粒橙子味的硬水果糖放进他齿关里,叹了口气。

      “甜吗?”萧凭问他。

      雷浮潮嘴唇一动,刚要回答“不甜”,萧凭先响亮地替他回答:“啊!好甜好甜!”

      噗嗤。

      雷浮潮没憋住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燕白:能回避吗我怕了当那电灯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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