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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入了夜,江息颜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她微微垂着头,发丝时不时从肩头滑落至前,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抬手将发丝掖在耳后。

      许是觉得有些疲惫了,又许是因有满腹心事,她将书合上,寻了个慵懒的姿势靠在榻上。

      她正对着窗户,抬眸便可瞭望满天晚星。这星河,不论她何时抬眸去瞧,都是这般美的令人咂舌。

      星如此,人亦如此。

      屋内烛火摇曳,屋外星河长明,实在是惬意万分。江息颜甚至想推门出去,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旁人都不喜夜,可她偏偏喜欢的很。

      今夜守夜侍女是青歌,她见江息颜起身欲要往外走,便下意识上前拦住了江息颜,垂眸恭敬道:“郡主这是要去哪?”

      “院子里坐坐。”江息颜朱唇轻弯,语气轻柔道。

      青歌闻言这才侧了侧身子,给江息颜让出了一条路,“郡主小心着凉。”

      “无妨,都快入夏了。”

      江息颜说罢,便推门出去了。

      晚风徐徐袭来,拂过满院花草树木,发出“簌簌”的声响,竟显得有几分寂寥。院内池塘在月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水光滟滟,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江息颜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下,她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在池子与星河间打转,显然是有心事的。

      青歌自小服侍江息颜,对她的心思自然也是知晓几分的,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她既不能让主子心情好起来,只能选择无声的陪伴。

      忽然屋顶上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几乎要隐于风声之下,但依旧被江息颜捕捉到,她拧了拧眉,身子微微紧绷了几分,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声响再次响起时,已经与江息颜近了好几分,她余光微瞥,并未从房顶之上发现什么异常,心下明了此人武功不俗。

      正在思量间,身后传来一丝凉意,江息颜微微一侧身,正瞧见身后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

      江息颜欲要扯下黑衣人的面布,却被黑衣人挡住,二人厮打在了一起,江息颜想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布,黑衣人只能连连退让,几番攻势下来,黑衣人有落下风之势。

      青歌似乎也不曾想到会有黑衣人,欲要冲上前帮衬江息颜,却只听得江息颜大喝一声,“青歌,回屋。”

      青歌微微一怔,她看着黑衣人显然有些为难,但是对于江息颜的命令又不得不听,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黑衣人,转身快步回了屋。

      江息颜敢让青歌离开是因为她知晓此人不会伤害她,方才早已临近她的身后,可此人没有掏出匕首,什么都没有做。

      “郡主就这么让侍女离开了?”黑衣人显然有些诧异江息颜这般“豁达”。

      江息颜拂去衣裙上的褶皱,美眸轻瞥,淡淡道:“你是扶风先生的人。”

      黑衣人微微一怔,语气里似有了几分笑意,“郡主果真聪慧异常。”

      黑衣人此言说罢,便扯下了面上的黑布,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属下是扶风先生的贴身侍卫,梧秋。”

      江息颜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衣人,眉清目秀,昂藏七尺,她曾在林扶风身侧见过,心下安心了不少,“本郡见过你,你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梧秋垂首恭敬道:“先生托属下给郡主带一封信。”

      “那他人呢?可还在顺天府?”闻言,江息颜面色微微一变,迟疑了一下才问道。

      梧秋闻言心下欢喜了一分,他从江息颜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担忧,想来林扶风也不算错付了感情。

      梧秋回道:“先生已经被太子殿下带走了,既郡主问到,属下也不敢欺瞒郡主,先生今夜这场戏只是为了进顺天府带走富商。”

      江息颜闻言略略迟疑,锁眉喃喃道:“富商?本郡似乎听说有个富商买官,但吏部并未给他官职,他便扬言让吏部倒台,可是此人?”

      梧秋微微颔首,“正是。”

      江息颜美眸微垂,细细思量起来,不由得轻笑一声,“原是如此。”

      梧秋虽垂手而立,但依旧瞧见了江息颜面上的笑意,心下一软,轻声道:“当时在忆盈楼,郡主想相救先生,先生虽未瞧见,但属下却是瞧见的,属下在此替先生谢过郡主此意。”

      梧秋左右伺候林扶风多年,不曾接触过什么女儿家,不懂应该如何接触,于他来说这等事说开了感谢江息颜,也算不负了江息颜此意。

      可他却忽视了女儿家的娇羞。

      江息颜闻此俏脸泛起了红,美眸微垂,黛眉微锁,语气骤然疏离了几分,“这倒是不必,本郡也没有做什么。”

      “但若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梧秋说及此,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江息颜付之一笑,却不曾搭话。

      见江息颜不再搭话,梧秋还算识趣,他揖揖手道:“属下先行告退。”

      “替本郡向扶风先生道个谢。”江息颜略略迟疑,终是嘱咐了一句。

      “好,一定带到。”

      梧秋离开后,江息颜便打开了信笺,信里虽洋洋洒洒一大篇,却将江逢临与江止崖勾结的种种细节一一陈列,并且还提及了楚国使臣不日便要来京,恐怕要与完颜国开战。

      江息颜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最后几乎是要将信纸捏碎。

      她猜测过江逢临与江止崖是有勾结,却不曾想这么多事都是二人勾结所成,她心头登时萌生了一股子杀意。

      江息颜素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江逢临这般想要世子一位,甚至不顾王府安危,她真是不知留着江逢临这条命有什么用!

      难怪江清梧将江逢临软禁在院子里,难怪换掉了他贴身的亲信,难怪江战鞭挞了江逢临,原来这个混账竟做出了这些事!

      只是眼下江逢临已经受到了惩罚,江息颜若是再去寻麻烦,显然有些不应该,她只能暗暗忍下这口恶气,可她怎么想都不认为江逢临会因此而罢手,江逢临一定还有法子与江止崖联系。

      思及此,江息颜当真是恨不得一剑将江逢临杀了,他若是死了便也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眼下的江息颜满心满眼想着如何阻拦江逢临,但她不知与此同时的扬州城早已一片狼藉,想来若是知晓便不会在此作无用功了。

      扬州城内,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满目疮痍,饿殍载途,白骨盈野。

      若非事先知晓此地是扬州城,还以为来到了什么阴司泉路,原本是繁华昌盛的扬州城,竟变成如此模样,若是途径至此必会问上一句,难道朝廷不管吗?

      “娘,我好冷,也好饿……”街头的角落里,瑟缩着一对母子,或者说街头凡是可以歇下的地方,都躺满了人。

      而这对母子,只是这些难民中的两个而已。

      儿子拉着母亲的衣袖轻轻摇晃着,原本水灵灵的双眸早已布满了尘埃,他浑身脏兮兮的,甚是有的地方还有伤痕。衣服破破烂烂,难以蔽体,更别说避寒了。

      母亲闻言沉默了一下,颤着手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块已经泛灰的馒头,她原本想掰下一块后将余下的递给儿子,可是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眼底泛起一抹绝望,最终将那一块馒头全部递给了儿子。

      她尚且不知能不能瞧见明日的太阳,又何必留着后路。

      而在这条路的尽头,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官服,头顶乌纱帽,一个身着黑衣,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王知府,您到底归不归顺六殿下,若归顺,亲手写下赞词,这些难民即刻得到粮食。”那黑衣人开了口,态度倨傲,语气冷漠,似乎这些难民如何的凄苦都与他无干。

      扬州知府王覃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这此扬州遭了旱灾,朝廷赈灾银两迟迟不到,他是从自己腰包里拿出了银子给百姓买粮食,可是他又不是富豪,仅仅撑了几日便垮了下来。

      王覃轻叹一声,眼底仿佛有泪光,无人知晓他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他颤着手摘下了乌纱帽,俯身跪下,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却在下一刻朝着那些百姓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黑衣人在一旁冷眼看着王覃的动作,一言不发。

      王覃再次起身时,将乌纱帽戴上,他的动作很缓慢,似乎是将拯救扬州城的重任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归。”

      王覃丢下了这一个字,便转身快步离开,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即跟上。

      而那些难民不知,为了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的父母官早已将尊严与原则丢到了地上。

      上个月,扬州城爆发了旱灾,这一年的粮食全部作了空,粮食没了,收入没了,便有许多人家缩减用度,但旱灾依旧是大肆泛滥,甚是连水都变得极其稀缺。

      不过半个月,扬州城内便满是乞讨的人。

      朝廷知晓此事后,便遣江止崖前来赈灾,但江止崖却将这批赈灾银两贪下了一大半,余下的银两由手下贪官分一分便所剩无几了。

      王覃屡屡上书,陛下只好再次拨银两,但依旧如此,最后就变成眼下这般境况了。

      而江止崖还舔着脸派人来让王覃写下赞词,赞美他赈灾有方,扬州城已经得救。

      王覃不想从,但想让百姓活下去只能如此。

      王覃看着手中的赞词信,心中五味杂陈,无奈混着绝望,若他知晓有朝一日朝廷会变成如此模样,那九五之尊会昏庸到如此地步,他定不会入仕为官。

      王覃拿起了官印,颤着手将那官银盖在了赞词信上。

      黑衣人一把夺过那封赞词信,目光阴鸷地瞥了一眼王覃,冷冷道:“明早便会有人将粮食送到大人府里。”

      黑衣人丢下此言便翻窗而出。

      王覃手上的官印一松,滚落在桌上,他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前闷着难受,他竟有几分想哭。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便有清脆的脚步声落入屋内。

      王覃眉头一拧,猛地睁开了眼,原以为那黑衣人又回来刁难,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而且还是个女娇娥。

      灵韵赶忙揖揖手,态度恭敬道:“王大人,在下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的人?”王覃拧眉,目光里满是怀疑。

      灵韵点点头,详细解释道:“确切来说是太子殿下幕中客的侍卫,太子得知扬州城有难,但眼下若是明目张胆再给扬州城银两,依旧会被剥削,所以我家先生便想了个法子,既能让扬州城得救,又能将这些贪官一网打尽。”

      “你是说真的?”王覃眸光一亮,似是看到了希望。

      灵韵正色亢容,甚是坦荡,“真的,想来明日六殿下给您的粮食也不会太多。在下已经从京城运来了大量的粮食,再加上方才那人答应您的粮食,足够您撑上七日了。而七日内,定会见分晓。”

      “好!你要本官做什么!”王覃一拍桌子极其坚定道,于他来说,哪怕是赔上性命,他也要江止崖付出代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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