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谈心 ...
-
傅微寒还没下班，季明歌往卧室溜的时候碰到了管家，管家惊疑道：“少爷，您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季明歌惦记着书架上的东西，随口敷衍道：“学校提前放学了，不说了，我去写作业了。”
也不等他应答，一溜烟跑了。
他一走，管家就给学校打电话，确认压根没有提前放学的事儿后，紧接着又给傅微寒打了一通电话。
“嗯，又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少爷好像只是心情不太好。”
傅微寒默了一阵。
管家道：“先生，不如您给少爷打个电话，劝劝少爷，现在回去上晚自习还来得及。”
办公室中，助理眼巴巴地望着傅微寒，等待他下一步指示，倏地傅微寒站了起来，沉着冷静道：“不了，我回来找他谈谈。”
然后，他挂了电话，看向他：“会议延后，我有点事，你下班吧。”
助理应了声：“是。”
傅微寒便拾起真皮软椅上的外套匆匆走了。
季明歌还不知道管家在傅微寒那里告了他一状，他再三犹豫，最终抱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把药粉全部倒到了水壶里，并拿着水壶狠狠晃了两下。
刚要揭盖看看药粉融化均匀了没有，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忙把水壶放下，呲溜坐好，拿出一本书装模作样。
咔嚓——
握把扭动声后，开门声随之而响。
季明歌心里突突直跳，目光飘忽，压根不在书上，伴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油然生出的心虚之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傅微寒在他头顶上方淡淡道：“书拿反了。”
季明歌顿时回过头去，装出讶异的样子：“叔，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微寒又将他手里的书抽出来，看了下封壳——习题册，崭新的习题册，上面全是大片大片空白的没做的题，季明歌连笔都没拿，就这样捧着，这是能看出花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季明歌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遮掩打得够烂，恼羞成怒，一把把习题册抢了回来。
傅微寒倒也没有生气，拉了把椅子到季明歌旁边坐下。
两人离得极近，男人身上成熟清冷的木系香水味散发，季明歌唰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把座椅给碰倒了，“你……你坐得离我这么近干嘛？”
“……”傅微寒看他防色狼般的架势不由好笑，“我只不过想跟你谈谈，并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哦。
季明歌放下了心来，又坐了回去，而后转念一想，不对呀，他要给傅微寒下药，傅微寒离他越近越好啊。
思及此，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他殷勤地给傅微寒倒了杯水，“叔，您口渴吗？”
傅微寒接过来，却并没有急着送到嘴里去，只是掌心捧着，道：“明歌，你今年十九了对吧？”
“不，我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了。”季明歌满眼盯在水杯上，“叔，您要不喝口水再说吧？”
“我不渴，待会再喝。”傅微寒把水杯搁置到桌上，继续正儿八经地道，“你已经快二十了还在念高中，你总不会想一直念高中，等你儿子长到跟你一样大，跟他一起上学吧？”
见傅微寒实在是没有喝水的意思，季明歌心里都快急死了，可为了避免他问的次数多了，傅微寒对他产生怀疑，他不得不暂时收回视线，专心听傅微寒讲话。
“可以啊，要是我儿子比我聪明，说不定还能给讲题呢。”
“……”
教育人的长篇大论的调调季明歌都已经听腻了。
以前的班主任逮着他就要跟他讲。
可是有什么用呢。
只要有吃有喝有钱花，什么样儿的人生都无所谓，哪怕是风光也好，糟糕也罢，反正没人会真心陪着他，一直一直陪着他。
傅微寒想过季明歌会听不进去，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油盐不进，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没忍住，他凉凉打击道：“根据遗传和伦理定律，如果你的儿子不是基因突变，大概会跟你一样。”
“啥？”
“他会继承你的懒惰和不上进，并跟你一样蠢。”
“谁蠢了？”
“你蠢。”
季明歌激动站起：“我哪儿蠢了，我是懒得学，不是学不进去。”
“百分之八十的蠢人都会给自己找借口。”傅微寒往后一仰，抬头看他，眼神波澜不惊，“季明歌，如果你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没有理想的工作，以后我不管你，你打算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管我？”
终于触及到了核心话题，季明歌平静了下来，他没好气的，把书摔在了桌子上。
傅微寒没回答他，只是紧紧盯在他的脸上：“我可以帮你搞垮季家，帮你拿回了人鱼心，拿回了你妈妈留给你的豪宅，然后呢？你是要找人包/养，还是坐山吃空了再想别的办法？可是明歌，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世界级名牌大学毕业，一个努力勤奋有前途，打了架连学校都想给他开后门，他们有光明的未来，无限的前途，十年后你再见到他们，发现他们人模狗样，甚至重新整出了一个季家，你还有什么底气站在他们跟前说话？”
“你可以不管他们，反正你有钱，该拿的东西也拿回来了，过得还不错，但是你甘心吗？”
“因为你没有实力，看上去不学无术，所以大家都追捧他们，犯了错误，真相还没理清楚，大家都先入为主站在他那边，明明他们那么可恶，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可这个社会好像就是容不下你。”
“这是你想要的吗？”
冷静而犀利的话就像是钉子，一颗一颗钉在心上，季明歌脸色一白，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不，我不想。”
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季旭季凡兄弟俩。
他不能让他的妈妈死都不如他那个恶毒的继母，让季家一家子上西天后继续欺负她。
他要过得比他们好，好十倍好百倍，这才是最大的报复。
“你不幸，所以我来了，我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不输在起跑线上，如果这样你都不肯努力以改变自己糟糕处境的话，那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上投资，假如你无法让我看到成效的话；明歌，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话已至此，完全不能再说更多了。
傅微寒看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表情，有些心疼，可他不敢有一丝表露，同时面容显得愈发冷淡，他不能让季明歌觉得他会心软，他一定要把他扶起来，以后挺起胸膛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季明歌脑子里一片混乱，千头万绪他啥都理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做错了，可是他又很委屈，至于在委屈什么他也不知道。
傅微寒说：“我走了，你好好想一下。”
季明歌一振，看向傅微寒伸来的揉他脑袋的手，倏地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只有一道声音逐渐清晰振聋发聩。
——留住他。
正是手足无措之际，视线不经意一瞥，瞥到桌子上半满的水杯，季明歌瞬间豁然开朗，接着整个人都放松了。
谁说要过得好就一定得自己努力了？
这不是还有条捷径能走吗？
等他发现这条捷径走不通，再去思考别的也不迟啊！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能走通，像傅微寒这么重情义的人，一定会对他负责的。
傅微寒见季明歌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现在肯定不好受，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准备离开了。
谁知，他的手刚从季明歌脑袋上挪开，就被季明歌给抓住了，他握着他的手心，满眼水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傅微寒为之感到一丝欣慰，终于敛了严肃，勾了勾唇角，“现在改正也不迟，只要你肯努力，我会给你时间和耐心。”
“谢谢叔。”季明歌装出感动的样子，殷勤地端起水杯，塞到他手中，带着一丝讨好道，“叔，喝茶，说了这么久你肯定口渴了。”
傅微寒的确有点渴了，没多在意，一口喝光，临走还不忘告诫道：“马上月考了，好好复习，我就不打扰你了。”
季明歌一把拽住他，“诶等等，叔，你不在这里监督我吗？”
药效发作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他不能放他出去乱跑，万一被别人捞到现成的该怎么办？
傅微寒看了他一眼，总感觉他开窍得太快了，这转变之大让他都有点不适应，就听季明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管不住自己，你不看着我，我又想偷懒。”
“……行吧。”
傅微寒最终还是留在了房间。
季明歌给他拿了本杂志，让他坐在床上看，生怕他跑了，然后才坐在书桌前，翻出书包里的作业，装模作样的做起来，实际上他只是在作业本本画了几个涂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卧室里一片安静，季明歌不时看向墙上的时钟数时间，十分钟后，身后终于传来了一丝异响。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谈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