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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暗恋米罗的第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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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总是充满娱乐精神,人与人之间的邂逅,更像是一场闹剧。
那一天,我和穆刚刚从巴黎搬到雅典,我将要转学去一所叫做赛凡亚的私立学校。
早上起床,穆照例要为我占一卦。穆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比我大六岁,有八分之一的东方血统,显而易见的是,这八分之一已足够迎合他故弄玄虚的喜好。
我抽了一张,上面像图画一样的文字我并不懂。穆很虔诚地翻书,然后惊喜地告诉我:“卡妙,这只是咸卦,它代表你今天就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很不满意我挑战他的权威:“这是周公说的。”
我继续问:“周公是谁?”
穆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东方式的沙文主义作风又体现了出来,他送给我一个厝火积薪的微笑:“这样吧,为了验证我占卜的准确性,你今天找不到爱人晚饭就给我吃六碗吧。”
我在心里放声恸哭——穆拥有惊天泣地的厨艺,而他还以我生长激素分泌不足为理由,每天把我当作盛饭容器对待,对我的味蕾进行周期性□□。
他绝对是在逼良为娼……妄图对我的肠胃发动新一轮的SM。
我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雅典带着克里特遗风的阳光斜斜撒进来,一排一排的桌椅都被镀上了一层铁金色。交叠的光影中,我看到一个男孩子懒懒地趴在桌子上面,蓝色的卷发乱蓬蓬的,像矢车菊的花瓣。他露出来半张脸,涂了蜜一样的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模……
一把被他揪住。依旧慵懒的神情,却有些专注地盯着我的手看,那种感觉,叫做垂涎。
我的心砰砰乱跳,恍惚中,我闻到了荷尔蒙四溢的味道。
然后,他对着我的手,张口咬下去……
训导处的撒尔娜小姐恰好看到,她锋利的女高音响了起来,把空气切割成一个一个锐角:“米罗,你这个坏孩子,居然欺负新来的同学,看来罚你不吃午饭完全正确!明天的午饭你也不用吃了!”
……
老师,其实您的逻辑正好与事实南辕北辙——如果米罗吃饱了午饭,相信他不会把我的手当作一只美味的盐焗鸡爪子。
她牵过我的手,对我浓妆艳抹地微笑:“卡妙,老师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我看了看手,两排整齐的牙印,泛起淡薄的血腥味。很好,米罗的牙齿很整齐,这符合我的审美。
于是我也花枝乱颤地对着撒尔娜小姐微笑:“谢谢您,我很好,比起打针,我宁愿再被他咬一口。”
打发走了撒尔娜小姐,米罗终于坐直了身体,他蓝紫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因为我的仗义,他恐怕对我产生了几分好感。
于是我对他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他不置可否,可能是怕我挟私报复。
我举起双手:“我出生清白,为人正直,以德报怨,胸怀宽广……”
他打断我,语气冷冰冰的:“你们家晚饭有盐焗鸡爪么?”
结果是这样的,晚饭我还是在强权之下吃了六碗——穆的声音几近扭曲——“卡妙,你难道没有常识吗?男孩子的爱人应该是女孩子啊!”
我的确没有这个认知。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咸卦上兑下艮,意思是年轻男女的心灵感应——我顿时明白,周公的理论的确是无稽之谈。
而米罗,他吃了那顿饭以后整整一个星期没理我——
“卡妙,算你狠,在饭菜上给我玩儿阴的!”
对不起,米罗,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穆的境界又提升了。
那一年,我们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