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有为》白居贰

53、第十五章 林暗草惊风（二）

　　一切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开始是恢复得差不多的赵峥被带出了医院，乘车去到遥远的K区警局做笔录。他忍不住开口问了楚倩的情况，才得知秦安去世当晚，她就一个人搭乘末班飞机离开了。
　　警察揪着几个重点问题兜着圈子来回问，想探究出赵峥到底在整个犯罪团伙里担当着怎样的角色。可惜赵峥刻意隐瞒了秦安向他透露的重要线索，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又表现得惊恐万分。警方见他只是个小喽啰，问了大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只好教育了几句便放他出来。
　　赵峥推开警局大门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垂落，一队倦鸟急急地穿过天边散漫的红云，很快便消失在天际。走廊正中挂着的铃铛，在静寂的林场发出“叮铃铃”声，像是在召唤客死异乡的孤魂，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
　　弄丢了货，供货方又连窝被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九哥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气量原谅他，当即决定一路北上，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避避风头。他心事重重地乘车去了火车站，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去往B市的票。
　　上了车，邻座空着，他就把书包放在旁边，头靠窗户焦急地等待发车。
　　结果在火车即将发车的时候，冲上来个光头。他捏着票在赵峥身边来回转了几圈，嘴里一直念叨着座位号。赵峥听出了那是他身边的座位，却心生厌烦，懒得理睬，后背紧靠着座位假装睡觉。那人在乘务员的帮助下，终于在赵峥旁边坐定。他先用屁股把赵峥的书包拱到一边，随即得意得翘起二郎腿。
　　赵峥装睡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眼睛去看风景，电视上宣传过的层峦叠嶂终于亲眼见到。溪流在渐渐高升的日头照射下显得格外蔚蓝，几股细流交缠在山脚下，好不热闹。缥缈的云烟之中氤氲着朦胧的远山轮廓，似是无意涂抹的几笔淡墨，兀自美丽在亘古的静默中。
　　赵峥不禁感慨，自己之前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真是错过了太多的美景。可是一路看过来他才知道，见一座山便意味着要进一次隧道。没了新鲜感，他便对迎面而来的山峦也失去了兴致。
　　他一次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打开背包，将手指探向雕满花纹的木制盒子。宋雨墨丰满的身体，雪白的皮肤，骄傲的神采，如今已经全部化作冰凉的灰烬，被禁锢在这一方狭小的盒子里。
　　赵峥隔着泪眼望向窗外。大块大块的云朵四散在天空，像是一座一座孤立无援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