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路》肱三头肌

35、琐碎

　　赵玺卿现在非常忐忑，因为她醒了。

　　不仅如此，她拱在顾祀怀里。

　　不仅如此，顾祀亲了她的额头。

　　不仅如此，昨晚她打了顾祀。

　　“阿卿别装睡了，朕知道你醒了。”顾祀憋笑，抚了抚赵玺卿头顶的碎发，眼神依旧是爱怜。

　　赵玺卿不知怎的，忽然觉得顾祀变了一个人，且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人。

　　“皇上失约了。”赵玺卿想到这里，愈发不开心起来，看都不看顾祀了，急忙从她怀里脱出。

　　“皇上说同臣妾不会有牵扯。”

　　“可进来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臣妾。”

　　“皇上莫不是喜欢上了臣妾？”赵玺卿语调由沉稳变轻佻，趁早激怒顾祀把人气走了才好。

　　“朕不喜欢你。”顾祀懒懒的回答，瞥了一眼赵玺卿，看出了她竟然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朕想要你。”顾祀心生逗逗赵玺卿的意思，又一把把人拽了回来，在赵玺卿耳边魅惑的说着。

　　赵玺卿怀疑自己一巴掌把皇帝给打傻了，好端端的女子怎轻而易举说出这样浪荡的话来？

　　赵玺卿歉疚的盯着顾祀，顾祀却不向往常那样躲闪，反而用更直白更赤裸的眼神盯着赵玺卿。

　　“皇上，本宫给皇上召御医吧。”

　　“……”

　　顾祀知道赵玺卿是觉得自己唐突了，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过是睡了一觉，过了几个时辰罢了，自己就变了。

　　其实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顾祀经常的浮现一个人的身影，无论是上元夜，还是被绑时，还是被辱时……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后来回宫，见到赵玺卿的第一眼，那一道身影便消失了，顾祀不用在梦里去追寻，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场话本子一样的故事。

　　其实从回宫起，顾祀便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意亲近赵玺卿，明知赵玺卿的小动作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明知陆宽来了也没有做什么却是当着赵玺卿的面大发雷霆。

　　可惜她们的往事并不美丽，而是暴虐与狂妄的结合体。

　　编排成话本子，都不美丽。

　　从前顾祀是不仅杀伐决断的皇帝，而且是戾气是最重的一位。亲手拔掉自己稚嫩的手脚，换上尖锐的爪牙，带上凶狠的面具，不断地失去着自己的筹码，一步步收回了所有权利。

　　唯独赵玺卿给的糖，她不试毒，但她会吃。

　　她得知怀孕的第一刻起，最先的不是可以掣肘大臣的喜悦。而是，无以复加的悲凉与……歉疚。

　　无颜见阿卿。

　　就这么，她们蹉跎的两年。

　　且又是，阿卿去寻的她。

　　如今，我来找你，你等着便好。

　　莫要跑。

　　赵玺卿还是推开了顾祀，顾祀有些失落，这可是四十余年没有历经的怀抱，她怎么舍得放开？怎么能够放开？

　　不过还是操之过急了，是吓到阿卿了。

　　“阿卿，唤我名姓可好？”顾祀与赵玺卿隔了一臂的距离，眼睛里是说不尽的哀伤，又有着几十年的悲凉，目光却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收敛一点，再收敛一点。

　　疯狂的劝着自己，才恢复以往顾祀看待赵玺卿的模样。

　　“不好，臣妾说过这不和礼数。”

　　“朕就是礼数，朕说好，便好。”

　　这人怎么兀的不讲理了起来？也不像是拉着她念叨什么宫规宫律的人了，倒是比赵玺卿以往都要放肆许多。

　　“皇上，不觉得自己很反常吗？”

　　“不要怪本宫没有提醒皇上。”

　　“两年为期，事成放本宫出宫。”

　　“两年内皇上不可与本宫有议事以外的交流。”赵玺卿不如顾祀高，仰着头一本正经的提醒着顾祀，原以为顾祀应当是被什么开心事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起来。

　　如今看着顾祀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生气。

　　“还有，皇上已经宿在长乐宫七日了，而肖美人与李才人却还没得侍寝的机会呢，皇上还是雨——露——均——沾的好。”

　　“行。”顾祀没有再过分亲近赵玺卿，只是按耐住自己的兴奋，就这么走了。

　　“娘娘，这是五公主——”

　　“昨夜皇上抱来的。”

　　？？？

　　素冰一五一十的说了是如何如何见到皇帝如何如何阻止皇帝进长乐宫的，又把刚刚睡醒的五公主抱着给赵玺卿看，素冰也没想到这一大早皇上拔腿就跑，自己抱来的公主竟全然不管了！

　　还是咱们娘娘仁厚，要给五公主喂粥呢！

　　赵玺卿心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沉寂了十几年的心，以往是被陆宽轻轻荡起涟漪，如今却被顾祀牵扯了。

　　当然与顾祀本人无关了，而是她的行事风格，在朝与在内宫，在她面前与在旁人面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

　　“伊夏。”顾祀有些怀念的唤起伊夏的名字，弄得伊夏心里一惊。

　　伊夏在顾祀三十岁的时候，被杀了。

　　后来顾祀查明，是顾赟的长子杀的。但她的伊夏死也死的争气，整整拖垮了顾赟儿子顾良的一整支暗杀队伍，还带着顾良的儿子一起去了黄泉。

　　如今，她不需要伊夏那么争气了。

　　“皇上，有事就吩咐吧。”

　　“把四皇子和五公主抱给皇后，让皇后取名字。”

　　“嗯？”

　　“你要朕再说一遍？”

　　“诺，这就去办。”

　　“哦皇上，谢进急了，他好像看出谢婉不是那么受宠了。”

　　“皇上今晚还是去看看谢婉吧。”

　　“伊夏啊。”

　　“你说是朕临幸旁人，还是朕被旁人‘临幸’呢？”

　　从太清殿回来，顾祀知道临近年关，禮亲王顾赟就要回来了，而禮亲王的亲子顾良也要开始行动了。

　　来个瓮中捉鳖如何？

　　“皇上自然是临幸旁人的！”

　　“只是……皇上的确也应去看看肖美人和李才人，还有还有何家的娘娘。”

　　进宫几个月，连顾祀的衣裙都没有摸到，肖冰是着急了，李慕上倒是矜持的不行，除了前几日的示好，便没什么表现了。

　　而何凌云……自然是过得非常好的，该吃吃，该喝喝，还在御花园扎了个秋千，下了雪还出去玩起了雪！日子过得不亦乐乎，甚至比在何府还要开心！

　　“皇上，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

　　“谭渡夫人已经搬进宫来了，只是恰逢皇上遇刺，也没来得及见上皇上。”

　　谭渡啊……谭姐姐。

　　“让谭姐姐住到长安殿即可。”

　　其实如今长安殿很是热闹，主殿自然是皇帝的寝宫了，西偏殿住了长公主顾昭凛，东偏殿刚搬出赵玺卿的东西，又要住进谭渡。

　　“皇上让遴选的奴才也已经选好了，都一一盘查过了，底子很是干净，家里也都没有什么人了，是可以放心用的人。”

　　顾祀点点头，伊夏便知道这事就都定了。

　　顾祀如今可谓是心情大好，心里念着赵玺卿，还痒痒的，以往阴沉的样子都改了大半，这一世的伤痛固然不堪回首，可什么能比她还能再来一次更为幸运？

　　于是，抬头遇肖冰。

　　转身是谢婉。

　　一会便来了一个李慕上。

　　后宫一共就六个人，如今便凑齐了一半，顾祀不知道走到墨梅园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幸好，在众人请安的时候于朝暮也来了，自己只要跟着于朝暮走便可轻易摆脱这些人了，却看到于朝暮神色匆忙不似平常那般稳重的样子，顾祀也是心下一紧。

　　“皇上，废贵妃高晨闹到宫里来了！”

　　“指名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