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路》肱三头肌

31、往事

　　小时候总是期待京城的大雪，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那踏雪便是顾祀自小的乐趣。

　　父皇出征了，听着母后说的是大捷，我也很高兴的，一下子吃了好些零嘴，又笑着踩下地上的水洼。大宫女吟梨宠溺的笑着，赶忙过来给顾祀擦擦汗，又笑吟吟的端上了一盘糯米糕，把顾祀抱到凳子上，便恭敬的立在一旁侍奉。

　　顾祀粉糯糯的小手拉着吟梨的衣角，让她靠自己近些，又挑了一块最好看的糕点亲自喂给吟梨吃，日常端庄的吟梨此时也是怔愣了，顾祀却已经把糕点放到塞到她嘴里了。

　　“梨姐姐吃，很甜。”顾祀清清亮亮的声音一时间让吟梨手足无措，最后也都是相视一笑……

　　可是有的时候，笑着笑着就哭了。

　　母后身边最信任的宫女，却不知为何就叛变了，转身投向顾异生母的势力，上元夜刚过，睡眼惺忪的顾祀就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身子早就被大麻绳捆的不成样子了，那时顾祀到底是个小孩子，登时就惊醒了。

　　“殿下醒了。”是母后身边大宫女——吟梨，只是手上多了一把刀，身边还有许多高大的身着黑衣的男人，不远处是带着一帮人与吟梨对峙的母后。

　　这里不是大明宫，倒像是郊外。

　　“梨姐姐？”顾祀被捆的很是结实，可以说是动弹不得了。

　　“别叫我。”吟梨却一脚踹开在脚边的顾祀，转身对上了赵侑年杀人般的目光。

　　“梨……母后！”顾祀吃痛，却也不哭喊，只是求救般的望向了赵侑年。

　　顾祀既然是聪明的孩子，自然已经意识到梨姐姐不是梨姐姐了，就算只是一晚上的转变也不是梨姐姐了。

　　只是，我不明白。

　　“吟梨——哦，不对，应该是朱郦。”赵侑年表情是阴狠的，因为她就在刚才，才得知她陪嫁进宫的大宫女，近十年的情分，自己全然信任的人，是珠江王的侄女，朱郦，也就是顾泱的表姐。

　　“县主好大的气概，先是十年前告病辞世，让朱郦消失在人世间。”

　　“有假托宫女，随我入宫，蹉跎县主十年光阴来为奴为婢。”

　　“真是让本宫，五体投地。”

　　赵侑年气急了，也害怕极了，赵家为何同珠江王府有牵扯？赵云南想做什么？当下陛下还未归京，兵力大多的漠北边关，除了中南的长江王坐镇外，，京中还有文景帝给她留下的许多暗卫与杀手。

　　即便如此，她还是怕的。

　　珠江王家当年不知是立了什么功，明面上是开国元勋，可其他开国功臣早已死的死，诛的诛，还没有像珠江王府一般盛宠不衰，还封了爵位的。

　　朱郦到真是个为家族奉献好女子，珠江王家怕是早就知道文景帝一定想让皇后赵侑年的孩子登基，赵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只是先前还嘲笑赵侑年竟就顾祀这一个公主，登基？痴人说梦！

　　但文景帝自顾祀出生一年以后，便有意无意的开始启用新臣，甚至想来个大清洗，别人看不出，可谢家与珠江王府看得出，文景帝早早的就想为顾祀铺路了。

　　珠江王府想造反，但不想和赵家对着干的，何况还有个谢家使绊子。所以他们想让其他的皇子登基，借皇帝的手除去其他的障碍，再——除去皇帝。

　　但文景帝可笑至极，为了个女人，连江山都要赠与女子？

　　朱郦本来的任务只是要无声息的杀了赵侑年的皇子，奈何顾祀是女儿身，所以顾祀活到了现在。

　　为此本就不算起眼的朱郦先是“身死”，彻底泯灭了这个身份，又在市井小巷混了一年，掩了掩身上的傲气和贵气，打通些关系顺理成章的进了赵家。

　　为此付出的是自己的一生，她只比赵侑年大六岁罢了，没有朋友了，没有爱情，没有真实，没有亲人，只剩伪装。

　　就因着老珠江王觉得这是个最隐蔽又最省力的方法。

　　当年赵侑年还未嫁于文景帝，太子还是顾赟，文景帝就已经大张旗鼓的宣告天下此生定娶赵侑年。

　　老珠江王嘲笑了好一阵，这竖子甚是痴狂嘛！赵侑年定是要嫁给当朝太子的，于是那是利用朱郦的计划便开始了，赵侑年总归是皇后的。

　　没想到真的是顾庄登基了，如此也罢，又加上深宫多年，竟然就没几个妃子，珠江王便也信了当年顾庄的一往情深。那更得看好赵侑年的孩子了。

　　“皇后娘娘，我侍奉了你十年之久，为奴为婢了十年之久。”

　　“长公主本可好好活下去的。”

　　“可是皇后娘娘啊，你太贪心，你想让陛下立长公主为帝。”

　　“痴心妄想。”

　　“你想要什么？”赵侑年亲自带着暗卫追了出来，又见顾祀确是完好无损，心中的紧绷的弦倒是松了几分，却依旧紧握着拳头。赵侑年此时不是皇后的礼仪华服，不过是最普通的夜行衣，可通身的气派终是别人比不了的。

　　“杀了公主，拥立殿下登基。”朱郦警惕的和黑衣人们一起围着顾祀，打量着四周随时准备逃走。

　　“尔等才是，痴人说梦。”赵侑年挥手，暗卫心领神会的围堵了过去，宫中禁军也马上快过来了，但赵侑年越发不肯松懈，毕竟珠江王府的“异毒”可是“闻名遐迩”，她不信朱郦不会借此威胁她。

　　“撤掉你的人，我会留顾祀一命。”果然朱郦掰开顾祀的嘴巴，正在强行喂给已经鼻青脸肿的顾祀吃药丸。

　　“住手！”

　　“噗哈哈，皇后娘娘莫不是在命令我？”朱郦转身，眼神阴测测的看着赵侑年，眼中始终有几分莫名的情绪。

　　而一旁的顾祀，已经毒发，在暗卫们纠缠之际，滚下了这郊外的断崖边，捆着挣不来的绳子掉了下去中。

　　一时间打斗声已经停止了，禁军也已经赶到了，赵侑年得力的人，或者是埋藏的势力已经把朱郦给包围了，此时朱郦和赵侑年一齐看向崖边，赵侑年先是让人制住朱郦，又立刻让剩下的所有人下去寻顾祀。

　　而顾祀，已经被崖下藏好的漠北将士给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朱郦听到微不可查的声音，惊觉珠江王府出了叛徒！

　　赵侑年也没想到这样的地点居然还会有其他势力的人。轻功了得，形容鬼魅，暗卫生生的没有追赶上。

　　聪慧如她，除了珠江王府，那想必就是大明的宿敌，漠北游族。

　　早先穿出立储的风波时，漠北便派人来求亲了，但顾祀何等尊贵？怎么能用来和亲？

　　朱郦已经被制住了，剩下的人悉数都去追那人了，赵侑年身边只剩下一小队禁军了。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突然传来笑吟吟的男声，从风中飘来，分外渗人。禁军们立刻摆好了架势，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周围。

　　“想救这位储君？那就拿燕云十六洲来换吧！”

　　“或者娘娘自己只身前去漠北军营”那声音不一会就消散了，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多半是不信就凭漠北这几个人就能逃出京城的天罗地网和训练有素的暗卫们的追捕。

　　赵侑年，是信服的。

　　漠北双绝，萧之浸，萧之凉，世上轻功第一人，无人可以追赶上。

　　千算万算，没想到漠北会在这个时候插手。看来了解她赵侑年的人都知道顾祀对于她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