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霸总休夫记》六曲屏山

9、胭脂水粉君

　　最中间的一间暖房是专门用来栽培水晶葡萄的。

　　此时已经硕果累累，圆润饱满的颗粒挂满葡萄藤，紫色的外皮亮油油的露出甜美的黑色光泽。

　　管平祈随手摘了一颗，将外皮剥去一半递给了蓝书晴，蓝书晴接过尝了一口，皮薄肉多，汁液甜美，简直是冬日里不可多得的美味。

　　她对这沉迷种植的管小君不禁刮目相看，赞道：“管卿实在是个妙人儿，只是不知这许多的葡萄若是吃不完该如何处置？”

　　“娘子可喜欢饮酒？我曾跟着一位西洋来的酒商学了点酿造葡萄酒的理论，娘子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试试。不过纸上谈兵是一回事，亲自酿造又是一回事了。若是失败了，娘子可莫要怨我。”

　　管平祈谦虚地笑笑，眉眼柔和，笑容纯粹，丝毫不见传言中对女子刻薄的嘴脸。

　　蓝书晴便应道：“管卿大可尝试一番，若是缺什么只管找我来要。”

　　“那却是不妥了，若直接找娘子要，颜老哥岂不是要吃味了？我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对了，我在家中时便听闻娘子不喜红妆，今日拜见时娘子亦是素面朝天，可是不喜时兴的那些胭脂水粉？若娘子实在嫌弃外面那些粗制滥造的破烂货，我倒是可以亲自为你调制一些，娘子只需将你的要求说与我听即可。”

　　说话间，管平祈已经从葡萄藤架下拿起一只早就备下的空果篮，边说边挑那个头大卖相好的葡萄往果篮里放。

　　蓝书晴扫了眼已经快满的果篮，心道自己倒不是不爱上妆，只是前世忙于事业，偶尔上一次淡妆也都是为了出席会议或者跟顾客谈生意，平常上班她是顾不得打扮自己的。

　　她甚至为此得了一个灭绝师太的称号，因为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实在是不能理解她素面朝天的行为，甚至觉得她辜负了这张还算可以的脸蛋。

　　如今再来一世，她倒是没那么繁忙了，古代女子的生活，左不过也就是些衣食住行相关的内容，上上妆倒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而且她也有点好奇，这个管小君到底从小到大学的什么，怎么竟钻研了些别的男子不感兴趣的事情。

　　她便从善如流，应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让我看起来不那么病怏怏的即可，但也而不需要浓妆艳抹，自然舒心最好。”

　　管平祈认真聆听着，点点头道：“这确实是市面上那些胭脂水粉做不到的效果，不过娘子放心，我外祖家便是做脂粉的，我从小寄养在那里，倒是跟着那些姐姐妹妹学了不少门道。娘子且给我半个月时间，定不让你空等一场。”

　　这管小君，简直有趣极了。

　　蓝书晴没想到老爹居然找来这么一个奇人，便答道：“如此，我便静候佳音了。”

　　“那，我再带娘子去看看同院住着的宋易弟弟吧，这人是个木头疙瘩，胆子又小，据说是他母亲太过强势的缘故，故而养成了这么一副怂包的性格，我估计他早就听到动静了，只是不敢出来见你。”

　　管平祈倒是大方，坦坦荡荡地将蓝书晴迎到了宋易住着的偏房中。

　　蓝书晴进门一瞧，这宋易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头却不小，十六岁的少年郎竟与十九岁的管平祈差不多高，眉眼已经完全长成，五官中规中矩，虽不算多出彩，但是让人看了很顺眼，那无辜又带着几分怯意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想要让着他些包容他些。

　　如此看来，他似乎是个极为老实的好孩子。

　　见蓝书晴来了，便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行了一个大礼，愣愣巴巴道：“贵……贵侍宋易，见过……见过夫人。没有出去迎夫人，还望……望夫人海涵。”

　　蓝书晴不由得看了管平祈一眼，管平祈只得解释道：“他就是这样，平时跟我说话还好，一碰到不熟悉的就开始结巴了。时间长了就好了，娘子不必担心。”

　　宋易羞红了脸，忙叫丫鬟给蓝书晴和管平祈备茶。

　　蓝书晴却之不恭，便坐在堂中，与管平祈一起跟宋易说了会话。

　　原来宋易这脾气真是娘家母亲造成的，家中男丁兴旺，他母亲便一门心思想生个女儿出来，生来生去，却都是带把儿的，到了宋易这一胎，见期待再次落空，便索性再也不生了。

　　虽然不生了，但是他母亲的怨气却都堆积到了他身上，成日里嫌他不是那娇滴滴水嫩嫩的姑娘，后来他被骂得烦了，索性偷换了同族堂姐的裙衫，扮起了女孩子。

　　他母亲这才对他有了点好脸色，只是后来他的兄长们成家立业后也都生的带把儿的，他母亲便彻底放弃了抱孙女的念头，顺势将最后一个没成家的宋易给入赘到蓝府来了。

　　美其名曰：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他母亲虽然心不烦了，宋易这颗心却早已成了易碎的玻璃珠，对谁都小心谨慎，做事畏首畏尾，成了名副其实的怂包。

　　蓝书晴听罢他的故事，不免觉得有些唏嘘。

　　前世农村里那些人家都是拼了老命的生儿子，一个不成再来一个，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有些人家为此生了五六个女儿都得不到一个儿子，而那些不受期待却来到这世间的女儿们，有的就被送到了福利院，运气好点的会有好心人家收养，运气不好的，要在福利院受尽冷眼直到自己有能力离开为止。

　　到了宋易这儿，虽然目的是截然相反的，但对子女造成的创伤却都是一致的。

　　蓝书晴早就暗暗下过决心，将来不论自己生的是男是女，她都要一视同仁，性别天定，人为的制造出高低贵贱实在是太有违天性了。

　　她便轻轻拍了拍宋易的手背：“这世上所有的磨难都可以化作日后行路的明灯，往事已矣，日后对自己子女莫要如此不公便是。再者，蓝府虽与一般人家不同，是女子当家，但我也不是那恃强凌弱的恶人，今后多跟管卿出去走走，可好？”

　　宋易听罢，感激地看了蓝书晴一眼，遂又低下头嗫嚅道：“明白了，夫人。”

　　“那……你不如先跟管卿一起侍弄侍弄花草吧，都说园艺怡情养性，也许你会寻到别样的乐趣？”说着，她看了看管平祈的意思。

　　管平祈是个爽快人，当即附和道：“看，娘子都开口了，以后我再喊你，你可莫再推三阻四了！”

　　宋易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头虽然低着，脸上却洋溢着藏不住的笑。

　　离开百香苑的时候，蓝书晴叫日娴去劲松苑讨要了些园艺方面的典籍送来，本打算再去下一个院子看看，却见日和喘着气小跑步赶了过来。

　　“小……夫人，城主老爷说要去云梦城公干，似乎是圣上召见。此次来回大抵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不放心你身体，故而叫杨姨娘住过来照顾您一阵子。”

　　杨姨娘？

　　蓝书晴愣了片刻，嗯，是有这么个人物，似乎是娘亲去世后爹爹唯一收房的一个小妾。

　　这些年来杨姨娘并无所出，似乎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便点点头：“去回话吧，就说我稍后亲自为父亲送行，至于杨姨娘，便将她的住处安排在碧水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