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求生指南》垒下乱梅窗边横笛

5、议亲

　　“虽然我夏朝民风开放，但男子嫁娶也是少有，皇室中更是只有高祖一例，能循的旧典真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你这般缜密的人也被难倒了。”

　　太后携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御花园中散步。

　　“正是，婚期将近。”贵妇人点了点头，颔首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特地进宫一趟，前来向太后讨教了。”

　　与太后交谈的贵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齐牧的母亲。

　　淮北萧家是夏朝的儒学世家，学生故旧布满天下，夏朝士族皆以娶到萧姓女子为荣。萧夫人出生高贵，先父又是前朝大儒，又岂会不精通礼仪。

　　但太后显然对讨教二字十分受用，知道萧夫人是在讨好自己。也有意在这位世家女子面前卖弄一番。

　　“这男子为后，本朝因有高祖和青君先例在前，说来也不是全无旧例可循，当年青君身份贵重，可偏偏是男子，效仿前朝称为皇后实在不妥。此事略微处置不好，往小了说青君高祖不满意，若是往大了说便是两国邦交。为此高祖曾令文臣当朝礼议，与戎狄礼官争论了三日，最终上至大夏下至戎狄，合称青君为帝君。”

　　萧夫人摆手笑道：“青君何等身份，那可是戎狄之主，岂是牧儿能比的，这帝字可万万称不得，若称帝君，岂不是折煞了牧儿。”

　　“道理是这个道理。”太后拍了拍萧夫人的手，继续说道：“虽是如此，我纪齐两家结亲，以示世代之好，也不能委屈了涵之，哀家想，不若回禀陛下，将帝字略去，自此称涵之为主君，你看可好？”

　　萧夫人点头称是，行礼道：“倘若如此，妾身先代牧儿谢过太后。”

　　“你着急谢哀家什么，哀家还未曾谢你。”太后掩嘴笑道：“你将你家牧儿教得文武双全，又生的这么俊俏，有这样一位主君，是我大夏的福气。将来纪齐两家亲上加亲，你我便是皇亲，可要多加走动才是。”

　　萧夫人也笑道：“太后廖赞，小儿愧不敢当。若是太后不嫌弃妾身粗鄙，妾身定然常常入宫陪太后话话家常。只是这定名一事罢了，还有嫁娶，可麻烦得紧。我经事少，远不及太后，还要太后教我。”

　　太后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将来制册造宝，钦天监测算良辰吉日自不必说，采纳，大征，册立，也不过照女子略改改就是，但从前贵家女子若要入主后宫，成亲前日要乘轿撵，过元门，经御道，至清和宫等待大婚。男子却不然，元门乃皇宫大门，天下龙气聚集之地，男子由元门而过，难免有所冲撞，因此，届时涵之入宫，最好从玄门入，齐候与夫人送到玄门前一里处，便可以止步。经过三门时，要下撵，效仿当年青君射礼。”

　　萧夫人问道：“这射礼可是又有什么说法？”

　　“这射礼，顾名思义，便是要用礼箭将悬在三门外的吉物分别射落。”

　　两人继续沿着御花园的小道向前，边走边说道：

　　“这吉物也是有讲究的，第一门用的是木箭，射的是苹果，寓意岁岁平安，这第二门用的是金箭，射的是稻黎，有四海升平之意。最后一门要涵之用这火燃箭，与陛下一起，一个射亮龙灯，一个射亮龙灯旁的凤灯，两灯交相辉映，取意为龙凤呈祥。”

　　萧夫人笑道：“这皇家嫁娶竟有这么多讲究，真真是礼节繁琐，若非太后娘娘指点，竟不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思虑得到的，瞧说到现在，又是入宫又是射礼的，这夫妻双方竟是连面都还没见着。”

　　太后也笑道：“你这个急性子，说话间这不就到了吗。”

　　太后抬眼，恰见纪瑄清正从御道走来，招了招了手道：“皇儿这是要往哪里去，还不快来见过萧夫人。”

　　纪瑄清迎面走来，萧夫人赶忙行礼，惶恐道：“太后莫开玩笑，真是折煞妾身了。”

　　太后向前推了一把萧夫人，开玩笑道：“说什么折不折煞的，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还不快看看，我皇儿这个儿婿可合你心意，若是不合，现下才定了亲，反悔可还来得及。”

　　“即是太后娘娘这么说，妾身可就大胆看上一眼了。”萧夫人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眼前之人，姿容明朗，双目清明，周身贵气逼人。

　　忍不住赞道：“陛下当真龙章凤姿。妾身家中虽也有几个堂弟，父亲也时时夸赞，但今日见了陛下，方知什么是井底之蛙，登不得大雅之堂。”

　　转头对太后，笑道：”我家涵之能嫁与陛下，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妾身再没有不满意的了。只盼涵之能与陛下早日完婚，也好了却我们做父母的，做臣子的一点牵挂。”

　　太后点了点头，对纪瑄清道：“皇儿来的正好，再过几日便是大婚，哀家方才还与萧夫人说起这成亲之事，按理说是该在清和宫拜过天地后，陛下再往景阳宫，夫妻二人相见。只是哀家想着，一则这景阳宫虽说是大夏皇后的寝宫，但毕竟后宫女子众多，牧之是男子多有不便，二则牧之与陛下自小是在东宫一起长大，过几日大婚，故地重游触景生情，也别有一番情趣。不如就将这成婚之地放在东宫，皇儿觉得如何，若是应允，哀家便派人将东宫收拾出来。”

　　“但听母后安排。”纪瑄清颔首。

　　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东宫自孤登基，已荒废两年之久，平日里也无人前往。宫中人难免懈怠，人手又少，多有照料不周之处。前日孤与涵之旧地重游，也觉冷清。可巧今日恰好萧夫人也在，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儿臣陪同一起前往，趁此机会，也劳烦母后和萧夫人费神，替儿臣与涵之看看，哪里还需要添置，也好让下面的人尽早着手料理，免得大婚之日闹出笑话来。”

　　“正是这般道理。”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见纪瑄清答应的如此痛快，但觉在萧夫人面前长脸。

　　与萧夫人说了半日，太后此刻也正在兴头上，转身对萧夫人道：“既然如此，陛下发话，你也就先别急着出宫，咱们便去东宫，跑这一趟。”

　　萧夫人心知太后这是还想继续卖弄，自然也不愿拂了对方兴致，也点头称旨。

　　一行人取道御花园谈笑着向东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