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志》雪清欢

5、雪女（五）

　　远处的男子眯着双眼，一掌便朝着雪姬劈了过来。雪姬一个回旋转身，躲了过去，男子一掌劈空，激起地上的一片积雪四处飞溅。朦朦胧胧的景象，恍如幻境。
　　此时，雪姬半跪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张美艳无暇的脸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正往外渗着血珠，正是刚才玄铁剑划过的痕迹。
　　那只方才拿着心脏的手血淋淋的紧握成拳，一颗心脏在地上裹着积雪滚了两圈停在了男子脚边。
　　男子捡起地上的心脏，弯下腰放在了早已死透的车夫胸前的血窟窿处，伸手合上了车夫依然睁得溜圆的双眼。
　　“他的命是我的，你随随便便就取走了，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男子不温不火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副金丝手套，十分认真细致的带在了手上。
　　“将死之人，问不问又有何妨？”雪姬慢慢从原地站了起来，脚下一朵红莲开了又开，双眸似火在燃烧，红衣无风自起。
　　周围狂风瞬间大作，地上的积雪被风卷起化作一把把冰锥，朝男子铺天盖地的飞来。
　　“哼，好大的口气……”男子眯着双眼，提气将玄铁剑重新握在手中，蓄力一剑砍了下去，冰锥四处飞散，剑气直朝雪姬飞去。
　　躲闪不及的雪姬被剑气直逼的往后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四处飞溅的冰锥有些不及躲闪刺在了雪姬身上。
　　点点猩红从雪姬身上滴落在雪地上如花朵般绽放又消失。
　　一把长剑抵着雪姬的脖子，雪姬一双红眸满是不屑的看了男子一眼，扯着嘴角冷哼一声：“你以为，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剑就能杀了我？”
　　他堂堂一国之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人敬他，有人怕他，却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而且还是女人。
　　他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又紧，眼底的怒火翻腾，咬牙切齿的说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哈哈哈……”雪姬突然怪笑起来，一片雾气缓缓从地上升起，周围雾蒙蒙的，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
　　雪姬褪去一身的红装，化作一名青衣女子。眉目清丽，眼角一抹柔情，长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半躺在男子的剑下。
　　“柒郎，妙禾已不是完璧之身，有负柒郎一片深情，你杀了我吧……柒郎”雪姬幻化的名叫妙禾的女子一脸绝望的看着男子，哭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被唤作柒郎的男子一愣，将长剑插回剑鞘，伸手将‘妙禾’拉起揽在怀中。
　　轻轻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你有窥探人心的本领，可惜你不是她，若真的是她，我还会再杀她一次！”
　　怀中的‘妙禾’微微一僵，眼角闪过一丝狠戾，右手五指指甲化作利刃朝着男子心脏位置而去。
　　男子一掌将‘妙禾’击飞出去，重重的摔在数米远处的雪地上。
　　青衣褪去，雪姬一身红衣倒在地上，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嘲讽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怒气的男子，念了一个法决便消失不见，只余一朵红莲渐渐消散在原地。

　　废墟之上，一团黑雾弥漫，雪姬拖着一身伤痕缓缓从不远处走来。
　　一朵朵红莲在她周身散开又消失，如梦似幻，她一身的红衣渐渐褪去了颜色，红色的瞳孔也变成了黑色，青色的胎记又爬满了她半张脸。
　　白衣缪缪，眼中满含伤怀。
　　今天是李娘子的忌日，多年前的今日，她抱着怀中刚出生便夭折的儿子，倒在冰雪里，还未修炼成妖的雪魄蚕食了她的灵魂。
　　满月之夜，冰雪之国，天时地利人和，雪魄借她之魂化作妖，李娘子借雪魄之力带着生前的记忆得以重生
　　“婆婆、婆婆，我渡你入黄泉。当年是我，是我误了你的黄泉路。”雪姬跪在地上，对着废墟之上的黑雾哭喊道。
　　“当年你死后，那黄泉之门大开，我便将我儿子的魂魄送了进去……我、我有愧与你……”
　　飘在半空中的黑雾浓了又淡，渐渐消散。
　　“我、不怪你……”从废墟之上某处角落里传来顾婆婆的声音，沉闷而寂寥。
　　雪姬跪在地上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半晌，不见有任何动静。
　　她低垂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咒，自眉心飞出千丝万缕的血线飞向符咒中央。
　　符咒由红变黑，慢慢变大消散，一个黑洞洞的黄泉之门出现在眼前。